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壓力,仿佛自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滲入到靈魂深處,秦風甚至感覺到身體和靈魂都要在這股壓力面前戰栗、屈服、乃至崩潰。
他心中升起難言的恐懼,不過是區區一塊觀察者血肉增生出來的巨大,就算裡面有著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生命能量,但是對於融合了更高等級的碳基生命中的母體,以及那未知存在般的虛擬三體系統的自己來說,怎會感覺到如此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甚至不是力量上的差距產生的,而完全是處於食物鏈末端的植食動物,在面對遠古時期的霸王龍一樣的感覺,這是生物間天性的克制,其差距,甚至比寄生體和完整形態的母體的差距更大!
這怎麼可能,在那個硅基文明的資料中,還有對於母體基因代碼的認知,都無不說明了母體在碳基文明的體系中,都是處於絕對高端的存在,就算是離碳基文明中最高貴的皇族血統,也不過時一步之遙,可以說除了碳基文明中的皇族外,母體已經是整個碳基帝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絕對權力主體,這樣的基因序列和強勢的生命特征,就算是秦風繼承融合的母體細胞是不完全的,可在等級差距上,依然不知道高過觀察者這中最低階的存在多少倍。
就算是一個完整的觀察者,或許生命能量的總量上比秦風現在的狀態高上不少,但是等級和階位的差距,卻絕不是能量的多寡能夠衡量的。要讓秦風產生這種如同面對食物鏈頂端存在的感覺,除非,眼前這團血肉中所含的基因,竟然有這碳基文明皇族的代碼,而這種可能性,無疑是比碳基文明的掠食者艦隊,在瞬間出現在地球上空還要小!
不對,為什麼我會產生這種感覺,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秦風在心底狠狠的掙扎著,可是出於生物本能地對上位者的畏懼,這種掙扎卻顯得那麼無力。就在他的意念幾乎要開始臣服對方的壓力和意志時,後面的一道白色的光束閃過,前方那個無形的能量罩,頓時出現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雖然光束的能量被能量罩完全吸收,可是以光運行的粒子帶來的動量,還是讓這個能量罩起了波動。
“真是奇怪,作為母體的繼承者,居然能控制這個初級的硅基機械體?”蘇秋源“咦”了一聲,有些疑惑地在秦風腦子裡響起。
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失神,秦風腦子一震,朝後躍出,直到離那團血肉已經有十幾米遠,才漸漸擺脫了那股來自心靈的巨大壓力。
在他的幫助下,被柳冰月控制的機器人目無表情地站在入口的地方,光束粒子炮的炮口依然指著地面上那個巨大的容器,雙眼中紅光閃爍,顯然正在進行又一次的充能。
他回頭看了看,柳冰月沒有出現,還好,這丫頭也知道樓上的危險,只讓這台機器人上來幫忙。
“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你身為種子的繼承者,怎麼會有這台機器人在這守衛的?不說別的,就是小型化的光束粒子炮,恐怕就連各國間也還沒有完全解決其中的技術障礙吧?即便是綠柳研究所裝備的肩扛式粒子炮,對於空氣中浮游粒子的加,也不過是千倍音而已,還不到光的千分之一!”秦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剛才的恐懼狀態中擺脫出來,對於眼前的詭異現象,更加不敢大意。
“這個問題,等我吞噬了你體內母體的基因後,在告訴你罷!”蘇秋源冷冷地聲音說道。
“吞噬……我明白的了,你的種子的獨特能力,是吞噬!當初小刀被你整個吞噬掉,還好他堅強的意志,反而讓他得到一部分寄生體殘留的基因而強行成為次度寄生體,當然,這其中可能根本就是你故意放手,有意讓他成為我身邊的一顆棋子,但是你的能力,是‘吞噬’無異了!包括十九層的那個怪物,應該是一個失敗的次度寄生體改造的吧?它的能力,同樣是吞噬!”
