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正文 第六卷:歌盡浮生 一三二:樂到極致生悲哀
    一個眨眼元鼎四年就走到了盡頭。建章宮裡開始了第一輪掃塵喧喧囂囂的熱鬧裡新的一年的鐘聲漸漸敲響。

    新年的第一天便是東方湄滿週歲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陳阿嬌自然是無法出宮的只能在過後聽著眾人轉述那場盛大的抓周。愛女心切的東方朔將筆墨紙硯琴棋書畫一一備齊連草藥女紅都準備了的放在東方湄腳下女嬰卻不管不顧只在錦緞撲就的地上爬抓住柳寧的衣裳再也不肯放手。鬧得桑家的幼子桑允一陣吃醋。

    這便算是抓周抓住的東西麼?陳阿嬌笑了好一會兒對劉曇道「也許是天作的緣分呢這兩個小兒女配到一起也不錯。」

    「我也這樣覺得呢。」劉曇的眉眼極柔和的。也許是新年的喜悅衝散了病氣她的身子竟好轉些閒暇日子也能出來坐坐。而柳裔更是辭了一切事物整日裡陪在她身邊。

    於極祥和的氣息裡透出一絲哀意來彌瀰漫漫在每個人心頭。

    「只是阿裔和飛月都不干說是這事要日後兩廂情願方好。東方朔更是跳起來自那之後便將寧兒當作日後要偷他女兒的賊來防。」

    阿嬌笑了一會兒忽然皺眉。

    「怎麼了?」病中的劉曇是極敏感的回過頭來看她。

    「沒事。」她淡淡微笑答道。

    果然是葵水來了。

    她歎了口氣妊娠一事要看緣分她與劉徹。子女緣皆不顯的。藥雖被動過手腳卻只是削減了避孕功效並無反來助孕的說法。時間又短。雖初始一月並無徵兆。但她自已卻隱隱有著感覺並沒有懷孕。到如今。也算了了心事。

    只是可笑了李芷機關算盡誤了性命到頭來白忙一場。

    這樣的事情。過了一個時辰劉徹便已經知曉。宣室殿裡劉徹吁了口氣似心安又似有些失望抬起眉來對著稟告消息的女官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官摸不清楚劉徹地意思。低退下。

    事情告以段落劉徹便存了心思欲多陪陪阿嬌。卻不料。接下來的日子二人皆忙的無暇溫存。

    元鼎五年。南越亂起。劉徹遣使去問。

    而阿嬌地母親館陶大長公主劉嫖。也因年事漸高一病不起。

    李氏之亡雖是咎由自取卻也間接導致長安城中陳氏外戚獨大的局面。偏偏自進入元鼎五年之後陳家最具權威能夠壓制陳氏子弟地館陶大長公主大病難以管事。陳阿嬌最是念記母親的伺候湯藥在一旁身心俱疲。陳熙雖有些見識無奈身份太低彈壓不住陳氏子弟。漸漸的便有陳家的旁系子弟在長安城內吃喝玩樂仗勢欺人愈演愈烈。一路看小說網官員不好處置只好聽之任之。到了最後連劉徹都知曉。

    天子甚怒親自吩咐將那些鬧事的陳家子弟於鬧市之中杖責不須留半分情面。

    那一頓板子打下來將陳家地喧天氣焰澆滅。也讓長安城內權戚貴家紛紛猜測天子對陳娘娘的聖眷到底是厚是薄。

    若君恩尚厚如何能不顧陳娘娘的面子如此重責陳家子弟。

    若君恩轉薄如何如何不見親近其他後宮佳麗?

    事情尚沒有猜出個曲折到了春三月館陶大長公主的病癒嚴重時常陷入昏迷偶爾清醒人也消瘦的看的見頸下的纍纍青筋陳阿嬌的心便漸漸的涼了不須別人告訴她她自己便精通醫理知道娘親命不久矣。

    館陶大長公主劉嫖不僅是陳阿嬌地母親也是劉徹的嫡親姑姑兼岳母。到了這個地步劉徹自然應當是親自來看的。

    三月底陛下親至堂邑候府。堂邑候陳越在門前跪接迎他進了母親寢房。滿室藥味地房中陳越打起了簾子。劉徹便見了伺候在病榻旁的阿嬌因為要照料母親她穿地不過是家居裳行動方便些面上有些憔悴。

    然後便是臥在病榻上地姑姑劉嫖。

    在滿室奴婢的跪拜聲中阿嬌抬眉看了他一眼微微頷致意。便俯身在劉嫖耳邊輕輕道「娘陛下來看你了。」這個時候劉嫖倒是清醒地。費力的睜開眼嘶啞道「阿嬌扶我坐起來。」

    劉徹在姑姑的面上看見了將近死亡的氣息。就如同當年他在自己母后身上看到的那樣。

    「阿嬌」劉嫖喘氣道「在府裡倉庫有一卷錦帛你去幫娘親取來。」

    「你離府已久怕早忘了路。越兒你帶你妹妹去吧。」

    陳阿嬌知道那是母親想遣開自己自家府邸她如何會忘記地方?便忘記了直接讓哥哥拿去便是又何必非要自己走一遭。

    娘親不過有些話想獨自向劉徹交待。

    她心中酸澀低聲應道「好。」

    出了母親房中看見庭前桃花開過了最盛凜凜有凋謝之意心下傷感道「哥哥我在這裡等你幫我去取吧。」

    陳越不願違逆她的意思便道「好你在這裡我去去就返。」

    「徹兒可知道」房中劉嫖微笑道「姑姑這一生最寶貝的是什麼?」

    「知道。」面對著這個如今已是他最親的長輩的女子劉徹心下有些凜然低聲答道「是阿嬌。」「是啊是阿嬌。」劉嫖朗朗笑起來。「我把阿嬌交給了你。最初的時候我很得意後來。姑姑後悔了。而如今我心氣卻漸漸平了。」

