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就走到了離鎮子有一個多小時路程的森林中,這個距離對鎮裡人來說太遠,對獵人來說又太近,所以一般沒有什麼人會來,鳥兒清脆的叫聲讓這裡顯得格外安靜。
我們走在幽森的小徑上,米薩看了走在我們不遠處的達麗一眼,輕聲道:「達麗是個好女孩子,可惜命不是太好,出生不久父母就在一次意外中喪生,她與她哥哥凱恩相依為命,在鎮裡人的照顧下好不容易長大成人,本以為可以過上好日子。
哪知現在又出了這個事情……唉!」他歎了口氣,「凱恩本來是到這來與莎娜幽會,哪知會遇到獸魔。事後,我們搜遍了這塊地方,只找到一攤血和一地的衣服碎片……」他搖搖頭,「可能這是天意吧,獸魔本來是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出沒的,沒想到這次跑到這裡來了,還湊巧讓他們遇到了……對了!就是這!」他大叫起來,「這就是我們遇見獸魔的地方,與你哥哥遇難地點相差不到三百步。」
我們停下來,米薩指著一根只剩半截的樹道:「這就是被它一爪抓斷的。」我走過去看了看,這樹大概有我的腰粗,它能一爪抓斷,力量比我要大多了,想到要面對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我的臉不由嚴峻起來。
這一番偵察沒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我只是知道那獸魔有著紫色的眼睛,大概二個人高,像熊般粗壯,皮膚黝黑,背後還長著一對翅膀,具有十分強大的力量。聽起來與傳說中的魔族有點相似,不過魔族自從在三百年前的百族大戰中為眾族聯軍所敗後就不再現身於人間,具體長什麼樣也就無從考究。一個小鎮怎麼可能出現魔族呢?
這個可笑的念頭一出現便被我否決了,應該只是有點像而已。據米薩說,被那獸魔殺的幾人沒有任何聯繫,但我注意到一點,他們都是在離這不無的地方遇害,看來它的活動範圍就是這一塊了。
這兒所有能看的東西都看完後,我們三人重新來到達麗哥哥遇害的地方。那兒遺留下的東西還沒收拾乾淨,我一眼便看見地上污紫的血跡。雖然已不是第一次到這了,但重溫這一幕,達麗的眼圈依然紅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我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她便依偎到我懷中。我借勢摟住了她的腰,近在咫尺,一陣少女幽香撲鼻而來,觸手之處,腰肢纖細,滑膩如緞,溫潤如玉,讓我一陣心動,更要命的是她的身體比看上去要豐滿很多,高聳且柔軟的胸脯緊貼我的胸口,什麼慾望都被激起來了。
心知現在不是該想這種問題的時候,我將自己的無聊罵了十遍,好色罵了百遍,淫邪罵了千遍,可還是控制不住身體的自然反應,最後只能以「食色,人之性也」來安慰自己了。達麗敏銳地感覺到了我身體的變化,迅速地從我懷中掙出來,紅著臉站到一旁。我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卻見米薩正以瞭然於胸的表情衝著我直笑。我更是大窘,趕緊走到一棵樹邊,彎下腰,撿起一塊清理現場時遺下的衣裳碎片,做出觀察的樣子來掩飾我的失態。
裝模做樣了良久,我的心情才漸漸平下來。這時用心觀察手中的碎衣,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碎片邊緣怎會如此粗糙?上面怎會沒有血跡?如果是被獸魔襲擊的話,那碎衣肯定被利爪劃開的,切口應該比較光滑,傷口的血也應該會沾染到碎衣的,難道說這衣裳是被撕破嗎?不過這只是一小塊碎衣而已,要想清楚是否真如我所料,還得看看全部的遺物。
我問達麗道:「這些衣裳的碎片都還在嗎?」「在!我全都留著。」達麗點點頭。「我們去看看吧。」我站起身來。突然,我感覺到有雙眼睛在窺視我們。我不動聲色地往那邊挪了幾步,大喝一聲,飛身而起,長劍出鞘,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亮弧,以雷霆之勢直取對方。
「啊——」一個人的驚叫響起。是人!我吃了一驚,忙收住長劍,劍便凝在了一名男人的項間。看他那張嚇得煞白的臉,居然是伍登。「你在這幹什麼?」米薩很不友善地問他。「我是搜捕隊的一員,聽到這有動靜,自然會過來看看了。」伍登一臉的無辜。