“真是聰明的孩子,當初的確是想把你朋友當成放在你身邊的一枚暗棋的,不過,現在用不著了!因為,我已經取得遠比以前想象中還要強大的力量,那些所謂的陰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不再需要!”
蘇秋源的聲音剛剛停下,秦風突然感覺到身子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巨手給抓住了,用盡了力氣,去也僅僅是讓那無形的力量被撐開少許。他的眼耳口鼻都滲出血液來,甚至,連全身的毛孔也因為巨大的壓力而流血不止。
在外面的人看來,整棟大樓都開始顫動起來,仿佛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力量而要開始解體,下面的軍人在李毓晨的帶領下開始疏散,而還在十九、二十層的軍人,沖上二十一樓去帶了柳冰月也開始遵守命令後撤。
樓下的李毓晨將指揮部一直撤到一個安全的距離,然後才陰沉著臉,有些惱怒地對特勤處的人說道:“樓上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各種各樣身手敏捷,甚至子彈都難以打透的怪物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像是粒子炮一樣的尖端武器,現在,連整棟樓都似乎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要倒塌,那股力量真要爆炸,我們這的人一個也跑不了吧?你們特勤的那個小孩,到底管用不?”
“李師長,對於你的這些問題,我只能說抱歉。那小家伙的保密級別很高,雖然只是區區一個少尉,可是他的檔案在三處中的保密級別僅次於姜處長。只是聽三處的一些工作人員說,這小家伙當初是被當成實驗體抓起來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姜處長上報給上面的人後特赦,據說三處近年風頭最勁的11號小段,也在小家伙手上載了跟頭!”
“11號?倒是有點印象,這個陰冷的家伙,不是和二師的老黃一向不怎麼過得去麼?他若是載了跟頭,老黃怕是高興得翻了天!哼哼,這麼說來,那小家伙也算是有點本事,不過,他曾是實驗體?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綠柳和紅岸這兩個最高的研究機構,也在進行那些實驗?”
李毓晨臉色陡變,當初從保衛這兩個機構的競爭中落選,這多少成了他這些年的心病。而對於這兩個神秘的研究機構到底在研究些什麼,他一直只是知曉個大概,好像是和外星文明有關的,還關系到人類的未來,這次容城出這麼大的事,那些怪物他本來只以為是這家生物制藥公司暗中在做生化實驗引起的實驗事故,但是光束粒子炮的出現,還有那龐大的能量,以及秦風這個曾經的實驗體表現出的高能力,都他懷疑起那兩個研究機構,到底是做的什麼研究。
“李師長,紀律你應該懂,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特勤處的官員淡淡地道。
李毓晨看了看從大樓中被兩個軍人硬拽出來還不時回頭的柳冰月,臉色微變,他竟然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如何溜進大樓中去的。
難道自己真的老了麼?這個世界,要讓給這些年輕人?
就在李毓晨在愁時,二十二樓的秦風,已經深切地感受到那巨大的能量帶給自己的危機,僅僅是不到十萬分之一的能量外洩,就讓整棟樓都有了要垮掉的趨勢,如果真的讓這股能量爆出來,恐怕附近的街區,會如那個特勤人員所說,最後連渣也不剩。
真不知道,這團血肉裡,到底潛藏著什麼秘密,居然會產生如此大的能量波動,並且有著讓自己也感覺恐懼的上位者的氣息。
怎麼辦?不管是氣勢,還是能量,都處於絕對的下風,不要說現在只有角質鎧甲,就算是裝備有紫鷲,似乎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剛才那個機器人已經又射了一束粒子束,但是還是沒有什麼效果,那可是連紫鷲也會造成一定損傷的光束粒子的轟擊,秦風簡直無法想象,那層能量罩的強度到底有多大,才能在光束粒子的轟擊下只產生一些漣漪。
“笨蛋,快吸收容器裡的能量!”就在秦風幾乎要絕望時,一個聲音在腦海裡響起,竟然是楚玉!
