「是我,比爾·亞特男爵!要與殿下一起到吞噬森林去的人。」我應道,「瑪蓮莉公主,請開門,我們現在就應該出發了!」雖然明白她其實很清楚地知道門外的是誰,但我還是依足禮數。第一印象幾乎可以決定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基本的看法,我當然不會有半點馬虎。
「知道了!」瑪蓮莉在房內答了一聲,「等一下!」接下來,就沒了聲息。我站在門外,時間一點點流逝,卻沒有任何的不耐,不用猜,我知道她想這樣來折辱我,用這種對付小孩子的招數公平對付我,她也太小看我了。
若是生氣,那就真的中計了,我滿不在乎地站在房間口。她不就是想讓我等她等得焦急嗎,我若不急,她就該急了。
如我所料,此時的瑪蓮莉正站在房間內計算著時間。「那傢伙一定很焦急了吧,」她得意地想,「讓他去焦急吧!」想到此處,索性在錦凳上坐了下來。漸漸地,她有點奇怪,這麼久了,對方怎麼沒有一點反應,仔細聽了聽,真的是耶,門外居然沒有任何的聲音,那個傢伙不至於一氣之下就此走了吧,他不是這麼沒有耐心吧!想到這,她有點急了,若那個傢伙真的負氣而去,父皇那就不好交待了。完全忘了公主應有的儀態,三步並作兩步,急衝至門邊,伸手拉開。才開一線,瑪蓮莉玉手一僵,愣在當場。
「我從未想過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一個人見面,」多年以後,每當她回憶起這個時刻,每一次,她都忍不住要露出笑容,「我想,那情形我一輩子都會記憶猶新!」
門外的黑髮男子,正坐在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大背靠椅,以最舒服的姿態,四仰八叉地躺在其上,身體四周,還有幾隻八面飛舞的次元手正給他全身上下作徹底的按摩,看那樣子,似乎享受得緊。此時,那人顯然發現了她,抬起眼,從門縫外望來,其間滿是促邪的光。
可憐的公主殿下做夢也沒想到會見著這樣的情形,一下子愣在當場,然後,臉,瞬間紅了個透,站在房邊,看著面前拉開一線的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瑪蓮莉受窘的樣子,我心中好笑,故意衝她微笑道:「我知道公主是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門遠行,估計殿下一時半會無法內收拾完手頭的東西,所以早就做了長時間等待的準備!」又是一笑,強自擠出一臉的誠懇,衝她繼續道:「若殿下還未收拾完,我再等等也行,反正我對這兒也挺習慣的,再說了,我們也不趕這點時間,殿下盡可以仔細收拾,不用怕我焦急!」說到這,心裡早就笑翻了天,只因怕被這嬌嬌公主發現後大發雷霆,這才強自忍住,為了不露出一點破綻,我咬牙切齒,整張臉都繃得生痛,而四肢也因用力過度而不住輕輕顫動,暗中不禁感慨起來:「這還真是辛苦啊!」
聽到我的話,瑪蓮莉站在門後,握門的手用勁捏得發白,臉上更是紅一陣紫一陣。我知道,不能再這樣戲弄下去了,否則,她肯定會暴走。
將那些次元手都送回它們的空間,我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向瑪蓮莉行了一禮,道:「比爾·亞特男爵向瑪蓮莉公主請安,看公主似乎已將隨身物品收拾停當,那樣的話,我們是否可以起程了呢?」
瑪蓮莉沒想到這之前看來十分高傲,似一點也不將她放在眼內的傢伙突然會間變得如此尊重她,這一硬一軟的態度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一肚子火都發不出來,再次不知所措地愣在了當場。
此時,她才開始仔細地打量這見過兩面卻從未認真留意過的年青男子。只見,對方年紀輕輕,一頭特異的黑髮下有著其濃如墨的劍眉;下面,是一對黑得發亮的眼睛,深邃而不可測處有光芒閃現,宛如靈魂深處舞動著狂野的火焰;再配上筆挺的鼻樑和透著堅毅的嘴唇,以及一身做功精細裁剪出色的合體服裝,現出一種特立獨行的迷人魅力。
面對這張臉,仔細體味著對方身體中帶著的這種異國情調,滿腔的怒氣於不知不覺中煙消雲散。而當對方那對漆黑錚亮的眼睛瞄過來時,面對那熊熊燃燒的狂野火焰,她突然憶起她的貼身宮女談起「神奇男爵」比爾·亞特時滿臉憧憬說出的一句話:「若能被比爾男爵用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瞄一下,就是死,我也願意!」不知怎地,她突然又紅了臉頰,一顆心,也是不爭氣地砰砰直跳,而它跳動的聲音,偏又響得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讓她幾乎抬不起頭來,一張俏臉,更是紅得快滴出血來!「還有一會!」瑪蓮莉強自鎮定,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砰地一聲,使勁關住門。門一關,她便無力地靠在了門後,捂著跳得飛快的心,禁不住地微微喘息起來。
這一切,當然逃不出我的耳目,我得意一笑。對付這種還未長大的嬌嬌女,像剛才這種乎軟乎硬、乎放蕩不羈乎正經嚴肅的曖昧態度,對追求新奇的她,有著無比巨大的吸引力。只要讓她在這種探索神秘事物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與我拉近距離,我相信,以我的手腕,只要瑪蓮莉還沒有心上人,多用點心思,在這一個多月內把瑪蓮莉公主追到手,絕不是一件難事。
這一次,很快,瑪蓮莉就從她的房間內出來了。
我知道她的臉皮很薄,經過剛才的事,再也受不住我的調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似的,一臉平靜地與她一同走到樓下。當然,這種體貼入微的做法,以面前這位公主粗枝大葉的性子,只怕根本無法體會出來吧!
