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狂篇第五十一節互相幫忙
凜要甦醒,必須先完成「龍化」,而要完成龍化,需要紅龍的血,而且越古老越好,年輕的沒用。瓊恩和莎珞克轉悠尋找了一上午,就是想從哪家魔法商店的櫃檯角落裡翻出一瓶來,最終失望而歸。如今維康尼亞說「我手上恰好就有你需要的東西」,那也就是說……
「你手上有紅龍的血?」
「有。」
「我需要的,至少是上古紅龍的血。」瓊恩提醒。
「我知道,」卓爾少女笑吟吟地說,「我既然敢說有,那就絕對能滿足你的需求,上古紅龍算什麼,那種貨se我還不屑於拿出來。」
「……你口氣這麼大,上古龍都不放在眼裡?難道是太古紅龍不成?」
「就算有太古紅龍的血,最多也就能把『龍化』加速個二三十倍吧,原本需要十年,現在還是需要三五個月。你那位叫凜的小情人睡上三五個月,你就不擔心有事?
這話說得好,正常人別說睡上三五個月,就算睡上三五天,那也可以考慮送醫院搶救了。雖說凜是龍脈,巨龍也有休眠的習慣,和普通人類不同,但時間拖得越長,風險自然越大,其中不可捉mō的變數也就越多。這個道理瓊恩自然懂,問題是懂歸懂,太古龍已經是巨龍中最頂級的存在了,它的血效力也只能如此,那還有什麼更快捷的途經,還有什麼更好地方法。
「當然有。」維康尼亞說,「大家相識一場,既然幫忙那就要幫到底。我這裡有一瓶龍血,效力比什麼太古紅龍血強上十倍百倍,你拿去給她服下,遲則十天半月天,短則三天五天。甚至當天晚上就能醒過來。」
她說得自信滿滿,瓊恩不免驚訝。但感覺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要說能比太古紅龍血的效力還強上十倍百倍……那除非是龍神差不多。
「你總不會告訴我,你前天遇到五se龍神,他看你順眼,讓你抽了一瓶血吧。」
「你覺得龍神有那麼好說話嗎?」
「當然不覺得。」
「那就是了,」維康尼亞說,「大家素不相識。他憑什麼讓我抽血,除非把他先殺了才行。」
「對啊,」瓊恩說,「那你是怎麼……」
「所以我就把他先殺了。」
「……」
瓊恩一向自詡心理素質不錯,泰山崩於前而se不變是難了點,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卻還是能辦到。縱然如此,他還是被維康尼亞的話給震到了,「你剛才說……」
「我說我殺了龍神。取了他的血,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嗎?」
不清楚的地方倒沒有,只是不可思議的地方太多,維康尼亞怎麼會碰上龍神,又怎麼能有本事殺了他取血,這種事情簡直就和天方夜譚差不多。
瓊恩仔細再問。維康尼亞卻也不肯詳細解釋,只說前些日子,五se龍神提亞瑪特地紅龍化身察斯薩突然出現在安姆,不知道被誰打成了重傷,垂垂將死,莎爾教會得知這個消息,於是聯絡了盟友一起乘機圍剿,雖然付出不小的代價,但最終還是成功殺掉了察斯薩。
勝利之後,自然便是分贓。或者說瓜分戰利品。五se龍神有五大化身。察斯薩是其中之一,也就是紅龍之神。如今它死了,被眾人大卸八塊,龍鱗龍皮龍牙龍筋龍血之類都是寶物,劇戰中毀掉了不少,剩下那點被分得一乾二淨。維康尼亞在此戰中出力甚多,就分到了一小瓶地龍血。
聽到這裡,瓊恩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是說,你們教會和盟友們一起圍攻紅龍……不會也有我在路上遇到的那兩個人參加吧?」
這是很合理的猜測,伊斯塔和思思都是能力超凡的人,又恰好在這地區,倘若說如此重大的事情沒他們參與,總覺得可能xing不大。維康尼亞又和他們相識,思思(準確地說是那個大奧術師)還能指點瓊恩等人到這裡來碰運氣,顯然所指的就是紅龍神血,說明知道內情。當然,那人不可能知道瓊恩和維康尼亞是舊識,不會是特指卓爾少女,畢竟分到龍血的人應該也不止她一個。
「是啊,」維康尼亞說,「他們也在場,而且取走了絕大部分地龍血和所有龍牙。剩下的一點被我和另外兩個人分了。」
「伊斯塔和思思取走了絕大部分龍血,還有所有龍牙?」
這個消息讓瓊恩有些驚訝,如果思思手裡有那麼多龍血,何不直接送點給凜,非要讓他們來阿斯卡特拉碰運氣。如果說是吝嗇,卻又感覺不像,比較可能的解釋,是那些龍血對他們自己也有重要作用,不能割愛。
