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卷貳 清明 第184章身世之迷
    泛中四隻的六月十二。江耘在慧賢雅敘園中仰來的她的干師師和丫環雲桃。五月中旬從丹陽老家出。一路北上,趕到了京城。夫妻久別重逢。喜不自勝。然而,從夫人的口中,江耘得到的不全是好消息。老母親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雖遍請名醫調養,亦無濟於事,好在精神尚好。來之前尚讓師師替她瞞著江耘。而老僕江福已然在兩個月前辭世。

    無論江耘還是師師,都敬重這位忠心無比,慈眉善目的老人,自家鄉一別,已是天人兩隔,不禁喘噓。

    人安。總是要向前看。有人老去,便有人成長小康兒已經兩歲,剛剛斷了奶,萬千關愛之下長得極是喜人,網學會走路,先前有傷的小腿恢復得不錯,已基本無礙,每日裡都有人搶著抱。怎奈他生性好動,不喜歡被人抱在懷中,整日裡在園中亂跑。幾日下來,除了劍,誰都吃不消他。

    師師只想著多跑動對他的傷腿恢復有利,便放心的托付給小劍,讓他們兩個一大一小在園中胡鬧。

    江耘忙中有閒,除了朔、望之日上朝。平日裡便在「滴水書院」講課教學。到也其樂融融。閒暇之餘,受了江氏兄弟的提醒,將自己的施政之綱要、為官之理念、求學之真諦事無鉅細的寫了出來,準備著成一書。名為《風雅宋》。當然,江耘手中的只是初稿,還不曾寫完,離面世之時尚早。用江氏兄弟的話說,言語無味之極,若不加以潤色,刊了出來,丟的不止是他這個學士的面子,更是丟慧賢雅敘的面子。當然。文字之差,並不代表其內韻也差。此書之所求,是與國為民之大雅,早已越吟風弄月之格調。

    岳麓書院的學子周令自去年來了京城,卻正逢了三捨法施行,科舉改弦。在京城太學之中擇優而錄。周令記著江耘的囑托,不曾負氣而回,憑著學識和朱山長的薦信入了太學,勤學苦讀,又皆才學甚優,在去年底升了上捨。課讀之餘,時常來江耘處請教。江耘極喜他身上那般寵辱不驚的氣度,將自己那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傾囊相授,每每引他的詰問與疑難。

    「你在上捨之中,卻只管唱新法好便是。莫要少年意氣,一時衝動壞了自己前程。還是那句話,有事可做才對得起自己這一身所學。」江耘最擔心的還是這個。

    「江大人,學生很是懷念在瀏陽的那一段日子。你不知道,有了那番歷練,我真的是痛恨那些在講堂之上侃侃而言聖賢之義,修身大道之類的言辭。此輩如何知道錢糧安排、商貿聚集人氣、農閒勞力統籌之真義。某每有詰問,均目瞪口呆,末了尚有一句,此細枝末節之事,非士人所謀。豈不可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亦我大宋官學之現狀,《大宋天下》也一直為此而努力,不尚清談,力求務實。」

    周令歎道:「在丘麓書院之中,尚有真知灼見,到了京城反而見慣了奔走權門之事。」

    江耘勸慰道:「不可急切,且韜光養晦。終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同學相處之時,亦要平和溫潤,多加引導和交結,而非樹敵與結怨。」

    周令自然應承,心態平和了不少。對於他來說,江耘是一個良師,更是一個益友。

    高俅自回了京城,官升一級,成了真正的高太尉。對於江耘的眼光,他極是佩服,彷彿料準那一份功業屬於童公公,別人搶都搶不走。千里奔馳。只半年時間不到,便分了一杯羹。讓他在端王府舊臣之中高人一頭。自嘗了鮮味以後,高俅卻是愛上了那苦中有樂的軍旅生涯,在那些個粗俗、樸實的軍士之中,高俅如魚得水,彷彿潛龍入海,再無羈絆。怎奈趙估卻不捨得他,新換的護衛總是不得他的心意,用起來極不方便,將他留在了京城。

