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七萬平北城百姓被押在王宮周圍時,王宮的守軍終於出現了混亂。
狂王沒有直接喊投降,只是下令先殺一萬人!
一萬把屠刀落下,一萬顆人頭也落下。
王宮大門開了,大約一千餘禁軍士兵哭泣著衝向敵陣,他們先遭遇了一陣箭雨打擊,接著便是佔絕對兵力優勢的敵人包圍。
被圍困的北方戰士們都是一邊哭一邊作戰,他麼揮舞著憤怒的刀劍,殺向敵人,儘管他們被數十倍敵人包圍,但是他們仍然義無反顧地衝向「刑場」。
一位戰士中箭倒下了,又一位戰士被數桿長槍挑碎……一位年輕的錦衣衛戰士渾身浴血,終於不可思議地衝過敵人的包圍,來到了「刑場」,面對著又一波衝上前來的敵軍,他抱起一顆少女的人頭哭了。
他想起了藍天白雲,想起了草原野馬,想起了海誓山盟。
一位劊子手站在了他身後,慢慢地提起了屠刀,他就那麼跪著哭泣,像一位等待最終審判的犯人。
屠刀落下,他自己的人頭飛出老遠,鮮血四濺,他的懷裡,卻仍然抱著少女的人頭。
戰士的人頭咕嚕嚕滾出老遠,最終停在了裡科爾梅的腳前。
這就是亂世嗎?!裡科爾梅突然覺得自己雙手蘸滿了鮮血,無數脆弱的幸福就這樣被他這種「英才」毀了,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了戰爭的罪惡。
「陛下!可以勸降了!」裡科爾梅激動地說道,兩道淚痕躍然臉上。
但是狂王卻冷笑了一聲,「再殺一萬!」
當第二批人頭落下,第二批戰士也衝了出來,這次人數更多,有三千餘人。
這三千餘人的下場與第一批戰士一樣,都是卑微的戰死,而他們在日後的史書上,只是一片巨大傷亡數字中的一個,在許多王侯將相的眼中,他們根本沒有紀念的價值,儘管他們對於各自的家庭和親友而言,他們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
當劊子手們第三次舉起了屠刀,王宮外牆的城樓上終於豎起了白旗,幾位禁軍軍官呼號著求饒,想要挽救那些被劫持的百姓性命,其中,也許就有他們的家人。
而「仁慈」的狂王的命令是,除王宮內殿外,不留活口!
五六萬聯軍士兵抱著建功立業的雄心蜂擁進了王宮,而那些剛剛放下武器投降的禁軍戰士也迅遭到了殘酷的殺戮,他們大多臨死都不明白,為什麼狂王連投降者都殺?!
王宮外剩餘的四萬百姓也開始遭到新一輪的蹂躪,他們此刻對於已經殺紅了眼的卡恩陛下而言,都已經是沒用的垃圾了。這些百姓中,男人大多被殺,女人……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說了。
此刻,因勝利卻無比喜悅的狂王卡恩,就踏著一片片同胞的血泊,以王者降臨之勢,緩步走向了王宮內殿大門。
在一片叫殺聲中,狂王舉起一把長劍,催動鬥氣,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擊。
刺眼的金光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狠狠地砸在了那扇高十米、寬八米、厚半米的大鐵門上,那兩扇鐵門板此刻就像兩張廢紙般飛了出去,砸死了不少門後的錦衣衛。
狂王出一陣如地獄厲鬼般的大笑,內殿僅存的千餘錦衣衛一個個都嚇得抖,不少人更癱軟在地上大小便失禁,他們本沒有如此懦弱,他們都是禁軍中的精英,但是狂王卡恩此刻就像一隻來自魔界的恐懼魔王,他的一切都讓人無比畏懼。
狂王卡恩如閒庭漫步般走上了朝會大殿,一路上,不少鼓起勇氣試圖阻止他的錦衣衛屍體躺了一路。
當狂王一腳踢開大門,在大殿中央,裡奇陛下正襟危坐在王座上,一臉慘笑,望著他的二弟,前些日子被裡科爾梅獻上的焰舞巨劍就放在了王座前,那是多麼美麗的一把劍啊∼時光沒有奪取它的光華,相反,隨著數百年來鮮血的滋潤,這把幻焰帝國傳國神器反倒顯得更加光華奪目,如同一簇熊熊燃燒的yu望之火,想要燒盡世上的一切。
裡奇陛下得到了這把劍,卻失去了整座江山!