這時,早上和他在一起的那兩名男子和其他幾人跑了過來。看來他的話是真的了,雖然我不覺得事情有這麼簡單,不過找不到什麼破綻,只好收起了長劍。伍登怨毒地看了我和達麗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裡。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我們也回到了鎮上。
真是如我所料,遺留下來的碎片明顯是被撕裂的,雖有幾片上染有血跡,但看得出那都是事後沾上去的。這代表了什麼呢?持著這些布,我陷入了沉思。
「你也發現了嗎?」見我皺眉不語,達麗說道,「這些碎衣裡面根本沒有一片是屬於我哥哥的,所以我才認為他還活著。」原來還有這種事,我一驚抬頭。因為我並不知道他哥哥穿的是什麼,所以沒有發覺這一點。不過我並不認為事情如她想的那麼樂觀,現場遺下的血多到足夠讓一個活人變成死屍。只要他哥哥還活著,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戀人受到傷害吧,我這麼想。
我當然不會傻到把這個推測告訴她,此時,被窺視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伍登怎麼總是陰魂不散,我皺皺眉,問達麗道:「伍登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沒想到我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達麗吃了一驚,「只是他總喜歡糾纏我,」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不過我對他沒有點好感,」明顯是怕我有什麼誤會,她極力辯解,「他這人就是那樣討厭,不光是對我,對莎娜姐姐也是一樣,為此還與我哥哥起了好幾次衝突,不過他不是我哥哥的對手,有了幾次教訓後,他後來就收斂多了。現在我哥哥不在了,他便又開始糾纏我。」談到她哥哥,她的神情立即黯淡下來。
這樣啊,想不到他們之間有這麼多糾葛,看來我要通盤考慮一下才行了。我溫柔地握住達麗的纖手,籍此將我的關心緩緩傳遞過去。掌心的小手掙了一下,我早有意料,哪會讓她掙出去,虎掌微一用力,勞勞將它握在手心。達麗紅著臉,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卻沒有再掙扎。我大樂,輕聲道:「我去將一個礙事的討厭鬼趕走了再回來。」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我反身後躍,在空中翻了個身,來到屋邊的一棵大樹後,長劍疾電般直取偷窺的傢伙。
這次一定要給伍登這小子一點教訓,我可不希望總有這麼煞風景的傢伙跟在身邊。樹後的那人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襲擊,驚惶之下踉蹌後退。我哪會讓他輕易逃脫,長劍如影隨行地直取他左臂。眼看就要得手,那人手一抬,「叮!」地用手指將我的長劍彈得蕩出老遠。我一時輕敵,沒有運足氣力,這下只覺虎口生痛,手臂發麻,險些連劍都脫手而去。是誰?我大驚,伍登絕不可能有這麼厲害。他想偷窺些什麼?我一陣慌亂,趕緊收劍平舉於胸,擺開架式,這麼晚了來偷窺別人,相信他絕不會是只想和我們喝杯茶吧。
那人此時也站直了身軀,這時我才知道米薩形容得一點不錯,對面站著的正是一有著紫色的眼睛,大概二個人高,像熊般粗壯,皮膚黝黑,背後還長著一對翅膀的傢伙。他顯然沒想到我能發現他,紫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絲驚訝。等等,驚訝?!難道說它是有智慧的生物?我一驚。不過它既能在同一塊地區殺了那麼多獵人卻沒被發現過一次,有智慧也不足為奇。也許說,它沒有智慧才令人奇怪更合適一些。
他的力量的確強大令人驚駭,只是做出一個攻擊的樣子,殺氣就撲面而來,讓我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身體裡的力量迅速消退,泉湧而出的冷汗幾乎迷離了我的視線,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再不進攻的話,我可能連出手的勇氣也消失殆盡。
咬咬牙,我長吸一口氣就欲出劍,但我知道,現下的我已經完全敗了,所有的動作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罷了。「比爾,你在幹什麼呢?」在這關鍵時刻,達麗跑了過來,我大吃一驚,「這裡危險,不要過來!」我想大喊,可話在嘴邊就被獸魔迫人的殺氣逼成不成句子的嗚咽。
