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正文 第五卷:血淚封沙 八十七:李家有女初長成
    元狩五年劉徹在上林苑做柏梁台高數十丈因以香柏為殿梁由此得名。從柏梁台上俯瞰上林風光盡收眼底。

    柏梁台建成之日劉徹於上設宴宴請朝中臣子阿嬌陪同。

    「今日宴上不論君臣只論文才。」劉徹興致頗高言道「每人做一句七言詩以詩述職能七言者始得上坐。」皇帝開了口又並不是太難的事眾人便都附和。阿嬌含笑在一邊看道「你們做詩吧我便不參合了。」

    劉徹便言「日月星辰和四時。」

    眾人按座位敘依次是:

    驂駕駟馬從梁來。(梁王)

    郡國士馬羽林材(大將軍)

    總領天下誠難治。(丞相)和撫四夷不易哉(大將軍)

    刀筆之吏臣執之。(御史大夫)

    撞鐘伐鼓聲中詩(太常)

    宗室廣大日益滋。(宗正)

    周衛交戟禁不時(衛尉)

    總領從官柏梁台。(光祿勳)

    平理請讞決嫌疑(廷尉)

    修飾輿馬待駕來。(太僕)

    郡國吏功差次之(大鴻臚)

    乘輿御物主治之。(少府)

    陳粟萬石揚以箕(大司農)

    徼道宮下隨討治。(執金吾)

    三輔盜賊天下危(左馮翊)

    盜阻南山為民災。(右扶風)

    外家公主不可治(京兆尹)

    椒房率更領其材。(詹事)

    蠻夷朝賀常會期(典屬國)

    柱櫨相枝持。(大匠)

    枇杷橘栗桃李梅。(太官令)

    走狗逐兔張罘。(上林令)

    齒妃女唇甘如飴(郭舍人)

    東方朔最後道「迫窘詰屈幾窮哉。」起身向阿嬌拱手道。「臣聞陳娘娘亦是當世才女值此敘詩之會。娘娘怎可不賦詩一句?」

    眾朝臣皆知這些年來陛下對陳娘娘的專寵點頭附和。劉徹亦微笑著看著阿嬌目光灼灼。阿嬌無奈道「我若真做了你可莫生氣。」

    劉徹嗤笑。「朕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身後的侍女上前將酒盅斟滿阿嬌抿了一口道「長門寂寂車馬稀。」

    劉徹一怔面上笑容便慢慢淡了

    「陛下」楊得意走過來輕聲道「司馬相如求見。」

    劉徹把玩著手上夜光杯漫不經心道。「宣他上來吧。」

    須臾司馬相如上得前來參拜後稟道。「臣奉命總領樂府採集各地歌謠並整理、制訂樂譜。歷時兩年。終有小成。」

    「哦?」劉徹不免有了些興趣瞥了阿嬌一眼。懶懶道「正逢今日設宴便著人唱兩助興吧。」

    司馬相如含笑應道「是。」回身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一個藍衣宮廷樂師捧琴而入參拜道「參見陛下陳娘娘各位大人。」

    劉徹點點頭道「揀幾彈唱吧。」

    藍衣樂師低應了一聲是。早有宮人為之在一邊設起琴座。他便安坐在上撫琴。琴聲泠泠作響阿嬌便聽得他技巧之絢猶在卓文君之上。起調激昂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只是琴音雖中正到底沒有卓文君那一絲清渺的情思傾在裡面略略遜了一籌。

    琴音忽然低了下去略略夾雜了一絲哀婉。

    他唱地是漢樂府中聞名的一戰城南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俯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葦冥冥;

    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歌聲清亮慷慨有聲有踏馬匈奴之豪易水人去之悲。劉徹亦不覺讚了一聲好字。道「朕倒不知道樂府樂師中有這樣的人才你叫什麼名字?」

    藍衣樂師便起身跪道「小人樂府三等樂師李延年叩謝陛下讚賞。」

    「李延年?」陳阿嬌不免一怔這才仔細打量著台上跪著地此人。

    「是陳娘娘。」李延年向阿嬌見禮這才抬其頭來態度不卑不亢。神采雖不及蕭方但光華內斂容顏柔美一根藍色的帶繫著玉樹臨風。

    這就是傾國傾城地李夫人的兄長啊。

    阿嬌在心裡默默計量似乎那位漢武朝第一寵妃已經到了出場的年齡了。

    「嬌嬌」劉徹不免側過身問道「怎麼了?」「沒事。」阿嬌微微一笑問道「李樂師是否有個妹妹?」

    李延年一怔恭敬稟道「是的。」

    「多大年紀?」

    「今年剛滿十

    「唔」阿嬌沉吟見了劉徹探究的神色微笑道「我只是想像李樂師這樣地人才他的妹妹必是絕色的人兒了。」

    李延年遲疑半響終道「怎及的上娘娘風采。」

    「李姑娘芳華正茂」阿嬌微微一笑道「可許了人沒有?」

    「並未。」李延年垂下眸去道「本來前些年我這個做哥哥的就該為她打算了。但平陽長公主見其投緣要了去陪她解悶。這是妹妹的福祉但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下來了。」

