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正文 第六卷:歌盡浮生 一二零:一朝病來勢如山
    劉徹睡到中夜只覺得懷中一片滾燙勉強清醒過來喚道「嬌嬌嬌嬌」懷裡阿嬌輕輕應了一聲卻不曾睜眼。連忙伸手試她額上只覺燙的驚人心頭咯的一沉連忙揚聲喚道「來人啊。」

    「主子」內侍小容進來點燃了燈火聽見劉徹悉嗦的起身聲問道「怎麼了?」

    燈火將房中照的透亮就著看劉徹方知阿嬌實在是燒的厲害面上雖蒼白偏偏連頸項都染上淡淡的殷紅他素不懂醫也知高熱到這等地步是極凶險的。肅容吩咐道「你去叫醒其他人。將最近的大夫請來。另外著人到行宮將隨行御醫全部喚來。」

    整個客棧很快就燈火通明沉著臉的人穿行在堂上廊間。楊得意將客棧掌櫃從夢中挖醒問明了最近的大夫所在立刻著人去請。

    可憐被挖過來的老大夫驚魂甫定見了榻上的阿嬌不免驚呼了一聲顧不得生氣連忙診脈蹙起了眉頭。

    劉徹的臉上有淡淡的焦慮見了大夫的神情沉聲問道「內子病情如何?」

    「恕老夫直言」老大夫捋了捋鬍須道「尊夫人身子本來就弱想來從前有過不止一次大傷是否?」

    劉徹憶及阿嬌曾受過的刀傷以及兩次生產沉著臉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已經傷了底子這次又遭了寒風邪趁虛而入病分外兇猛在所難免。」他斟酌了下。道「我開個方子即刻給夫人服下。應該能緩解過來。只是切忌病人須要靜養。不能再移動了。」

    「這」劉徹想起正在進行的東巡皺起了眉頭。卻聽門外楊得意稟報「主子家裡的大夫趕到了。」他也算機靈。到這個關頭尚記得不能透露身份。

    老大夫不免翹起了鬍子有些不悅。做大夫的最忌諱病家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從自己門出去地病人還交給別人調理。可是亦暗暗心驚這黑衣男子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居然在客途還能隨時召喚到自家大夫。

    他想起臨汾行宮裡住著的東巡的陛下明智地低了頭不一言。

    劉徹卻是注意不到這些的。轉吩咐道「先按這方子煎了藥。你們」他指了那些剛剛趕到地御醫。道「先給夫人診脈。再議了方子。若有半點差錯唯你們是問。」

    小容迎了先前那位大夫出門微笑道「方大夫今日我家主子與夫人的事你若是說出去半字——」收了話尾咬住不說。

    大夫也是活到這把歲數的忙道「我今日在家中高枕何曾出診?」

    小容淺淺一笑笑容清麗。遞出一大貫錢道「這是診金你回吧方大夫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祥福客棧抹了把冷汗頭也不回的離開。

    御醫們地診斷與方大夫大致一樣對方大夫的藥方斟酌增減了些微用量。然而榻上的陳阿嬌依然熱的厲害只得用先前煎好的藥餵下去。好在阿嬌雖然熱的迷糊還是知道喝藥的沒有費太大的勁。

    劉徹等了片刻試了試阿嬌身上的溫度還是一片滾燙怒問道「怎麼還沒有退熱?」

    幾個御醫打了個哆嗦為地御醫勉強道「藥效正在起作用總要等上幾個時辰。」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驚醒了劉初胡亂穿了衣裳站在娘親床前面上淡淡驚懼看著劉徹遲疑喚道「爹——爹娘親不會有事吧?」

    大約是晚間沒有瀝干青絲便又出了汗。劉徹這樣想看了看劉初柔聲道「初兒你先回去睡吧娘親明日就好了。」

    「我……」劉初直覺不肯答應身邊莫愁看著劉徹面色不好連忙將她拉開。陛下若作起脾氣來雖然素日最寵劉初的還是難保盛怒下會怎樣。

    到了丑半再餵了次藥陳阿嬌身上地高熱總算退了下來肌膚入手也不會那麼燙了。

    御醫們長出了一口氣看陛下揮手讓他們退下。

    「阿嬌」劉徹看著沉沉昏睡的阿嬌歎了口氣道「朕該拿你怎麼辦呢?」

    榻上陳阿嬌輕輕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

    劉徹連忙抱起她問道「你說什麼?」

    懷中阿嬌輕輕呢喃了什麼看著他眼神有著淡淡地迷茫。

    劉徹眼神一厲聽清楚了她喚地是「徹

    元朔六年陳阿嬌回到長門宮與他重見後再也沒有主動喚過他徹

    「嬌嬌」他輕輕抱著她語氣溫柔眸底有著淡淡的思慮問道「那一年句容候陛辭時你親自去送回來很是感慨呢。」「句容候?」阿嬌過了片刻方反應過來「是劉堂啊。」她閉了閉眼覺得口乾舌燥輕輕喚道「水。」