是她?怎麼回事?她不是和蘇秋源一伙的麼?為什麼要我吸收容器裡的能量?
不等他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腦子裡突然傳來一段復雜的信息,但是秦風很快讀懂了,那是將精神感知線調整到一定的頻率,就能繞開這裡的生命磁場的封鎖,然後探入到任何他想要去的角落。
秦風把心一橫,依照現在蘇秋源他們所占的上風,如果要致自己於死地的話,應該十分容易,之所以還沒有擊殺自己,是因為蘇秋源想最終吞噬掉自己體內的母體基因。情況已經不可能更壞了,為什麼,不冒險相信楚玉一次?
等等,如果蘇秋源已經有了遠過母體的碳基生命中皇者的基因代碼,那麼還多此一舉想要吸收母體的基因干什麼?那不是抱著黃金,卻還在覬覦別人手裡銅錢麼?難道說,那團血肉,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蘊藏著碳基生命皇者基因的秘密,依然只是觀察者級別的?
不過時間已經不容他多考慮了,將精神感知線的頻率不停地調整著,最後成為和那團血肉所構築的生命磁場大體一致的狀態。然後,自從進入18樓後就一直處於運行生滯狀態的精神感知線,像是回歸到水中的魚兒一樣,重新有了原本的暢快和靈活,毫不客氣地刺入中間那巨大的容器中,開始分析尋找想要的信息,以及構築出一個無形的能量通道,讓那龐大的生命能量,開始朝體內轉移。
蘇秋源驚呼一聲,然後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居然能夠吸收它的力量?你這個卑微的融合失敗的背叛者,空有部分母體的基因,可是本質,還是人類而已!作為人類主體的你,即便是在觀察者面前,也是一個毫無力量的螻蟻罷了!母體的基因僅僅覺醒了一些殘破不堪的片段,能帶給你一點過人的力量和部分身體組織異化就不錯了,怎麼還可能讓你吸收這龐大的生命能量?你知道麼?這是我豁出去融合這棟大樓中三千多人才聚集起來的生命能量,能夠讓我一舉從初級寄生體突破到高階寄生體,結合我無意間得到的那份基因圖譜,甚至有望成為捕獵者一樣的存在!那是比觀察者還高一級的生命體啊!觀察者的壽命是五萬年,而捕獵者,將擁有十二萬年的壽命,已經足夠的時間讓我吞噬更多生命,成為掠食者,甚至是殺戮者……”
蘇秋源的聲音瘋狂地叫囂著,可是他用盡了全力,還是無法阻止秦風對那些能量的瘋狂吸收。秦風感覺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線粒體,甚至每一個基因的片段,都像是餓了一年的惡鬼,貪婪地張了嘴不停地進食,似乎完全不管能否消化掉那些能量,只是不停地吸收,然後轉化和壓縮為秦風自己的生命能量,再吸收,再轉化……身體中傳來的痛楚,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進化或者實力提高時都要來得強烈,甚至已經完全被痛楚所麻木,反而沒有余暇去思考這痛苦是從何而來。
他體內融合的母體的基因片段,因為吸收了大量的能量,而開始緩慢而堅定的自我修復。這種修復所消耗的能量極為驚人,甚至,秦風所吸收的能量中,有九成半都用在了這種修復上,也正是因為如此,過量的能量湧入,才最終沒有讓本質上依然是人類的秦風無法容納這麼多能量而暴體身亡。
剩下的半成,潛在在秦風的基因片段和線粒體中,只要假以時日,還是能夠自如地調用。
在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裡,秦風所吸收的生命能量,遠遠過了蘇秋源和楚玉這幾個小時所吸收的總和,甚至,把原本剩下大半的能量也完全抽空,那些原本鮮活的血肉,開始出現死灰色,然後因為缺乏生機和活力,而開始腐爛。裝載這些血肉的容器,也開始出現冰裂的紋路,那兩根分別連接的蘇秋源和楚玉的管子,“啪”地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