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雖然是政壇菜鳥,但是宗教和政治向來是孿生嬰兒,這裡面很多的事情,卻都是相通的,所以杜凡也是瞬間就想明白了這個克裡斯多夫伯爵話裡的意思。
克裡斯多夫伯爵此刻無非就是在暗示,他被指派和和談的這個職位,卻是那位韋德公爵的陷害了,此刻和談這種黑鍋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誰看到了都是繞遠路走,哪裡有人會心甘情願的貼進來?
而既然他這位新近的財務大臣,會被韋德公爵陷害,那麼也就說明了,他和韋德公爵不是一路人,此刻來和杜凡說這些的目的,無非就是要說明這一點,同時也是要拉攏格林家族這個巨大,也可以說是唯一有實力能對抗獅心家族的同盟。
只是雖然看透了這一點,杜凡又豈會輕易就信了這位克裡斯多夫伯爵?
他此刻說的是真心話還好,如果是被人派來試探自己的話,那麼就要平生無數麻煩了。
想到這裡,杜凡心中明瞭,他只是微微咳嗽了一聲,才低聲道:「克裡斯多夫伯爵閣下,這飯可以亂吃,話卻絕對不能亂說,韋德公爵大人也是軍務繁忙,才會如此,他畢竟是帝國元帥,處理這些事情,多半是不好的。」
克裡斯多夫聽了杜凡這句話,微微一愣,片刻之後卻又放聲大笑了起來,邊笑他邊道:「很好!很好!杜凡閣下,你這當上公爵沒幾天,其他沒學會,倒把你父親老格林那套滴水不漏的功夫學得通透啊。」
杜凡臉色不變,只是道:「這個,伯爵大人你說的是什麼呢?我怎麼不明白?」
克裡斯多夫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看了杜凡幾眼,才點點頭,道:「你能這麼小心翼翼,那麼倒是至少說明我沒有選錯合作對象,如果你一個魯莽衝動的傢伙,我又何必和你廢話這麼多?不過杜凡閣下你想明白了一點沒有?此刻我們兩個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很多事情我騙了你,難道有好處?我今天把你帶到這個地方,又如此的推心置腹,我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杜凡閣下難道不明白嗎?」
杜凡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克裡斯多夫皺了皺眉,繼續道:「那天晚上在公爵府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向來,獅心家族就把你們格林家族當成政壇上最大的敵手,而你現在又得罪了蘭迪,想必你們兩家是沒有什麼和好的可能性了,那麼這樣的話,我們在政治上又站在同一個陣線了,杜凡閣下,我都如此推心置腹了,還不值得你信任嗎?」
克裡斯多夫說完這句話之後,只是大有深意的看著杜凡,目光深幽無比。
杜凡微微的皺著眉,沉思了片刻,才淡淡道:「伯爵大人,你這些事情,似乎應該和我父親大人說才對吧?和我說的話,又有什麼用呢?」
克裡斯多夫哼了一聲,道:「格林公爵大人在位的時候,韋德公爵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拿格林家族怎樣,但是說句杜凡閣下不喜歡聽的話,那麼如果格林公爵百年之後呢?要知道,韋德公爵的那個兒子,叫做什麼傑羅姆的,雖然在這次政變之中沒有什麼作為,但是他可是一直都是菲捨殿下的心腹,所以如果韋德公爵百年之後,他多半就是新一任的帝國元帥了吧?而反觀杜凡閣下這邊,杜凡閣下你雖然封了公爵,也得了一個南國特使的民頭,但是你不是菲捨殿下的心腹,在政變日又功高震主,菲捨皇子就算是再怎樣,也不可能不防備你吧?這麼一來二去的話,恐怕過不了幾年,你們格林家族就要被獅心家族給生吞活剝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杜凡閣下你就一點都不在乎?」
杜凡沉默,片刻之後才是長長一歎,道:「克裡斯多夫伯爵閣下,你的意思是要把獅心家族扳倒?這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克裡斯多夫冷笑一聲,道:「哼,獅心家族雖然一向是帝國元帥,但是那是以前,但是你看現在呢?他們手中的兩個軍團都早就被蘭尼帝國打殘了,就連那個蘭迪的幾場勝仗,都是吹噓出來的,這種家族有什麼了不起?真正的說起來的話,獅心家族還比不上格林家族萬分之一,只是他們把持帝國元帥的位置久了,軍方的元老又多半是他們的人,他們才能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但是日後如果戰亂一起的話,他們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繼續做著這個位置了。」