獸魔眼中閃過奇怪的神光,忽地轉身,兩個起落就消失茫茫夜色中。殺氣全消,我身體一輕,整個人突有一種脫力的感覺,幾乎昏倒在地,半晌方穩住身形,這才發覺全身上下已為汗水濕透。我恍然,自己雖有超出這個世界的武學境界,但力量與這個世界的高手還是相差太遠,若不努力提高的話,下次遇見厲害敵人時應該就像今天一樣,不要說克敵制勝,只怕連劍也遞不出去。經此一役,我這些天來無比順利下產生的優越感蕩然無存。我想我應該感謝剛才這一敗,它讓得意忘行的我看清了自己,妄自尊大的我如果就這樣進入高手雲集的人類社會的話肯定會死得很難看吧,想到此處,我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它既然提醒了我,那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到時,看輕我的人肯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在幹什麼呢?」達麗嬌喘著跑到我身邊。「沒什麼事,我聽錯了。」我不想讓她擔心呢,隱瞞了實情。看她由於急著趕來而出的一頭的細汗,我愛憐地給她輕輕拭去,她紅著臉,垂下眼簾,羞澀地體驗我帶給她的從未有過的溫柔。看著她將身心完全依靠著我的模樣,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我不想再次品嚐保護不了自己所愛的人的滋味。
這一夜,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我知道,只要我願意,她現在絕不會吝於將她的一切完全奉獻給我,但剛才的事讓我知道,我還還遠遠不夠強大,我拿定主意,在沒有保護她的絕對實力之前,不會讓她成為我的女人。現在我已經開始在乎她了,我想,這應該愛情的表現吧。
可能是我昨天表現得很君子,沒有趁虛而入吧,她對我的好感更是大大增加,一言一行都表現出她對我的愛意更濃了。如果說昨天還沒有人知道我與她的關係,那她今天閃光的臉龐和滿是綿綿愛意的眼神足以讓所有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出她對我深深的依念。想不到這樣反而增進了感情,大出意料的我只能大呼「焉知非福」,感慨愛情的深奧了。
估計是我昨天的表現出的強大實力嚇退了伍登,他今天沒有再出現。我和達麗得以順利地在獸魔森林中布下捕捉獸魔的陷阱。我昨天思考了一整晚,其實自己與那只獸魔的差距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只因最初
錯估對手,大意輕敵,其後驚慌失措,情緒不穩,進退失據下先手盡失,氣勢全無,這才輕易地敗下陣來。如果再次與它相對,我相信自己絕不會像昨晚般輸得那麼淒慘,戰術運用得當的話說不定還能戰而勝之,因為,這個世上只怕沒人能有我這般的武學境界。比力氣本就不是我所長,只要我避實擊虛,戰勝它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有了對敵的信心,我一掃頹式,一大早就把達麗叫出來,在森林中布下了陷阱,專心等它上鉤。現在的我反而有一種希望快點與它再大戰一場好驗證自己猜測的迫切心情。獸魔並沒有出現,我們倆從日出東方等到日偏西山,最後兩手空空地回到鎮中。
就這樣一無所獲地過了三天,我們的耐心幾乎被消磨殆盡,難道它看穿了我的計謀嗎?我這麼問自己,旋又否定了這種想法,以它與我交的實力來看,它不可能在窺探我們行動時不被我敏銳的第六感發現。難道說它離開了這個活動區域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的一番心血就白廢了。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在它沒有出現之前,我和達麗只能就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待下去。
直到第四天,情況終於有了變化,但走進我精心設計的陷阱的居然是——伍登。
看著如一頭豬般被吊網懸在半空不住破口大罵的伍登,達麗和與伍登同行的其他獵人均是一忍俊不禁的表情;我哭笑不得,這麼好的陷阱居然被他破壞了。轉念一想,這個陷阱連伍登這麼好的獵人也看不出來,獸魔就更不可能看破了,我真的該慶賀一下才是。想到此處,我心平氣和,走到樹下就去解繩子。突然,我奇怪起來,這森林裡的鳥怎麼一下子全沒了聲息?與此同時,一種極度危險的寒意從我心底洶湧而出,讓我每一根神經都完全崩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