    劉徹略略起身欲喚綠衣端茶水進來。卻不妨懷中地人兒拉住他的袖角惶然道「徹兒你在這陪著我不要走開。」心下淡淡訝異安慰道「好我不走開。」琢磨著她眼底的驚惶依賴幽怨揚聲喚道「楊得意端水進來。」

    阿嬌喝過了水又沉沉睡下。這一睡了汗就好了很多。到了日上中天再度醒過來眨了眨眼卻是真正清醒了。聽隔間外楊得意低聲稟道「陛下娘娘這邊病著東巡卻刻不容緩如何是好?」

    劉徹沉默了片刻方道「再等一天看看。」她閉了閉眼。喚道「陛下。」

    木製的地板嘎嘎作響劉徹走進來。看著她醒來神情卻是極柔和的。含笑道「嬌嬌。」

    她想了想道「昨夜阿嬌高熱昏睡沒有辦法。如今自己卻是知道。總是要靜養一陣子。連長安暫時都不能回。何況東巡勞苦?陛下是一國君主此次東巡祭祀后土神靈是早定下的卻不能更改。」

    劉徹逡巡著她的容顏如果說如今地阿嬌是元朔六年回宮後的阿嬌聰明理智冷靜;那麼昨日夜裡那個半夢半醒的阿嬌卻和記憶中元光五年遭罷黜之前地阿嬌更像執著。不安癡癡的抓著一份感情不肯放手。

    「昨兒個夜裡」他慢慢道。看著阿嬌。然而她面上神情平靜並無不妥。暗歎一聲。放棄了追問。

    只是。屬於阿嬌地癡狂柔弱或是冷靜漠然到底哪樣更更放在他心裡。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劉初搖著娘親的手要留下來陪娘親卻被阿嬌扔給劉徹道「我自己尚要靜養呢。哪裡還能分神照顧你。你還是跟你父皇繼續東巡吧以後也不要說娘親不公平只讓哥哥出門卻將你關在宮裡了。」

    到了近晚郎中令上官桀進來稟告道「陛下繼續東巡的車馬輿杖已經備好了。明晨即可啟程。」

    劉徹低應了一聲問道「嬌嬌你還是住到行宮裡去吧朕也放心些。」

    阿嬌搖搖頭道「雖然要靜養但畢竟出來在外面還要住行宮。多沒意思。」她怕劉徹不答應忙道「好啦我自己知道照顧自己的。畢竟我也不想一直在榻上躺著呀。」

    劉徹一笑知道阿嬌早不是元光之前只在深閨不解世事的女子。又大病初癒便不忍拂逆她地意思轉身吩咐上官桀道「調一隊精銳侍衛留下保護陳娘娘。」

    上官桀大聲應了個是字卻向內室陳娘娘方向叩了個道「微臣本是臨汾人。娘娘若要留在此處靜養臣在老家尚有兩個妹妹年紀雖幼卻可以陪伴一下娘娘為娘娘作一坐嚮導。」

    「既如此」劉徹想了想有兩個本地的知根底的少女伴著阿嬌阿嬌也要自在些便道「你讓她們等下到客棧來見陳娘娘吧。」

    上官桀應了個是字。

    陳阿嬌嘴角邊慢慢噙起一絲笑容問道「大人是……?」

    「微臣上官桀」他不亢不卑的答道「臣的兩個妹妹一個單名雲字一個單名靈字。」

    楊得意親自送了上官桀出來笑容滿面道「上官大人果然高明啊。」

    上官桀微微一笑恭敬道「楊總管繆讚了。總管終日伺候在御前若能為桀美言隻言片語桀不勝感激。」

    「那是自然」楊得意滿面堆笑「只要你的兩個妹妹爭氣。」他饒有深意道。

    當今太子如今已經滿了十五歲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紀。兩年前京城曾有傳言陛下打算為太子擇妻後雖不了了之。長安城上下的權貴凡家中有適齡女兒的都上了心。畢竟一旦做了太子地良娣日後便可能是一國之後無上尊榮。但太子性情寡淡從不聞有對什麼女子假顏於色的。在這種情況下從太子的娘親陳娘娘處下手無疑是上佳選擇。

    畢竟世人都知道太子事母至孝陳娘娘地喜好必在很大程度上能影響到太子殿下的抉擇。

    楊得意站在店前看著上官桀遠去挺直地背影眼神有些陰沉。這個上官桀倒實在是個人物。能抓住陳娘娘病留臨汾這個極好地機會將兩個妹妹送到陳娘娘身邊。只要上官家的兩個女子能討了陳娘娘地歡心就算不能攀上太子對上官桀的仕途也會有不小的幫助。

    而他楊得意如今雖是陛下身邊第一總管內侍頗受信寵陛下春秋也正鼎盛但為兔者尚懂掘三窟。為人豈能不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預祝同志們中秋快樂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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