龍血的用途很多,加速「龍化」其實已經是附加作用,它的常見功能是鍛造魔法物品、調配藥劑。維康尼亞手上的這瓶龍血,得自紅龍神察斯薩,效力自然更加非凡,如果找到優秀的煉金師,配上其他珍貴材料,精心調製成魔法藥水服用,很可能讓人永久xing地增強力量,或者增強體質,或者擁有某些魔法能力,甚至沒事也能學紅龍一樣從嘴裡噴噴火,美型談不上,但確實是好東西。只是對於非龍脈者而言,龍血直接喝是無效的,反而還會中毒,維康尼亞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足夠高明地煉金師,更湊不齊配套的其他材料,也只能暫時閒置下來,沒想到正好派上用場。
「但你應該不會白送給我吧,」瓊恩說,「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出來好了。」
維康尼亞敢承認自己有龍血,卻不說收藏在哪裡。瓊恩就算把她制住搜索,估計也是徒勞無功。至於說嚴刑逼供之類,面對的是一個卓爾,還是省省吧,免得惹人發笑。除了維康尼亞之外,還有兩人手中也有龍血,但瓊恩完全不知道半點頭緒。無從尋找。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用掉。是否願意轉讓,只怕還沒有維康尼亞好說話。凜已經昏睡數日,多拖一天就多一分風險,還是早點解決問題來得穩妥。既然有這種考慮,他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維康尼亞開出什麼條件,只要不是特別過分。自己力所能及,那就直接答應。
維康尼亞格格嬌笑起來。
「沒什麼條件,只是幫忙而已。大家相識一場,我能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該算地帳,以後慢慢算;能幫的忙,那也不妨伸手。對吧。」
瓊恩點點頭,「對,」他說,「那麼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確實有件小麻煩,」卓爾少女輕聲說。「如果可以地話,幫我殺個人怎麼樣?」
※※※
殺人這種事情,瓊恩經常做,要說兩手沾滿血腥或許稍嫌誇張,但算起來的話,十幾條人命應該也是有了,不值一提。只不過維康尼亞要殺的人,那肯定就不會是尋常角se,不是自身實力高強,就是有堅tǐng後台和雄厚背景。否則她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早就自己下手了,哪裡等到今天。
「你應該知道。歷史上,我們教會在安姆基本沒有任何影響力,現在這種狀況需要得到改變,」維康尼亞說,「我和其他牧師就是因此被派到此處,近幾個月來,也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和成果,傳教活動得到提爾、蘭森德爾、歐格瑪等幾個大教會的默許。如果不出意外地話,一兩年之內,應該就能夠取得政府許可,建立神殿,公開傳教。」
「哦,聽起來不錯啊。」
「這裡是一個新教區,既然建立起來,必定要設一個地區主教。按照慣例,地區主教這種位置,至少要是『黯之主』(莎爾教會六階中的第四階,資深牧師)才能擔任。現在安姆地區地牧師中,有一位黯之主,還有三位和我一樣,都是莎爾之手,」維康尼亞說,「我加入教會不到一年,能夠成為莎爾之手,一方面是女士賞識,破格提拔,另一方面也是立了幾件功勞。但不管怎麼說,短期之內是很難再上升了,除非……」
「明白了,」瓊恩說,「你要我幫你把那個黯之主幹掉,或者連那三個莎爾之手也一起幹掉,這樣你就沒有競爭者了,對吧。」
「當然不是。」
瓊恩一怔,「不是?」
「你不也是夜女士的信徒麼,怎麼好像都沒常識似的,」維康尼亞有些好笑,「夜女士向來反感無意義的犧牲,從不鼓勵信徒之間自相殘殺,更不會接受自己地信徒當祭品,和羅絲那個蜘蛛完全不同。我如果敢把她們殺了,提升位階沒指望,被處死是肯定地。」
「那你想怎麼辦?」
「殺人,」維康尼亞說,「殺一個蘇倫的牧師。」
「蘇倫地牧師……哦,我明白了。」
月女士蘇倫,和夜女士莎爾,並稱創世雙神,乃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兩位神明,同時也是死敵,光明與黑暗,從來就不能共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千萬年的演變下來,夜女士莎爾依舊是高等神,廣受崇拜,月女士蘇倫卻勢力衰微,名聲漸弱,但到底根基深厚,在不少地區還是頗有影響的。安姆便是蘇倫教會比較強盛的地區之一,阿斯卡特拉也有她的神殿,牧師不少。反而是莎爾教會以前主要在北方發展,在安姆反而沒什麼勢力,至少瓊恩在城裡連座公開的神殿都沒看見,維康尼亞作為牧師,也得躲躲藏藏住民宅。
