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去……」李冰迷迷糊糊從床上地醒來,腦袋卻不知撞到什麼東西,好一陣疼痛,李冰又迷迷糊糊地說道:「嗯?我什麼時候開始睡上鋪了?」
因為他看見天花板離他的距離短的很,自己稍微把頭挺一挺就會撞到天花板。
周圍陌生的小號傢俱,夾雜著飯菜的香味,還有一陣陣雞鴨狗叫聲,終於讓李冰清醒了過來。
自己這是在哪?
李冰猶記得受驚的小白拽著自己跑了一路,自己差點沒被一路上的擱擱碰碰給折騰死!該死的小白,下次一定要好好打你的屁股!
李冰又嘟囔了幾句,慢慢從床上爬起,哈著腰縮著頭走在這個小房間內,這兒的房間樣式頗像洛水城野矮人門的房間風格,難道自己在野外被矮人救了?
李冰還在疑惑,房間的門開了,門外走進一個小孩,不,應該是一個很像小孩的半身人!
半身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歡樂的一群人,他們沒有過強的臂力,也沒有魔法天賦,甚至沒有什麼像樣的技術手段,儘管據說他們是矮人和侏儒族的近親,但是他們溫和善良的性格根本無法和矮人的暴躁或是侏儒的精明能聯繫到一起。
半身人身材很像人類的小孩,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耕作、釀酒、吃飯、抽煙等等等等與一切和平安寧的事務,在數次大戰中,半身人受到過數次殘殺和奴役,但是他們依舊故我,每次都是等著別人來拯救他們,然後他們繼續享受和平和安寧。
大概是這種懦弱的種族實在沒有什麼力量,至今大陸上的各個教派都懶得來收攏他們,不少人甚至忘記了半身人的存在,半身人們也一直安寧地生活在大陸各地,偶爾會有一兩個喜好冒險的半身人走出村子,也會受到各個種族的歡迎,畢竟美酒和美食誰都不會拒絕,在各國的王室,多少都會有一些半身人大廚負責王室的膳食。
「嘿,大個子,你醒了?」進門來的那位半身人笑著說道,手中還端著一盆香氣四溢的湯。
這位半身人從臉部特徵看,是一位少年,他有著一頭散亂的黑,一根根自然彎曲;他的眼睛像兩顆綠寶石,不斷散著善良的光;他的面容很清秀,在半身人中算是很少見的小帥哥。
「大個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哈佛,哈佛.貝茨,貝茨家的主人,哈佛小學的教師,最喜歡烤牛排和蘑菇湯。」
哈佛很開朗,滿臉陽光四溢,他把那盆湯放在了一個小桌子上,又笑道:「大個子,我忘了廚房還有剩下的烤羊排,你要來點嗎?」
李冰正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又想到了天京城那些百姓的反應,這兒應該還在狂焰領內,他怕萬一半身人也和自己有仇,便報了一個假名。
「我叫……小冰。」李冰報出了自己的小名。
哈佛又端出一碗羊排,放在了桌上,搬來一個凳子,示意李冰坐下吃飯,又說道:「小冰,你是從哪兒逃出來?」
李冰當場被一塊羊排卡住了脖子,哈佛又急忙跑來拍拍他的背,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告你的,幾年前,我們半身人不喜歡奴役,儘管魔族曾經奴役過我們,前幾年,我們就救過幾個逃跑的魔奴,只可惜他們後來出了村子不久,就被衛兵現了,被處以了絞刑,不過他們都沒有把我們供出來……」
李冰好不容易把羊排嚥下,哈佛又說道:「小冰,我們是在今天早上去天京城採購調味料的路上現你的,你那時候樣子真慘∼不過,醫生說你沒有受什麼大傷,只是被磨破點皮……不過說起來,現在天京城可真是沒以前美麗了,我們常去的那家商店倒閉了,我們還聽說昨天傍晚,一些人燒了一座館邸,聽說你們住著那個可怕的草原屠夫李斯特……」
哈佛又縮了縮脖子,好像「草原屠夫」就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小冰,你以前是在哪兒過的?」
李冰喝了一口湯,湯很美味,裡面有著不少蘑菇、牛肉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菜色,李冰看著哈佛期待的眼神,便說道:「我以前是……陪少爺讀書的,在天京城裡的一所……學院,後來我不小心弄髒了少爺的衣服,少爺要殺我,我就逃出來了。」
哈佛很傷心地拍了拍李冰的肩膀,「小冰,你別傷心,既然你已經逃出來了,你就自由了,你可以住在我們村子裡,想住多久就多久,人類士兵很少來這裡,只是每季度來一次的收稅官總是很討厭!上次還搶走了隔壁山姆家的小山羊!」
李冰一邊聽著哈佛自言自語,一邊埋頭吃飯,半身人的美食的確不錯,明明是普通的食料,他們卻能作出各種美味佳餚。
哈佛說了一會,突然興奮地說道:「小冰,你不是當過陪讀嗎?你可不可以去哈佛小學幫忙?學校就我一個老師,我都忙不過來了。」
李冰想了想,答應了,自己在洛水好歹都是幾所大學的「校長」了,教一些小學生自己應該還是應付得來的。
吃完飯,李冰又穿上自己那件破破爛爛的外套,隨著哈佛走出了那件小矮屋,出門時,李冰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哈佛出門根本不關門,而門上也沒有鎖之類的東西。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也就是這種程度了吧?