樓下有兩人在等我們,一男一女,那女子,我記得見過一面,等瑪蓮莉公主高興地撲過去時,我立時憶起,此人是瑪蓮莉的侍女。不再理會那興奮得又蹦又跳的一對,我轉向那男子。此人全身皆為流竄著耀眼金屬光澤的銀白騎士甲所包裹,頭盔上的面罩也放了下來,只有一對精芒四身的眼睛暴露在外,雖然如此,對他,我卻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們有著親密的關係。
是誰呢?奇怪?我雖然見過不少騎士,但皆只是見過罷了,根本沒有熟悉的人是騎士啊,要知道,要成為一名騎士,必須從小開始接受劍術,騎術,軍事,歷史等多方面的教育,通過騎士技能測試後,再經過在任騎士的考驗,才能成為一名見習騎士。然後,他需要在正式騎士的見證下完成國王所交與的任務,以取得的騎士封號,這樣,經過國王舉行正式的授與儀式,他便可以擁有一套刻有自己名字的騎士盔甲和騎士鋼劍,若是此人有古老家族的尊貴血統,往往還會在盔甲顯眼處刻上家族獨有的徽章以示與一般騎士的區別。
正因為培訓一名騎士所需的時間和金錢的巨大性,所以,騎士的數量非常少。相對的,由於騎士所受的良好的教育和長時間艱苦的磨練,使得他們擁有卓越的戰鬥力、傑出的指揮力和驚人的意志力,是國家最寶貴的財富之一。也因為如此,騎士,可說是個與平民無緣的稱號,平民中誰肯消耗如此龐大的時間與財力來經營這樣一個封號呢?他們消耗不起!再說了,就算有些富有的平民經過努力,將自己的子侄培養到了騎士的水準,但在由騎士們主導的測試中,這些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又如何能通過一心維護騎士正統的排外測試呢?所以,大陸所有的騎士,幾乎無一不是有著良好出生的貴族,可以說,每個人的背後往往都代表了一股強大的勢力,絕非一般人能結交得到的。所以,騎士,在大陸的所有職業中,它雖非要求最苛克的,但絕對是最難達到與最為榮耀的。
雖然,這些年來各國為了提高戰鬥力,對成為騎士的要求都有所放鬆,許多不必要的規定也逐步取消,以至現在終於出現反所謂的「平民騎士」,這是貴族騎士們為了區別這些「混」進來的傢伙們而新創出的一個稱呼,但是,騎士的數量仍然少得可憐。
我看他盔甲上古老的徽章,說明他絕對是如假包換的貴族騎士,像這樣的人物,可說走到哪都可以輕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艾斯特塞會派這樣的人來輔助我,我一點也不奇怪,但我奇怪的是自己對他怎會有種熟悉的感覺。仔細回想從重回曼德費爾大陸的細節,怎麼也憶不起自己何曾認識過這樣的人物。
正疑惑間,那名騎士向我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是你!」我又驚又喜,一看他作出的動作,我立即認出了他的身份。
「不錯,是我!」他哈哈一笑,將騎士鐵面罩掀了開來,底下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容,果然是蘇拉格。
雖然早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面對這個結果,我還是大為驚訝,在我的印象中,蘇拉格是個行事風流、不拘小節的浪蕩公子,與騎士的嚴謹與自律沾不上半點邊,不論是第一次見面時他對美蓮達的一系列動作,還是後來他遊戲花叢的表現,無一不說明了這一點,但是,今天,他怎麼會以一個騎士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呢?而且還是有著古老而高貴血統的家族的一份子,真是想不通,以他的身份和受到的教育,怎麼可能做出以前的種種事來?我有點發傻。
不過,說真的,我不得不承認,他這身裝束與其自身氣質十分匹配,現在看來,穿著這身服裝的他,帶著耀眼而令人心折的貴族氣質,恰到好處地烘托出他幾十年來所受的良好教育,再加上他寫了滿臉的堅毅與沉著,完完全全就是個正統正規的貴族騎士,只應與榮譽及尊嚴相伴,只應為鮮花與掌聲所包圍,與其它不入流的事則應毫不相干。
還了一禮,我看著他,掩不住滿臉的驚訝,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現在的他,不帶任何多餘動作地站在那,與以前那個給我浮燥感覺的蘇拉格相比,現在的蘇拉格,帶給我沉穩如山的感受,我覺得,此時應該是他真正的面目,但想到他之前的表現——當時的他,左擁右抱時亦是那麼自然——我無法肯定哪個才代表了他真實的一面!不論如何,我可以肯定一點,蘇拉格絕非我想像中的那個僅僅只是喜歡追求女人的花花公子,此事,絕不簡單!我相信,這背後,絕對有一段難以言明的曲折故事。蘇拉格顯然也發現了我的異常,他當然不難明白我的感受,這種情形,他早已見了多次,也已經完全習慣,只衝著我苦澀一笑,並沒說話。
雖然想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不過我並不是個喜歡刺探他人隱私的人,見他一臉的無奈,我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改換心情,衝他微笑道:「真高興能與你一起去冒險,歡迎加入!」
本想在過年時多傳一節,但實在忙,沒法打完,大家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