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第三卷: 冠蓋京華 二十八:求醫卜藥竟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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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陳翁主冠蓋滿京華。今日子夜醫妙手惠人疾。未央君意來延為帝子醫。恨深不相見事動京華。君王愕良久帝姬封悅寧。猶唱《佳人曲》無處覓芳蹤。驅車望前路前路有知音。即墨城傾處故園一段心。女子操殺伐猶烈鬚眉身。始知無計避舊夢不可期。

    --第三卷冠蓋京華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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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朔六年初

    時光如水輕逝元朔五年逐漸到了盡頭轉眼又到了新的一年。在過去一年內大漢境內並無十分災害漠南大戰又大捷揚威匈奴普天同慶。恰逢年關將近帝都長安本應張燈結綵慶祝新年未央宮上下卻瀰漫著一片淡淡的緊張氣氛。

    皇長子劉據久病未癒。

    事實上劉據最初也不過是偶感風寒這本是孩子容易患的疾病所以衛皇后雖然有些不悅倒也沒有懲罰照顧小皇子的奴僕內侍。御醫看了脈後開了方也並不說嚴重但小皇子總不見好拖了半個多月轉眼就到了年關。

    宣室殿

    「我大漢國庫因連年對匈奴用兵耗費不少。故臣想可以實行鹽鐵歸公等法增強國家收入。」

    「唔」劉徹用手扣案「雖然弘羊想法不錯但鹽鐵都在諸侯王手上啊。」他思慮道。

    桑弘羊一笑自元朔二年劉徹接受主父偃建議頒布推恩令這些年來已經開始逐步對付諸侯王若不是因為攻打匈奴騰不開手只怕以他雷厲風行的決斷大漢內戰已經爆了。

    果然身邊公孫弘上前諫道「諸侯王本應為皇上分憂皇上可下令將鹽鐵專賣權回收。」

    汲黯在一邊怒道「鹽鐵權歸諸侯是高祖在世時賜給諸侯王的權利公孫弘你現請鹽鐵歸公是不是想陷皇上與不仁不義數典忘祖的地步?」

    桑弘羊暗歎這個汲黯仗著是老臣實在是……。偷眼瞄見劉徹本來有些意動的面色陰沉下來正在這時殿外傳來噪雜聲劉徹冷冷揚頭問道「外面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楊得意進來稟道「皇長子殿下的風寒逾轉嚴重皇后娘娘不敢擅專派人稟告皇上。」

    劉徹心中一片煩躁「砰」的一聲將手邊杯盞摜在地上砸個粉碎「那些御醫都是幹什麼的小小風寒都治不好養他們何用?」

    宣室殿裡所有內侍宮女都跪下去噤若寒蟬。

    「皇上」桑弘羊朗聲笑道「皇長子殿下的風寒微臣也略有耳聞。臣知長安西市有一家醫館他們有一種熏香喚作五葉沉水有寧心靜氣的功效對小孩子風寒疾病也有好處微臣斗膽請皇長子試試。」

    「是麼?」劉徹望著他「不過是一種熏香能有如此功效?」

    「此五葉沉水香的確有神奇之處皇上若不信可以問公孫丞相。」

    「皇上」公孫弘面色有些尷尬「臣妻最近的確在家使用一種熏香臣雖然老邁但每日聞著倒真有些清醒提神之效。不過這熏香是否能治皇長子的病老臣卻不知道。只知道……」

    「知道什麼?」

    「這個子夜醫館館主醫術高明臣妻自幼患心疾蒙皇上恩典讓御醫醫治也只能勉強克制月前在子夜醫館取了藥竟然很少復了。」

    「哦」劉徹淡淡聽著轉臉吩咐道「楊得意。」

    「奴才在。」

    「你著人去子夜醫館取一些沉水香來。」

    「是。」

    「若是皇長子身體好轉」劉徹淡淡笑道一絲奇怪的意味在他眼底蔓延「桑弘羊朕定會嘉獎。」

    「臣不敢為皇上分憂解勞是臣分內之事。」桑弘羊泰然自若的跪拜道。

    招財看見桑弘羊出得宮來連忙迎上去「少爺天氣冷要下雪了。」為他披上一件大氅。

    「嗯。」桑弘羊攏了攏衣裳慢吞吞的走向自家馬車「長信侯和雁聲小姐最近在做什麼?」

    「柳侯爺最近搬回自己府邸開始打造重弩。雁聲小姐還是每天早上去醫館過午前回來。不過小少爺和小小姐最近都跟著她。」

    「少爺」招財放低了聲音「牧場那邊要不要?」

    桑弘羊遲疑了一下「算了」他苦笑知自己畢竟還不能視人命如草芥「這裡面的玄機就算有人查出來也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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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