杜凡皺眉片刻,才冷笑一聲,森然道:「克裡斯多夫伯爵閣下,你這麼竭盡全力的拉攏我對付獅心家族,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看我年輕好騙?還是你想得到什麼好處?」
克裡斯多夫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冷笑,片刻之後才冷冷道:「這帝都,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自然就是皇室,這漩渦之中,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我克裡斯多夫以前是蝦米,現在是小魚,但是就算是如此,還不知道多少大魚對我虎視眈眈,如果我不找人連成一脈的話,難道等著大魚吃上頭來不成?我現在是帝國財政大臣,帝國伯爵,這輩子既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能夠再退下去不成?帝國宰相我是不會想的,但是我最少也要保住自己的權位吧?要不然一朝倒下的話,恐怕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了。畢竟這個漩渦之中,除了大魚是危險,那漩渦深處的黑暗,也是絕對無法想像的哼哼,我此刻是帝國財政大臣,雖然接手財政沒多久,但是獅心家族這些年的事情,早就被貝林傑那個老傢伙記得清清楚楚的,我一上任,難道還看不出來?獅心家族的人,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只是我現在是帝國新貴,他們卻是不能夠明目張膽的對付我的但是日後的話麼?恐怕別說是我,就連我的家族都要被他們生吞活剝下去這個世界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我如果我連這一點都看不透的話,還做什麼貴族?」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可以說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不該說的,也已經說了,再繼續說下去的話,卻就是誅心之言了。
克裡斯多夫看到杜凡在深思的樣子,他也不打斷,只是端著酒杯緩緩的嚥了幾口。
片刻之後,杜凡才長長一歎,道:「克裡斯多夫伯爵大人,原本你如此推心置腹的話,我自然是要答應了,可是父親大人那邊」
克裡斯多夫微微點頭,道:「我懂,這些事情我原本也要和格林公爵大人說,但是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的話,豈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們兩個家族聯盟了?所以說給杜凡閣下和說給格林公爵大人聽,這後面的意思都是一樣的我想格林公爵大人也一定會理解我說這話後面的深意吧?」
杜凡點了點頭,卻不再多說什麼。
克裡斯多夫看著杜凡樣子,也知道他算是默認了這一點,他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一改剛才的模樣,反而懶洋洋的歎了一口氣,道:「好了,我們現在題外話說完了,也該半點正事了那位蘭尼帝國的奎斯特德親王多半就在隔壁了我們倒是不妨卻和他會會,反正早晚都要見面的,現在趁機卻見見,也是好的。」
說罷,他拋開了手中的酒杯,就拉著杜凡向著來到了走廊上,向著左邊走去。
左邊的那個側廳門口站在幾個武士,看到有人走近,就狠狠的瞪了一眼,可以說是態度囂張到了極點。
杜凡看得微微皺眉,道:「蘭尼帝國的人,就不懂得收斂一點麼?」
克裡斯多夫伯爵哈哈一笑,道:「如果這次是我們戰勝了,我們去他們的帝都,恐怕比現在還要囂張十倍百倍啊!」
杜凡想了想,也是微微一笑,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下兩人緩緩的走到了側廳門口,那幾個黑甲武士已經怒視了過來,其中一個冷冷,道:「加文狗,滾開!」
杜凡哼了一聲,正準備出手,但是那邊克裡斯多夫伯爵已經輕輕一笑,道:「蘭尼豬,你可以向你的主人通報一聲,就說杜凡公爵和克裡斯多夫伯爵前來拜訪!」
那幾個武士都是一怒,手忍不住就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之上。
但是還不等他們有什麼動作,卻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側廳裡面傳來:「公爵大人!伯爵大人!還是請進吧!我這邊忙,就不出去親自接引了。」
杜凡冷笑了一聲,看也不看那幾個黑甲武士一眼,卻已經一腳踢開了房門,就大步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