    高俅重新套上了枷鎖,極是鬱悶,一的了空便往園中跑,蹴鞠也好,竹牌也罷,玩個盡興。加入禁軍不久的丘勇也被他拖了來陪著他在球場上瘋跑。有了軍中經歷,高俅的球硬朗了不少,這回輪到江耘叫苦了。無論是鏟球還是下黑腳,高俅那是順溜地很吶。

    觀戰的卻是換了人,雲桃和帶著小康兒的小劍一場不拉。小劍更是心癢難耐,要不是顧忌著身份,早就下場去了。雲桃卻與她不同,關注的目光只停留在他少爺的身上,手頭攥著幾顆小石子,看準了鏟他少爺的人便扔了過去。

    小劍嘻嘻笑著,打趣道:小桃莫要心疼。拿出真功夫來才好玩哩。」

    雲桃嘟著嘴道:「那黑個兒這般凶,還是朋友哩。上回少爺腳都被他踢青了。」

    小劍促狹的笑道:「莫到傷到要害便好。」

    雲桃早為人婦,豈會示弱,反擊道:「嘻嘻,傷沒傷到,你姐姐也是知道的。你卻不知。」

    小劍難得的紅了臉,不敢再接話,逗弄著小康兒。

    雲桃繼續道:「讓你姐姐抓緊哩,都大半年了,尚不曾有喜,老夫人可等不急了。」

    小劍再次無語,呆呆得看著雲桃,說不上話來。這丫頭,管得比卑師還多。

    沫場!卜。分了勝負。老規矩。後園泡澡尖,初夏時節只序泣正合適,心情也是不錯。

    「賢弟,只兩年功夫,你我俱都升了幾級,卻不知後年此時你我之境遇又是如何?。高俅窩在水裡。愜意非常。

    「江輛尚記得當日高大哥對小弟的激勵,言猶在耳啊。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是看盡起落。曾布曾大人磋蹌潤州,據說已身染重病,朝中老臣也是走的走,老的老。便在本月初,李主編之父,也已告老。」

    高俅笑道:「此番卻是洗牌的時候。

    我聽到風聲,此次童公公可是大獲全勝,接替李大人的卻是童公公的人。據說,蔡老相公受市易司之累。亦是萌生退意。」

    江耘雖是有所耳聞,此復從高俅口中說出,也是大感興趣,詢問道:「喔,此事當真?」

    高俅亦不敢肯定:「官家卻是不許,蔡老相公何等人物,未嘗不是以退為進之策。去歲太學上捨所撥之人皆是門生故吏,自有為他請留之聲。那三司使的沈相公,亦是的力之人,督行新法,不遺餘力,官家看在眼裡,也是看重的很。」

    高俅口中的沈相公正是澱鴻博。自主三司使以來,馬不停蹄,在江南各地推行新法,極是用心。去年一年,京城庫府的收入便比往年增加了近兩成,增收也好,搜刮也罷,真金白銀的收入庫府之中,總是大悅君王。蔡京更是以此而上「豐享豫大」之言,鼓動趙估大興土木,安享太平。

    高俅繼續道:「自能了軍功。童公公對賢弟是專目相看啊。只是礙著朝中清議,不便與賢弟相晤。昨日托我帶話與你,為你謀了一份好差事,正好借此機會與你會會面。」

    江耘訝道:「好差事?」

    高俅點頭道:「出使遼國

    江耘從水中坐起。疑惑道:「遼國?」

    「正是。每年此時,都是與遼國互使的時節,無非談些椎場之資,歲幣之議,卻是有功無過之舉。童公公從官家這裡討了好差使,想著賢弟當年那番鋒利的言辭,欲向官家要人哩。只可惜哥哥我嘴笨,不能隨你們去湊數