現在已經是深秋,遠處田地內的莊稼早就收割完畢,不少小孩還在空蕩的田野裡玩樂,李冰就走在一條狹窄的田園小路上,路邊一座座小矮屋甚至可愛,路邊的那些半身人們也友好的和他打招呼。
不是洛水城百姓那種尊敬崇拜,亦不是天京城百姓那種憤恨厭惡,這兒的半身人村民看李冰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半身人。
一路上,不斷有可愛的半身人小姑娘沖哈佛打招呼,有幾個還沖李冰吹口哨,每當李冰下意識的回頭看時,那些小姑娘又會出一陣哄笑。
「別介意,我們半身人的姑娘就是這樣。」見李冰臉色不太好,哈佛還以為李冰生氣了,連忙跟著解釋道。
李冰不是生氣,他是在感歎這兒淳樸的民風和這兒美麗的田園風光。
當初自己來到異界為什麼不是降臨到這種地方?也許自己就會快樂悠閒地過一輩子。
「我今天先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小學,我再給你看看一些書,看你能教哪方面的課程。」哈佛歡快地笑道,他快樂,因為他找到了一個同事,一個室友。
「哈佛,你家裡人呢?」李冰隨口問道。
哈佛的腳步慢了下來,變得有些沉重。
「死了,我是二十年前從香格里拉搬遷過來的,我的父母和兩位姐姐是在搬遷途中,被一些人類亂軍殺死的,因為他們看上了我們家的財物……說老實話,我不覺得魔族有多可惡,我真後悔那次搬家……」
哈佛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開朗,他又笑道:「你知道嗎,我今年已經四十歲了,相當於人類的二十歲,不過不知道魔族的壽命是多少……你知道嗎?」
李冰搖搖頭,哈佛又惋惜地說道:「這可惜,魔奴當年最大的都不過六歲,根本記不清事情,就連魔族的文化傳統信仰之類都沒有留下,我教歷史時也覺得很為難,這些還沒有弄清楚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教呢?你說是吧?」
李冰又點點頭,這個哈佛很對他胃口,和他交談自己總是很愉快,儘管大部分時候都是麻雀般吵鬧的哈佛一個人說話。
「哈,我們到了。」哈佛指著路邊一所較大的房子說道。
哈佛領著李冰鑽進了這所房子,指著一間「大廳」說道:「這兒本來是一個什麼教派的教堂,是幾十年前一個半身人牧師建造的,可惜平時沒有什麼人入教,他死後,這間屋子就被我拿來當教室用了。」
說完,哈佛又拉著李冰彎腰鑽進了隔壁一座小房間,房間內有許多書,擺滿了好幾排:「這些都是那個老牧師留下的,什麼書都有,我就是教孩子這些書裡的知識,小冰,你能看懂哪些?」
李冰隨手拿起幾本翻了翻,當場暴汗,這些書有不少是星神教的教義,還有不少則是一些騎士小說,真正有用的書還真少,李冰頓時對哈佛的講課內容表示懷疑。
哈佛這時拿起一本騎士小說說道:「明天的歷史課,我要講第三章,十三星神中的羅蘭德騎士屠惡龍救出一位麥丹王國的公主∼」
李冰頓時笑了起來,他想不到羅蘭德居然也會被寫進騎士小說,不過想到羅蘭德的確是一位高尚的騎士,被當成小說主角供人yy也很正常。
哈佛見李冰笑了,自己也笑道:「小冰,你終於笑了呢∼」
李冰笑了一會,由於過度興奮,不小心又抬起了頭,腦袋頓時又和天花板親密接觸了一次。
當晚,李冰像大學時開「臥談會」那樣,和哈佛在床上一起侃大山,李冰不斷講著一些天南海北的見聞,甚至還有中國那些名山大川的傳說,只不過換上一些異界名字罷了,不過,哈佛最感興趣的,還是李冰口中的那些「上古遺族美食」,當晚就拉著李冰鑽進廚房,研究了好幾道美食,直到兩人吃夜宵吃到肚圓。
李冰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可是他所背負的責任和命運,終究還是會找上門來,半身人小村一夜,終究也只能成為他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憶,僅僅是回憶……
(老萬看著哈佛和李冰大快朵頤,流著口水伸出手去,哈佛不滿地回頭說道:「怎麼沒有鮮花和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