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聲覺得身子仿如浸在火焰裡不自覺的皺起眉耳邊阿嬌的呻吟和自己的呻吟夾雜在一起宛如雷鳴。
「好疼。」韓雁聲抱著頭忍不住喊叫出來。
「小姐小姐。」綠衣伺候在一邊被嚇倒「小姐你等一下我去叫蕭先生。」她跌跌撞撞的闖出去很快蕭方進來把脈之後面色沉重「雁兒要生產了。」
「啊快快去叫產婆。」申大娘急忙吩咐道。熱水等一應備用物品都是準備好的很快就送上來穩婆也很快就到了。
「蕭先生生產不是肚子痛麼怎麼小姐抱著頭喊痛呢?」綠衣憂慮不已。
情況卻是詭異蕭方也不敢怠慢坐在韓雁聲身後輕聲喚道「雁兒雁兒。」
韓雁聲勉強睜開眼虛弱喚道「師傅。」
「你怎麼樣?」
「頭痛感覺火在燒。」
蕭方便試了試韓雁聲的額頭一片沁涼反而比正常溫度低一些。饒是蕭方醫術通神此時也有些不解。按郭解的說法雁聲是後背被撞引動了胎氣導致早產。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痛在頭上。
他自是不知道韓雁聲體內有兩個同源異體的靈魂當因緣在夢中被點明所以的一切都無法隱藏靈知開啟兩個靈魂也就開始了融合的過程然而靈魂的融合自然是不輕鬆的所以韓雁聲才覺得體內的兩個靈魂都在燃燒的灼熱
而這些蕭方自然是無從瞭解的。
蕭方便在她面上下了幾針針灸鎮痛低聲道「雁兒你已經開始生產了為了孩子撐著點。」
韓雁聲虛弱點頭若在平時她自然不會將生產這樣的事放在眼裡但此時靈魂的消磨碰撞消耗了她大半的精力只覺得全身虛軟使不出勁道來。
「夫人用力啊。」穩婆在身前焦急的喊道。
徹兒。
她聽見陳阿嬌驚惶的哭喊。
這個孩子阿嬌很看重吧。她想。
阿嬌你聽我說為了你的孩子我們得冷靜下來。
否則我們三個人都會在這裡送命的。
她覺得腦海中的疼痛減輕了很多下體流出熱熱的液體。
「用力啊。」
她開始吸氣在韓雁聲與陳阿嬌的靈魂一點一點的融合在一起的同時感應著身體的變化有節奏的用力。
她聽見申大娘的喊聲「怎麼還生不下來?」
「不好是難產。」汗水從穩婆的額頭上墜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韓雁聲已經很虛弱孩子卻還沒有生下來。
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恍惚中她看見陳阿嬌的靈魂玲瓏的眉眼間有著堅定的信念。
這就是母親的力量麼?她迷迷糊糊想著。
陳阿嬌低歎一聲重新投入到自己的身體。
雁兒幫我幫我生下孩子幫我帶大他教好他還有幫我……愛他。
產房裡綠衣哭喊出聲「不好了小姐昏過去了。」
彷彿睡去了很久彷彿又只是一瞬當她再度恢復意識時看見蕭方瀟灑的白色衣裳乾淨清爽很好聞的味道。
「蕭公子男人是不能進產房的更何況你又不是這位夫人的丈夫。」穩婆呶呶道。
「閉嘴。」難得聽見蕭方惱怒的失去分寸的聲音「是人命重要還是這個重要?」
「不要慌」。蕭方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師傅會救你的。」
她微弱的點點頭忽然覺得安心。
他仔細檢查了韓雁聲的狀況從藥箱中再取出一根針紮在韓雁聲腹上。
她只覺得腹部一痛接下來有東西劃出體內接下來就是嬰兒宏亮的啼哭聲屋裡屋外一片歡呼聲「生了生了。」
穩婆終於鬆了口氣抱起孩子交給守在一邊的申大娘。「恭喜夫人是個男孩。」
她微微一笑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生命的產生和成長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啊好痛。」她忽然喊道。
「還有一個。」是穩婆驚忙的喊聲。
第二個孩子並沒有像她的哥哥一樣折磨她很久。
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瞬間陳阿嬌的回憶在她的腦子中毫畢現。
眨了眨眼終於承認從今以後韓雁聲與陳阿嬌就是同一個人了。
握著她的手的白衣男人坐在床邊她辨認了好久才認出來是蕭方。
「師傅。」
「雁兒」蕭方驚醒連忙為她把脈終於鬆了口氣「沒事了。」
韓雁聲打量著蕭方忽然噗嗤一笑「師傅你有幾天沒梳洗啦。」鬍子拉雜的渾沒有平常的俊美風度。
蕭方一愣隨即瞭然微笑道「還不都是給你折騰的你這幾日高燒輾轉面上忽青忽紅的我哪敢離開半步。」
「我昏睡幾天啦?」
「三天」蕭方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產後最是要緊你這幾天極為凶險。如今既醒料已無大礙。我便回去歇息了。」說罷掀簾出去不一會兒申大娘攜著綠衣進來看著她憔悴的模樣紅了眼。
「娘」韓雁聲不得不安慰她「您別哭我這不是醒了麼。」
「你呀」申大娘刮著她的臉「可嚇壞娘了。」她又想起那日情景「若是當日有蕭大夫這樣的神醫在也許我的菱兒就不用去了。」
「娘」她情知她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兒「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女兒小虎子的姐姐。」
「好好好。」申大娘撫著她的頭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才低頭抹去淚水。
她躺在乾娘的懷中想著陳阿嬌最後的話語。
幫我幫我生下孩子幫我帶大他教好他還有幫我……愛他。
那最後一個他指的是孩子還是……他?