    江耘心中明白,詞鋒是假,童貫藉機示好是真,笑著道:「高大哥莫要取笑,官家卻是一玄也離不了你。」

    高俅道:「賢弟意下如何?當日你羞辱了那遼使,此番去,少不得一番刁難哩

    江耘放聲大笑道:「大哥看我了,江桓何曾怕過。既然童公公有請,自然不能推辭。此去遼國,探一探虛實也好

    六月間,江耘迎來送往,送走了大功告成的司馬瑜,老小子極是不捨園中兄弟,又皆和江耘投緣,怎奈離軍時間甚久,到了覆命的時候。司馬瑜來京城,既是為江耘謀劃,更有為軍中籌糧的任務,帶著軍中的運糧路條。邊軍之中,除了朝廷征的軍糧,更有在周邊州縣少量購糧的權利,與那些糧商來說。是個難得的大主顧,只需將糧食運至軍中,便可結算銀錢。所以當初與市易司一戰,即使是危急時刻,司馬瑜也是好整以暇,卻是自恃有此利器。

    市易司終是不堪一擊,不足以掀起波浪,司馬瑜在京城逍遙了數月。遲遲不見反擊,再無停留的理由。遂別人眾人回西北去了。

    有人離開,也有到歸來。陸掌櫃離京日久,年後在出前幾日正整裝要回京城,卻正逢玉玩有孕。止了他歸京的腳步。江耘原本以為他會一直在家鄉呆到玉澆生產,卻沒想到他已急急而來。

    久別重逢,江耘正要敘舊,卻被他一把拉至僻靜處,低聲問道:「子顏,汝知爾身世否?」

    江耘摸不著頭腦,問道:「何有此問?你我兄弟二十多年,尚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陸伯勤道:「我只知你我祖上皆太祖手下將校,乾德初年間歸鄉落戶。」

    「走了,江耘祖上尚有別情。據老母親說,當年太祖兵變代周,奪了柴家的皇位。那柴家有不少孤兒寡母便是我們江家先人送上路的,是以。我江家厄運不斷,成年之男丁,總是壯年而亡。」江耘皺眉道。

    「此事我亦知曉,尚有其他麼?」陸伯勤不放心道。

    江耘愈奇怪,問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卻說來聽聽。」

    陸伯勤凝重道:「子顏有所不知。一個多月前,有人向我兄長打聽你之身世,爾祖上何人,何時來丹陽落戶,事無鉅細。我兄長特來告知我。」

    江耘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說起來,你我之祖上,都是從龍之人,為官家賣過命哩。」

    陸伯勤點頭贊同道:「我亦如是想。和老父說起,他卻極為慎重,本想和江老夫人相商,怎奈老夫人身體欠安,又無主事之人,便急急地差了我上京讓我問你,可知自身之身世?。

    江耘見他又饒到這句,心中愈疑惑:「我實不知,難道尚有別情不成?。

    暮然之間,心中想起一人,雲桃,老夫人臨別之時的話語,師師難產之際的耳語。難道,真有什麼隱秘之事嗎?

    「伯勤一路辛爾,先尖歇息,待我問問雲桃。臨別點時,老母只有囑托

    江耘心急火燎的趕回自己的院子,喚來雲桃,急切地問道:小桃,主母臨走之時,向你交待過什麼,快說於我聽。」

    雲桃乍聞此語。嚇的圓臉霎白,抖抖嗦嗦道:「老夫人。她,她,」

    江耘擺擺手道:「老夫人安好。伯勤少爺來京,告知有人欲從我身世上做文章,事急從權,你還是告訴我吧。」

    雲桃見江耘說的慎重,不敢怠慢,正色道:「少爺安坐,我去喚兩位夫人來。」

    江耘見她說得慎重,便靜靜地等在那裡。

    師師和司馬倩被雲桃喚來,在江耘身邊坐下。師師的懷中尚抱著小康兒。

    雲桃略感緊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少爺原本姓趙。」

    江在時沒反應過來:「姓趙?」

    「算起來,還是皇上的叔叔

    江耘捧在手上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小桃莫要亂說

    司馬倩輕拍著江耘的背,說道:「相公莫要驚慌,你可知太祖太宗之事?」

    「當然知道。」

    「太祖之後太宗即位,有金匿之盟,兄終弟及,弟還位於兄之子。有一次太宗在軍中不知去向,眾人欲擁立太祖之子趙德昭,被太宗所忌,逼迫自殺。相公」相公便是趙德昭之後。」司馬倩道。