    話說到這個份。憑著對自家姐姐的瞭解劉徹便全盤通透。冷哼一聲淡淡道「下去吧。」

    李延年叩謝恩躬身退下。

    劉徹望著陳阿嬌悠然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一股怒火噴湧道「嬌嬌總是對朕沒有疑慮麼?」

    她怔了一下道「阿嬌不敢。」

    劉徹弗然起身拂袖而去帝王黑色尊貴地冕袍便在眾人視野裡拖曳出一個不善地背影。

    從元朔六年陳皇后歸長門這是第一次陛下表現出對陳皇后的怒意。

    陳阿嬌在台上眾臣地疑慮中依舊淡淡微笑。彷彿剛才九五之尊地怒意於她不過是樑上地一抹灰塵。「各位便先散了吧。」她起身道轉身便下了台。

    從柏梁台便可以看見昆明池浩瀚縹緲。水色如煙尚有水軍操練。殺伐聲聲。

    「陳娘娘。」青衣內侍悄悄走來低聲稟道。「陛下回信合殿去了。」

    陳阿嬌頷道「知道了。」

    信合殿是上林苑地主殿歷來陛下來到上林苑地居所。這次阿嬌隨劉徹前來亦居與此。

    回到信合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宮人們在殿上點了兩排長燭。照地宮殿富麗堂皇亮如白晝。

    「嬌嬌」劉徹閉了目問道「你覺得朕會帶回另一個衛子夫?」

    阿嬌伸了手由侍女服飾換了衣裳。聞言不由一頓半響道「陛下性子喜新厭舊阿嬌是知道地。」

    建元二年由於衛子夫的出現琴瑟相和的帝后間出現了的一道裂痕。

    劉徹輕輕攬過阿嬌淡淡道「有時候朕寧願你像當年那樣哭鬧。」至少證明朕真的擁有你。

    阿嬌不免嗤笑「陛下倒真是矛盾。當年我哭鬧可是惹陛下厭棄的很啊。」

    劉徹便不言語吻上阿嬌的頸。阿嬌本能的一瑟便察覺出他隱隱的怒氣來雨落不上天覆水難再收。有些東西失去了便是永遠失去了。

    上林苑地事不久平陽長公主便獲悉坐在平陽侯府中皺了眉。

    「娘親。」平陽候曹襄進來道「娘親末兒有喜孩兒讓她靜養府裡的事便煩勞娘親了。」

    劉末是梁王嫡女前些年由平陽長公主與梁王作主為她與曹襄完了婚也算是締結一門親家。劉婧對這個兒媳婦還算滿意精明能幹也容的下曹襄先前地侍妾只是一直沒有嫡子。如今懷孕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知道了。」劉婧皺眉道「你去喚妍兒來。元狩二年的事雖然知情地人不多劉婧卻視之為辱。雖然後來劉徹又賞下不少東西以示對她這個長姐情分不變但心高氣傲如她如何咽地下這口氣。處心積慮尋找能夠壓下陳阿嬌美貌的女子終於不負有心人尋到了李延年之妹李妍。調教許久只等著到了明年就可以獻給弟弟。憑著她對弟弟地瞭解劉徹性子情薄雖然如今迷戀阿嬌。但阿嬌畢竟年紀不輕終有一日會遭厭棄。而李妍的年輕貌美便是得到劉徹寵幸的最佳武器。

    如果兩條路都不通劉婧握緊了拳我平陽便要憑借自己的力量開出第三條路來。

    誠然李妍不可能再步上陳阿嬌與衛子夫那樣的高度。但衛子夫如今已勢衰。而阿嬌劉婧相信只要劉徹加諸阿嬌身上的寵愛不再陳阿嬌會跌的比元光五年更慘。

    陳阿嬌劉婧淡淡微笑我能夠送上衛子夫毀了你第一次。就能夠送上李妍毀你第二次。

    「長公主」簾外傳來女子嬌如鶯啼的聲音一雙雪白柔荑掀開簾子。淺紅色衣裳的少女翩然而入抬起來容光硬生生襯的滿室珠寶都黯上一分。

    縱然身為女子劉婧亦不由為之心折。

    這樣的女子方稱的上傾國傾城吧。

    只是劉婧憶起上林苑裡陳阿嬌的問話。

    阿嬌怎麼會知道李妍的存在?

    難道她費盡心思布下的這步棋在別人眼底。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劉婧不免仔細打量著這個女子青春濃艷眉目間顯出的殷軟當真可以折了男人的魂魄。只是和陳阿嬌相比呢?

    她想起了記憶中雲淡風輕的清艷女子不由得有點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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