一位小太監誠惶誠恐地端著一壺酒,候在裡奇陛下身旁,不時用眼神餘光看一看狂王卡恩,出聲聲如敗犬低吼的聲音。
「三弟,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英姿颯爽∼」裡奇陛下拿起小太監端著的御酒,幸福地咪了一口,「酒,真是好東西啊∼」
「二哥,這些年來,你老了,還有,你傻了∼」狂王卡恩也笑著走向了王座,撿起自己的焰舞巨劍,站在了裡奇陛下的身前。
「想不到啊,想不到……」裡奇陛下輕聲說道,不時還拍一拍自己的腦袋。
「二哥你想不到自己敗得這麼快?」狂王笑道。
「不,我想不到李斯特這傢伙把一切都說中了,可我一樣都沒有聽他的∼我真的很笨呢∼我最畏懼的人,卻是最後還懸掛著幻焰王旗的人∼」裡奇陛下用眼神餘光掃了一下狂王,此刻狂王正臭著臉,恨恨地看著他。
「三弟,你是不是在恨,恨李斯特這傢伙為什麼這麼群?讓人又愛又怕?讓人覺得自己江山坐不穩?」裡奇陛下輕聲笑道。
狂王點了點頭,儘管他臉上的表情想殺人。
「可惜啊∼這樣的人才,生在了這樣的亂世,還偏偏和三弟你為敵∼如果他早生三十年,我們幻焰帝國早已經是大陸第一強國了。」裡奇陛下笑道。
「二哥……」狂王躊躇了一下,又問道:「我知道,二哥你多次對領內實力派進行大清洗,才導致那些貴族對二哥你失望,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最後竟會如此信賴李斯特,我記得,你從小就小肚雞腸尖酸刻薄,容不得手下比自己強……」
裡奇陛下苦笑了一聲,「你把二哥真說得一無是處啊∼當初大哥也這麼說的……三弟,我原本也想殺了李斯特這個天才,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三弟,你還記得我們的二叔查理曼嗎?」裡奇陛下幽幽地說道,「李斯特是二叔的遺腹子。」
狂王猛地一驚,焰舞巨劍摔落在地上,出一陣輕響,而一旁的那位小太監更是驚得坐在地上。
「三弟,我陷害了李斯特好幾次,但是他還是那麼忠誠……他不是對我忠誠,我們的這位堂弟忠於的,是那已經沒落的幻焰帝國、是那份……被我篡改的遺詔……我們的這位堂弟,明明可以振臂一呼,號令群雄,爭奪天下,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反倒隱瞞身份,幫助這個所謂的『正統』,哈哈哈哈……」裡奇陛下淒涼的笑道。
「二哥!難道當年是你……」狂王驚道。
「不……不是我……我那支暗焰部隊怎麼能對付二叔和父王的軍隊?不過,他們的死的確和我有關……這麼多年了,我幾乎每一刻都在恐懼中渡過,就好像你一直在自卑中掙扎。」裡奇陛下拍了拍狂王的肩,笑道:「三弟,當初我對你刻薄……其實是因為我嫉妒你,我嫉妒你的天才,就像你現在嫉妒李斯特一樣。」
狂王正想爭辯,裡奇陛下卻又笑道:「想不到啊∼我們兩個最終都被嫉妒之火蒙蔽了心靈,我殺人無數,你也殺人無數,等到你老了,才現自己當年所作所為是多麼愚蠢∼」
「二哥,投降吧,北方領已經完了。」狂王不知該說什麼,最終迸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早已經敗了,敗在我對李斯特的猜忌上,你該勸降的,是李斯特。」裡奇陛下眨了眨眼睛,又說道:「三弟,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吧。」