兩位女神既然是死敵,教會自然也彼此對立,蘇倫是善神,信徒大多遵紀守法,至少人畜無害,莎爾卻是邪神,手下不是yīn魂城這種極道組織,就是維康尼亞這種邪惡少女。當然了,還有瓊恩這樣有理想道德文化紀律地良好青年,這屬於特例,可以忽略不計。好人和壞人衝突起來,往往不是邪不勝正,而是正不勝邪,蘇倫教會之所以衰弱。未嘗不是莎爾教會大力打擊地緣故。
就瓊恩所知,莎爾牧師如果殺死蘇倫牧師。那就是很了不起的功績;倘若能夠生擒活捉,舉行祭祀儀式,將蘇倫牧師作為「祭品」獻上的話,那就更是極大的榮耀,能讓女神芳心大悅了。維康尼亞所打的,顯然就是這個主意。
她以前是羅絲地牧師,蛛後鼓勵信徒自相殘殺。最喜歡的祭品就是自己地牧師,維康尼亞如果遇到這種情形,肯定是想辦法直接幹掉競爭對手。但現在她是莎爾的牧師,夜女士不喜歡浪費,不鼓勵內耗,維康尼亞要想晉階,那就只好走立功路線,去殺教會地敵人了。
只不過。要殺蘇倫牧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就整體勢力而言,莎爾教會已經明顯壓倒了蘇倫教會,但就安姆這一地來說,情勢完全相反。蘇倫教會歷史久遠,經營多年。莎爾教會初來乍到,根基淺薄;蘇倫教會早已得到官方認可,受政府和法律保護,莎爾教會目前還處於地下狀態,行事有諸多不便;蘇倫教會與人為善,有諸多盟友,莎爾教會從來講究隱秘,獨來獨往。維康尼亞要做的事情是殺人,這是嚴重犯罪,本就不容易。她又不能請教友幫忙。否則被分了功勞去,只能靜靜等待時機。
瓊恩的到來。無疑是個天賜良機,首先他不是神職人員,是個外人,不會分掉維康尼亞的功勞;其次他是個過客,又不久居於此,待幾天就走人回yīn魂城,正適合作案,還容易推卸責任;再次他是維康尼亞的舊識,兩人有過交情和合作地經歷,卓爾少女對他地心機、能力都很瞭解,也能夠信任;最後他現在又正好有求與人,需要龍血給凜治病,維康尼亞抓著這個籌碼,不怕他不同意這個交易。
然而,她就不怕重蹈覆轍,再一次被欺騙嗎?
瓊恩凝視著她,在卓爾少女的眼光中,他看到了鎮定、坦然,還有一絲尖銳鋒芒,然後他明白過來。
瓜理德斯城地往事,維康尼亞並沒有忘記,過去的教訓,她也牢牢印在心裡。卓爾少女信任瓊恩的能力、心機,意思是說她相信瓊恩能夠辦到這件事,不會失手弄砸,卻不等於說相信瓊恩真的會恪守協議,不玩huā招。
可是,那又任何呢?
今日的維康尼亞,已經不是過去的維康尼亞,一年地地表生活,讓這位卓爾少女成長了許多。對於曾經給自己留下過失敗恥辱的對手,需要重視,應該警惕,卻不能膽怯畏縮,反而更要當頭迎上。若不如此,自己便永遠籠罩在他的yīn影之中,無法擺脫,無法走出。
對維康尼亞而言,這是一種挑戰。
可惜瓊恩並不想迎接這種挑戰。
作為上一次交鋒的勝利者,他有資格淡漠,有資格不以為意,就像賭場裡的贏家不需要急著翻盤。於他而言,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盡可能順利地拿到龍血,不要多生枝節,免得麻煩。只要維康尼亞在這一點上能保證,那麼瓊恩就會老老實實遵守交易。
「但我怎麼能確信你所說地是事實呢?」瓊恩問,「我怎麼能確信你手上真的有這樣一瓶龍血,而不是在欺騙我?」
維康尼亞搖搖頭,「我沒法讓你確信。」
對於維康尼亞而言,她不能信任瓊恩,所以在瓊恩完成「工作」,幫她成功殺掉蘇倫牧師之前,她是不會把龍血交過去的,連拿出來看看都不會,否則瓊恩直接就搶,她如何抵抗。但對於瓊恩而言,他首先不能保證維康尼亞手上真有龍血,其次就算有,也不能保證事情辦完了她就肯定會履行承諾。當然,瓊恩倒是不擔心她會事後拿贗品來冒充,自己好歹是煉金師,不至於分辨不出真假。
這是一場雙方都嚴重缺乏基本信任的交易,又沒有可靠的第三方來做公證,只能賭運氣,賭人品,賭對方不會出爾反爾,過河拆橋。瓊恩急著要龍血,就這點而言他是有求於維康尼亞,處於劣勢,但他擁有力量上的優勢,可以輕易制住或者殺掉對方,如果事後維康尼亞毀約,他也有能力進行報復——想到這一點,他點了點頭,伸出手去。
「成交。」瓊恩說,然後突然想起一個被忽略的問題,不由得當場怔住了。
「等一下,維康尼亞,」他皺眉,「我沒有許可證,不能在城裡使用魔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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