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我真的工作了,再再後來,你也工作了,兩個人可以不必算計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以一到假期連包都不拎就出去度假,可以大街逛累了隨意點個飯店,可以一把付出大筆現錢做房屋期付款。
可你問我近幾年最快樂的時候,我總停留在那年的午夜,我們倆不捨得打車,一口氣走了五公里,你提著我的鞋,我光著腳板,無聲拍打著地面,走到太累了,我趴你身上要背背,你說你怕就此癱瘓;還有過年的時候我要買兩公斤排骨,你衝我大叫:什麼?!十八塊?!我撅著嘴巴衝你·眼,你又趕緊道歉。後來這筆黑賬我最少跟家長告過五遍,一提就說你虐待我,整八個月讓我吃雞,紅燒,清燉,油炸,干煸,我連排骨的樣子都不記得了,害得媽媽眼淚直流,從我進門起做排骨直到我返回新加坡,吃到我打噁心。
我認真反省自己,我覺得我對金錢徹底不飢餓,屬於那種作。沒錢的時候幻想有錢,還沒口袋鼓一點,就想過鄉村農婦生活。
沒錢的時候,我很快樂,有錢了,我倒不怎麼快樂了。
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拒絕有錢。
我甚至希望有一天我在西雅圖的湖邊買一棟跟比爾蓋茨毗鄰的房子,每天關在裡面回憶貧窮的快樂,憶苦思甜。
(總質疑金錢是否能給人帶來真正的快樂,其實草地上光著腳踢皮球的孩子的快樂,一點不比貝殼漢母穿著豪華球衣一場幾十萬掙錢的快樂少。
我做過類似實驗,這在孩子身上有最明顯的體現。你給孩子一樣高科技產品的玩具,與給孩子一樣手工折疊的小飛機,兩個價錢截然不同的東西,吸引孩子注意力的長短是完全相同的。
我不曉得這裡的朋友是否有同樣的看法,你住著大房子,你開著好汽車,你過著所謂denetT的生活,但你卻常常回憶很久遠以前的快樂,有時候甚至想和孩子一起玩陀螺。
快樂,很多時候並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退化論
星期天到了。IhaTe星期天。
你可以說星期天是一周結束,也可以說星期天是一周的開始。這天是每週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吃虧。
更主要的是,星期天你逃不掉,這一天提醒了你已為人婦,已有家了,你得替家服務。比方說,打掃衛生。
你去抹地。勞工拿了塊小抹布留給自己,把一塊大到可以包裹我的毛巾遞給我。我們家的規矩是,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重體力活歸我干,而輕技術活歸他幹。因為體力活是簡單重複,你只要選一個拐角蹲下,移你的抹布就可以了,不需要思考。我收拾家,是因為我比較有腦子,我可以統籌管理,我可以邊抹桌子邊收拾整理,然後任何時候你喊一聲』我的頭繩呢』』我的剪刀呢』我都會適時遞上。這是他的謬論。我以前不信邪,也想往統治階級管理層混,跟他換過工種,後來現的確是術業有專工,他抹不乾淨地,我也收拾不好房間。我抹過的桌子還是一團糊塗,東西還是不知道歸整。開始幹活吧!他徑直走向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