裡奇陛下蹣跚著站起,從王座下的夾層中拿出一個小木盒,說道:「這是當年真正的遺詔……其實,父親指定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就是三弟你,父親當年對你疏遠,正是他怕自己表現得太愛你,而讓你變得像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樣驕縱,畢竟我們都沒有大哥那樣的仁德∼當年父親為什麼把你送到二叔那裡?就是為你將來繼位做準備。父親他其實是愛你和你的母親的。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服用狂化秘藥……那會絕育啊,你知道父親知道你使用了狂化藥劑後有多傷心嗎?」
狂王不覺間,卻感到一滴淚水從臉龐上滑落。
裡奇陛下將木盒交給狂王,又說道:「你的東西,我還給你了。我只想……只想求你,善待你的侄子,羅安是我唯一的骨血,他很像我們的大哥,善良,仁德,高尚,一如我們的堂弟李斯特,希望你將來,能把江山交給……羅安……當初我曾經寫過一封密信給李斯特,讓他輔助羅安或者自立為王,他選擇了輔助北方領,也正是那一次後,我終於不再懷疑他……其實,他的確也有資格……登基……至少,他也可以成為一個攝政親王……」裡奇陛下說話越艱難,終於,他吐出一口鮮血。
「酒裡有毒!」狂王一劍砍死了那位小太監,「二哥!」
「三弟……你還是太衝動……那是我自己下得毒……羅安就在後殿等你,希望你能……善待……」裡奇陛下掙扎著又喝了一口酒,「酒……真是好東西……但就是讓人糊塗……我已經十幾年……不敢喝酒了……」
說完,裡奇陛下頭一歪,倒在了王座上。
裡奇.貝斯特,幻焰北方領國王,那位當年縱橫草原打敗三百萬野蠻人的幻焰二皇子,終於就這樣了無牽掛地去了,儘管日後幻焰帝國官方史書將他寫得一文不值,但是他轟轟烈烈的前半生和陰險狡詐的後半生,仍然是不少歷史學家爭論的焦點。
狂王卡恩看著裡奇陛下的屍體,滿臉肅穆,他輕聲應道:「二哥,我真的很討厭你!但是我答應你!善待你的兒子!這個像大哥的侄子!不過,李斯特……我真的無法忘懷他帶給我的恥辱!」
不一會兒,狂王的臉又恢復了平常的豪爽霸氣,身在帝王之家,永遠不能將自己的真實情感表露出來,往往時間久了,那些作偽裝用的面具也在不知不覺中真的變成了自己的臉。
狂王再次舉起焰舞大劍,狂笑著向後殿走去,那兒,有他的侄子羅安皇太子、八百「龍騎兵」和「暗焰部隊」等著他。
後殿頓時響起一陣金屬碰撞聲,但隨著狂王一聲「羅安以後就是我的養子」,「龍騎兵」和「暗焰部隊」的成員終於放下了武器。
裡奇陛下曾經交代過,如果狂王進入後殿後,要傷害羅安,那麼他們便要想辦法帶羅安去洛水城,但如果狂王願意善待羅安,他們便必須投降。
今天的羅安皇太子臉上沒有平日的戰戰兢兢,他不卑不亢地來到狂王面前,彎腰行了一禮「吾皇萬歲。」
狂王滿意地笑了,拉著羅安的手向殿外走去,最後只有裡奇陛下和一個小太監的屍體留在殿中。
很快,這座大殿也燃起了烈火,整個平北城都燃起了烈火。
自此之後,北方草原再無平北城,只多了一片大火燒過的廢墟……
(老萬擺出pose,悲痛地說道:「願寡人生生世世不再生於帝王之家!」接著便是一張張票票砸來,一位讀者還衝出來狠狠踩了老萬幾腳,罵道:「你當你是皇帝啊!」當讀者憤然離去後,卻見老萬的臉上分明有一個清楚的腳印,腳印上面有三個字——「已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