    「好也好。歹也好都是你們自己過了。」她輕輕靠在榻上閉了眼也閉住了沉沉的倦色。

    「姑姑放心」劉徹微笑道。「今後朕必不會虧待阿嬌。」

    「哈。」劉嫖再度睜開眼來看著劉徹道「這一次我信你。」

    「姑姑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麼?」

    「也沒有什麼了」劉嫖地神色是那樣倦「我這一生尊貴過失落過。得意過傷心過。到老了還有什麼好說呢。」

    「若說真有。」她想了想道「你讓董偃給我陪葬吧。」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劉徹應道。「好。」

    「將我葬在母后的墓旁。」她淒然道。「還有阿嬌徹兒。若你百年後不能讓阿嬌與你同陵便讓她來陪我吧。別放她在妃園她會寂寞的。而她一向都不喜歡寂寞。」

    劉徹地眉心不禁一跳。「此事朕自有打算」他微笑著拒絕「就不勞姑姑掛心了。」

    「如此也好。」

    劉嫖這樣道。

    劉徹從姑姑房中出來便看見陳阿嬌站在庭中桃樹下抱著肘背對著他極清瘦的一抹背影。慢慢地吹過一陣風無數將凋未凋的桃花瓣紛紛零零的落下兜的她滿頭滿身都是不添喜意反讓人看了清冷。

    「嬌嬌不要讓風吹受寒了。」他慢慢走上前去替她拂去了鬢上肩上的桃花。

    「陛下」她轉過頭來看他神情微微有一些茫然。

    「娘親怎麼樣了?」她輕輕問道。

    「睡了。」他答道。

    「哦。」

    遠遠地長廊上陳越抱了一卷錦帛疾行來。抬眉間看見庭間情景放輕了腳步。

    「爺爺。」五六歲的女孩沿著長廊跑過來抱住陳越的腿仰起頭來。明明年紀尚幼眉目卻美麗的驚心動魄。

    「噓」陳越輕輕道拉過陳蔓的手慢慢向回走。

    「蔓兒你過來做什麼?」

    「我想來看看祖奶奶。」陳蔓嬌聲答道「爺爺我方才彷彿看見姑奶奶了。」

    「嗯」陳越應道「你祖奶奶睡下了。姑奶奶和陛下在一起你都不要去吵他們。」

    「哦。」

    「爹爹」陳蔓看見前方的父親喜出望外撲到陳熙懷裡。

    「嗯蔓兒。」陳熙抱起女兒微笑問道父親「今日奶奶如何?」「還是老樣子。」陳越微微歎道「陛下親自來探視如今和娘娘在一起。」

    「嗯。」陳熙應道想起市井中的謠言有些好笑「陛下還是那麼寵愛姑姑麼。」

    他懷中的陳蔓抬起頭來疑慮半響終於問道「若如此那陛下為什麼會下令責罰我家那些叔叔伯伯?」

    哪怕她年紀小也聽了一些外面的說法。

    「因為」陳熙望了父親一眼肅然道「陛下願意寵愛地是姑姑而不是陳家。」

    陳阿嬌是陳家的人但陳阿嬌不等於陳家。

    劉徹可以寵可以愛一個陳阿嬌但他並不願意再看著陳家外戚獨大。所以他特意打殺陳家的氣焰。

    他所寵所愛止於阿嬌最多再加上阿嬌地母親與兒女。至少那也是他的姑姑和兒女。

    而陳家地其他人包括堂邑候陳越他都懶地維護若是陳越犯了錯只怕也會毫不留情的懲處。

    而姑姑只要陳家人人安好她並不介意陛下對陳家子弟地斥責。也許在她看來陳家子弟多一些管束反而可以更出息。

    陳阿嬌的獨寵於陳家是一種機緣也是一個硬傷。

    因了姑姑陳家注定被打上外戚的烙印。尤其當沒有別的外戚世家可抗衡時更要步步小心不能被人猜疑行差踏錯。

    而這些也是揣摩了很多年後他才想通。

    所以他想奶奶最終托付給陛下的大約有姑姑而不會有陳家。

    陳家的崛起靠的不會是受恩寵的皇妃乃至皇后而得靠自己。

    到了最後堂邑候府百年煊赫明眼人不過三個而已。

    汗捏偶要結文不能再拖章節了。而從最初開始就沒打算再讓阿嬌有孕投票結果兩邊意見大致持平。而且阿嬌要伺候母親那麼累再有孩子會累垮的。

    所以她沒懷孕。

    造鐵鍋躲住。

    這一章味道好清冷。

    國慶假期要結束了我的心境也好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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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日下午應該還有半章番外,so……

    至於為什麼是半章因為我碼正文碼成了習慣一過3ooo字的樣子就自動要喊停於是寫番外的時候也保持了這個毛病。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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