她歎了口氣。
對不起阿嬌我做不到。
是的我繼承了你對他的愛但是同時還有你對他的怨。
也許你對他的愛可以掩蓋你的怨但是我不可以因為我不只是陳阿嬌我也是韓雁聲。
她甩甩頭將雜亂思緒通通拋開愛嬌道「娘將孩子抱給我看看吧。」
「你呀」申大娘點點她的鼻頭「都是做娘親的人了還是這麼不害臊。」回身吩咐道「將小少爺和小小姐抱給小姐看看。」
綠衣便含笑出去過了一會兒抱來一個嬰兒道「小小姐被弄潮少爺抱著我帶不來只好抱了小少爺過來。」
韓雁聲接過襁褓看著襁褓中的孩子粉嫩嫩的小臉含笑逗弄著孩子孩子咯咯笑著十分惹人喜愛。
「這孩子真是可愛。」申大娘也很是歡喜看著孩子的眼神慈愛「對了雁兒這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她抱緊孩子毫不遲疑的道「陌。」
「陌?」
「嗯」韓雁聲頷「『陌上花開緩緩歸』的陌。」
「韓陌嗎?不錯的名字。」
「不」她緩緩搖頭「這個孩子叫做陳陌。」
「姓陳?」申大娘有些疑惑隨即有些了悟「孩子的父親姓陳麼?」
「不是。只是從今以後我叫陳雁聲罷了。」以陳阿嬌的姓為姓韓雁聲的名為名。
「為什麼?」申大娘失聲道。
陳雁聲自然不能實說只得強做悲苦拭淚道「阿娘我本姓陳當初是為了避禍才假托韓姓(韓雁聲她老爸:不孝啊。韓雁聲:我對我娘孝順就好你這個負心漢還要孝心幹嗎?)但為人子女者怎能長久棄用自己姓氏令宗族蒙羞。娘你也知道夫君不曾尋我我亦不指望他。不過我娘親只有我一個女兒便希望這個孩子繼承陳家香火。」
申大娘大為憐惜道「好孩子你不必擔心這事我去和他們說。」
「多謝娘」
「那女孩呢?」
「就叫初吧。」她含笑說道。
而人生若只如初見!又何事西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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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聲讓綠衣扶著出來看院子裡弄潮抱著小陳初在跳躍後面追著申虎猶自在嚷「給我看看小妹子。」
郭解在一邊微笑轉看見她頷致意。
「師妹」
「郭師兄」陳雁聲微笑道「多謝師兄救命之恩。」
「好啦。」申大娘拉過小虎子為他揩拭額上的汗彈他的頰「亂叫什麼?論輩份初兒可是你甥女才不是妹子。」
陳雁聲有些遲疑卻還是輕聲問道「……那塊玉珮呢?」
郭解皺眉從懷中取出玉珮遞給她看她翻覆看了一陣神情惻然喚弄潮抱來陳初珍而重之的掛在其頸上。
疑惑問道「你為何看重這塊玉珮?」
「因為」陳雁聲含笑道眼神有些黯然「她……是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你怎麼會有她這樣的母親?」郭解訝異「等等館陶大長公主只有一個女兒是前……」他忽然住了口沉默看她。
「如你所想。」陳雁聲微笑。
「那麼這兩個孩子……?」他有些驚歎的看著陳雁聲悠然而笑的神情終於住口。
「對了我有一個新交的朋友師妹能否幫忙安置?」
「自然可以。」陳雁聲有些訝然「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柳裔。」
「什麼?」她霍然抬頭。
「柳裔。」郭解重複道「師妹認識麼?」
「呵呵。」她的面上便泛起了愉快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