    「皇上」當劉徹跨進椒房殿時衛子夫率眾人跪拜。劉徹一把把她攙起來微笑道「子夫你已經是皇后不必這樣多禮的。」

    「臣妾不敢。」衛子夫盈盈道一頭秀迫若朝霞。「這些都是皇上的恩典子夫心甘情願。」

    劉徹滿意一笑走進殿來「據兒怎麼樣了?」

    「皇上差尚內侍送來的五葉沉水香子夫請眾御醫看過雖不知是否對症但御醫們說總是無害的於是子夫命人在據兒內室點著說也奇怪據兒症狀竟好了很多。」

    「哦?」劉徹深思著彎腰看了看此時唯一的兒子。劉據此時尚小只四五歲年紀睡在小床中臉兒紅通通的還算安穩。

    「皇上」衛子夫眼紅了這個兒子牽著她們母女四人甚至衛氏一族實在不容半點閃失「沉水香雖好但據兒總不能用這香吊著臣妾聽說制這沉水香的大夫醫術高明可否請他給據兒看一看?」

    「子夫是從哪聽來的?」劉徹起身看她眼神有著一絲凌厲語氣幽微。衛子夫大驚跪道「沉水香送來時臣妾憂心問了送香的內侍幾句。」

    劉徹緩了臉走了幾步道「那大夫醫術再好畢竟是宮外之人怎能請進未央宮?」

    「皇上」衛子夫一臉哀懇劉徹看她楚楚可憐的容顏又念及自己唯一的兒子當初劉據出生他還是很開心的。心一軟道「我查一查他若是沒什麼可疑朕准你所請吧。」

    此時椒房殿的兩個男女並不知道因為這一句話未來生出多少變化。

    衛子夫如果知道會不會怨恨今日所請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她的全部希望在劉據身上但也正是因為劉據所有的希望破碎。

    劉徹如果知道是寧願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呢。還是後悔當年當月不肯回頭看那個女子的嬌容。

    深夜桑弘羊在自己府邸看著空中的明月歎了口氣「雁兒你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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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醫館

    「娘我們是不是要回家了?」早早問道。

    「嗯」陳雁聲點頭道為最後一個病人開藥方「綠衣準備關門了。」

    「好」綠衣回身溫婉笑道。

    「子夜大夫你的女兒真是可愛。」扶著腰挺著肚子的貴夫人病人看著早早和藹道。

    「多謝夫人」她將藥方遞過去「按此方早晚各兩次可以安胎。到了五月就可以生個健健康康的胖小子了。」

    「喲多承吉言。」貴婦人臉上笑開了花又要了幾支安息香付了診金帶著丫鬟走了。

    早早看見醫館外角落裡有個賣草娃娃的老婆婆心中歡喜道「娘我在外面待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叫我。」

    「你小心點。」她答道看著她走開低下頭去收拾東西卻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背一僵抬起頭來。

    「這裡就是子夜醫館麼?」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一身宦官服飾帶著兩個侍衛穿者期門軍服飾。想是光元年後進宮或者原先級別地位她並不認識但是那種做派卻是她熟悉到骨子裡去的。嫌棄的看看顯得有些窄小的子夜醫館道:

    「咱家(那個時候自稱咱家嗎?汗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這麼一個古意盎然的年代)是宮中來人陳大夫你走運了。皇上命你進宮去為皇長子殿下診病若是你治好了天大的榮華也由得你。」

    如果不是因為身份陳雁聲真想微笑著反問一句「如果治不好呢?」

    她垂下臉來劉據病了嗎?她所看過的歷史可沒見這位太子殿下幼年時生過什麼大病啊。不過她卻是不可能去給他看病的。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在那些人面前下跪請安劉據她淡淡一笑雖然不恨也不會存心為難但也不至於衝上去當什麼救命菩薩她沒有那麼偉大。

    「公公你等等。」她神情安定的抬起頭來「我進去準備點藥材。」

    「不用了宮中什麼藥材沒有?」尚炎不耐煩道。

    「子夜雖不才但到底有些師門獨門藥材若是不帶好耽擱了皇長子殿下又找誰呢?」語畢她不理尚炎逕自掀簾進了。

    「娘」陌兒在內室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他最近被柳裔操練各種體能戰技累的很厲害閒下來的時間多半在休息。「要回去了嗎?」

    「噓」陳雁聲要他噤聲拿了些錢財急忙裹了帶著他逕自從內室窗中翻出去。

    還有早早她在心中思忖囑咐了陳陌自去長安西門等著自己遣回醫館正門。

    「怎麼還沒出來?」尚炎不耐煩了指著綠衣道「你進去催催。」

    綠衣掀簾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道「就好。」神色卻有些倉皇不定。

    偏偏這時早早舉了一枚草娃娃喜滋滋的捧回來喊道「娘娘婆婆送了我一個娃娃。」

    綠衣大驚連忙衝過去抱起她。

    尚炎起疑衝過來揭開內簾一看臉色一變。猙猙從牙齒中擠出話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指著綠衣和早早道「將她們綁起來帶走聽憑皇上落。」

    「是。」二侍衛一聲答道上前來。

    街外陳雁聲跺了跺腳知道自己今天太衝動想了想咬牙回身向館陶大長公主府上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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