    江耘陷入巨大的震驚之中,不甘心道:「德昭之後。太宗多加以優撫,封王賜宅,其子孫均在京城附近啊。」

    「聽老夫人說。武功郡王自別之時,為了避禍,防止叔叔趕盡殺絕,遣散家人。後雖被追回,卻走脫了一個有孕在身的侍妾。陸家先生乃是太祖手下的忠心侍衛,那侍妾幾經周折,終於來到陸家,產下一子後身故。那侍妾姓江。自此,陸江兩家世代幫扶,乃有今日

    江耘心中百味陳雜。未曾想到自己之身世如此複雜。想著江家男性總是因精神之疾壯年而亡,倒與太祖之疾暗合,又想到老母親總是為著自己不能開枝散葉耿耿於懷。此玄的他終於明白老人家的苦衷,皇家血脈,豈能輕易湮沒。

    李師師道:「當初我半條命的時候,小桃一句「少奶奶腹中乃是皇家之血脈。生生將我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可見我小康兒吉人天相,沾了天家之氣哩

    江耘又驚又喜。連連道:「走了走了小桃那一句話的確管用。娘子,吉人天相,皇家之氣,此話切不可說,天家之忌,非比尋常。我小康兒安樂一生已然足夠。」

    李師師醒悟過來。連聲道:「相公說得是,是我糊塗了。」

    「老夫人怕少爺亂了心思,便。丁囑我不可告與你知曉。」雲桃總結道。

    江耘埋怨道:「卻只瞞著我一人小倩也是你告訴她的?」

    司馬倩道:「相公錯怪小桃了,老夫人臨行之時,喚我三人,將此事告知,說,」

    「說什麼?」

    「待她身故,便告知於你。並有一言:往事已矣,安身立命。」

    雲桃卻有她自己的理解,笑嘻嘻道:「若叫我說,那官兒做得開心便做,不開心便不做。何苦為他賣命,他奪了相公」

    江在把摀住她那張快嘴:「我的姑奶奶,不能再往下說了,此陳年舊事,未必能瞭解的如此清楚,以不變應萬變吧

    暮色深沉,江耘獨坐在園中的一角,心中百轉千回。原本以為自己根正苗紅,卻不曾想到會如此之「紅。」當今皇上趙估居然是自己的侄子,雖然血脈之緣歷經百多年,早已淡去不少,身份之尊榮卻不容忽視。那些暗訪自己身份的人定然來自敵方的陣營,所為的目只有一個,將他江耘踢出朝臣之列。自太宗以來,皇家之人便游離於政權中樞之外,樂享餘年。若只是初來貴地,江耘只怕樂見其成,時至今日,卻讓人情何以堪。

    「我之種種努力與抗爭,便因此而消彌與無形嗎?便眼睜睜看著二十年後那場危局的生嗎?」江在遍遍地問自己,卻始終不能給出答案。

    小徑之盡頭,美清清信步而來,見江耘坐在石凳之上冥思苦想,走上前來關心的問道:「江學士何事愁?」

    江耘回過神來,見是姜清清,說道:「無事。清清姑娘出來散半

    「嗯。在樓裡呆的悶了,便出來走走。」

    「說來慚愧,回京城這麼尖了,尚不曾再聞佳音。」

    「江學士事忙,豈能耽於聲樂。」姜清清笑著道。

    「清清姑娘客氣了。說起來江耘到是個俗人,聞不得閒情雅樂罷了。唔,今日可是單日?」

    「今日是初八哩」姜清清嘻嘻笑道:「江學士又非園中賓客,豈能一概而論。若有興趣,可去清清院中小坐,自有琴聲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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