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傳來的這一股酸澀怨氣,又摻雜著馬路自己的悲慼感觸,相互揉雜,相互帶動,越滾越大越來越強橫,瞬間轟然爆滿佔據了馬路的整個身心。
馬路心中激盪,將頭低垂,無聲落淚,片刻之後再抬頭時,已經是滿面淚痕斑駁,目光之中竟然隱約有些青。
「哭!就能解決問題麼?」慣於挑撥的那一位白先生,在人群之中伸長了脖子又說話了,「騙取同情混淆視聽,你這個手段太拙劣了!」
那位酒爵爺,在剛才亂鬥之中,為揮醉拳外加降龍十八掌的威力已經喝了不少酒。他踉踉蹌蹌的從人群中擠上來,腳下一軟,卻不知有心還是無意跌坐在地,他順勢在地上懶懶的擺了個pose,又像是飲中八仙拳法中的天子呼來不上船,又像是降龍十八掌中龍戰於野的倒地版本。
「噫吁呼∼」酒爵爺慷慨放聲,右手虛捏成杯,「哭個屁,哥兒們干一個!」
眾聲紛雜,馬路卻像是充耳不聞。他茫然環顧,像是要尋找什麼,但是眼中所見盡皆烏濛濛的,只感覺自己的清醒和理智被一絲絲擠走,意識更是斷斷續續,越來越模糊。
「馬路哥,你這個樣子是愧疚了麼?」元寶眼波流轉,幽幽說道。
元寶語音雖然輕柔戚哀,但婉轉之處竟透出不可言傳的妖媚,更加惹人痛惜。穿越眾靜悄悄的看著小元寶的婉約身影,心中竟然不約而同的被牽動起絲絲顫動。均覺,這假黃蓉雖然沒有真黃蓉那麼面目清麗,但也另有一番**蝕骨的韻味,特別是那煙波一轉,竟然像是看進了自己的心裡面。
「馬路哥哥,你為何不辯解?」元寶又柔聲說道,雖然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
元寶這幾問,馬路毫無反應,可廳中哄聲卻起,穿越眾義勇之心大盛。立刻便有人帶頭上前揪住馬路衣領,口中還連連呼喝,「老子最見不得欺負女人利用女人!」話音未落,已經一巴掌向馬路摑來。
此時,馬路體內正是酸澀怨氣橫衝直撞得一片混亂,五官閉塞,外界的任何動靜都已經感覺不到。這一巴掌打來,聲音清脆,馬路卻是毫無反應。
掌摑之人一愣,恰巧馬路的目光散漫的轉了過來。視線相接,馬路眼中青光大盛,只和掌摑者的目光輕輕一碰便又轉開,但這青光,卻讓這人心中狂跳不已。
掌摑者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揪住馬路衣領的手,卻立刻覺得雙手剛才接觸過馬路的部位酸澀難當,冷氣森森的透骨而入。一轉念間,不知怎地,他一下子想起來了童年時候被老爸冤枉偷家用。這一份記憶本來塵封已久,可是被馬路體內傳來的怨氣一沖,童年時候經受的委屈歷歷在目,新鮮**如同再次經歷,立刻,他的悲意一湧而上再也壓制不住,撲通一聲坐倒在地號啕大哭。
「你還敢還手?」有一位看不清狀況,怒罵著一腳向馬路踢來。馬路渾然不覺,不閃不避,被這一腳正正蹬在胸口。
然而,馬路文風不動,腳踢者卻同樣坐倒在地,如喪考妣的痛哭起來。
這下子,才有人察覺出異樣。馬路未有絲毫舉手投足,攻擊者就倒地大哭,難道是傳說中的內力反震?有膽子大的,走上去輕輕推了一把馬路,卻也有同樣遭遇。而且,這一位嚎哭得更為淒慘,不但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還用雙手用力的撕扯自己頭。
圍觀穿越眾面面相覷,頗為震驚,過了一會,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出主意說。「要不,用暗器射他?」
「胡鬧!你怎麼知道暗器就不會被反彈?」這個點子,立刻就被否決了。
「大家看他的眼睛顏色變了!青的!」有眼尖的,輕聲叫著提示大家。
「哦?!」眾人恍然,「難道是這小子小宇宙爆,升級了?」
眾人小聲議論,馬路卻依舊呆立在正中,青色的目光散漫的飄來飄去。被他目光瞟到的人無不心中一凜,默不作聲了。有好心人,想要伸手扶起倒地痛哭的某一位,可是,他的手剛剛觸摸到倒地者的身體,自己也緊跟著身子一震,掩面落淚不休。
圍觀眾人人均感自危,腳下不約而同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無形之中,圈子擴大了很多。
僅僅片刻,穿越眾都安靜了下來。而喝高了的酒爵爺還躺在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酒爵爺他已經睡著了,滿堂之中,只有他豪邁的呼嚕聲還在和另外幾個號啕聲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元寶見眾人奈何不得馬路,眼中神色變幻不定,一會赤瞳閃爍恨意如欲噴火,又一會,灰白眸子之中又流露無限戚哀。元寶緊緊捏著手中短劍,腳下卻踟躕不前,遲疑半晌,她才一步步慢慢逼近馬路,再次將短劍對準他的咽喉。
此刻,馬路的所有感官都被反噬的怨氣閉塞,根本不知已有利刃加喉,還是在把他那雙青眼茫然的轉來轉去。
元寶雖然早看出馬路目不見物,但被他青眼一掃,仍舊心中一痛,千萬思緒再度湧起。自己的這個結義大哥,以前每日裡都是胡鬧惡搞,從來沒見他正經過,沒想到,今天也看到了他痛哭流涕的樣子。再看馬路雙眼茫然,裡面不知是哀傷還是痛楚,青意濃得化不開,而他臉上淚痕未乾,也不知是心中埋藏了什麼割不斷理還亂的難言心事。這悲慼表情,難免讓人心中痛惜。
思前想後,元寶念頭再轉,又想到馬路雖然每日和自己打鬧嬉戲,但卻從來不對自己述說心事,更沒人知道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唆使自己假冒黃蓉,害得自己不尷不尬,進不得退不得,無法以本來面目光明正大的追求郭靖,到頭來,弦斷心碎。而且,這馬路,常常背著人鬼鬼祟祟的擺弄一顆黑漆漆的珠子,元寶雖然不知道那是個什麼物事,但是,不需要靠得太近,她就可以感覺到其中的令人強烈不安的氣息。
雖不知馬路所謀為何,但是,他一定是在利用自己!從前郭靖還常在自己身邊,元寶也無暇考慮這些,可現如今……
元寶心中思緒翻滾,手上的短劍微微顫抖,卻是真的不容易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