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裁被派往較近的鎮東督帥府稟告朝日城情況,然後他便趕回朝日城附近,一路上見證了災民悲慘的狀況。
「你說什麼?」赤熾騰地坐了起來。
「東海諸縣下了大雪,地方官吏不許難民入城,缺乏食物和住宿的難民們生了小暴亂,一些人被殺,而你救的那個小男孩凍死在雪地裡,肅裁親手埋葬了他。」
赤熾緩緩躺下,身子剛著地又再次坐了起來,眼白處泛起了紅線,怒火在他身上變成了一種銀色的光輝。
「不知哪來的傳言,說佔領朝日城的屍人帶著屍瘟,傳染上立即死亡。流言傳開,所有人都怕了,見到難民就像見到瘟疫一樣,甚至還有放箭射人的事情。」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了很久……
「那些人是白癡嗎?」沉默了近半個時辰,赤熾終於開口了,很奇怪自己的聲音為什麼這麼柔弱,因為胸口氣得都快要炸開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算是個好人,因為沒做過什麼好事,偶而還惡作劇,更是招惹不少人。他在朝日城的舉動,一半是因為偶然碰上了,另一半則是因為興致想玩玩,與仁善或是見義勇為這些大道理,扯不上半點關係。
但此刻他的確怒了,讓一個可憐的小男孩在雪地裡凍死,恐怕就連無情的鬼人也做不出來,自己為那些冷酷的人繼續活命奔波,越想越不值。
「如果他們帶有瘟疫,我們是不是也該活埋呢?沒有人比我們更接近喪屍!」伐越用嘲笑般的口吻洩著心中的憤怒。
「沒事,屍人軍團會讓他們明白的。」
赤熾又躺下了。哀莫大於心死,既然那些處在危機中的人對同伴無情,外人自然也不必在意他們的死活。
聲音淡淡的,伐越卻感覺一股陰寒透骨而入,真正的威脅開始顯現,經歷太久和平的人心正在接受亂世的挑戰,恐怕還會有類似的事情生。
清晨的孝悌城寧靜、清新、安祥。
早上是修煉的好時段,天色剛亮,龍館弟子們便開始了一天忙碌的修煉,朝廷專使的到來,對他們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宿醉的權利,也只有參議們才能享受。
也許是受到天氣的影響,聽到朝日城難民事故後,沒有多少人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不是他們太冷酷,而是死亡已經不稀罕了,尤其聽過八千士卒戰死的消息後,少數平民的死亡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伐越是為數不多的另類,或許是在外面經歷了太多事,悲天憫人的感覺更強烈一些,從睜眼開始,這張臉就沉浸在悲痛與傷感之中,帶著沉鬱的心情,他來到了龍躍堂,等待館主下達離開的命令。
然而一直等到正午時分,龍躍堂竟沒有一個人出來,站在大門口便能感覺到裡面熾熱的氣氛,那是一種針鋒相對的熱力,簡單來講就是爭吵。
守門的衛士與他一樣對裡面生的事情感到好奇,早上是籐仲義宣佈皇帝旨意的時段,換而言之,皇帝旨意,讓這些為了地位而明爭暗鬥的參議們,不顧面子地爭吵起來。
「到底在吵什麼?還有什麼比朝日之亂更重要的?都快火燒眉毛了,還這麼沒效率。」
也許聽到了伐越的話,他坐立不安徘徊於門前時,館主突然走了出來。
「館主!到底怎麼了?」銀色下的面孔充滿了無奈與傷感,伐越感覺到事態果真有些不對勁,心裡咯登一聲沉了下去。
「伐越,今天不要走了,也許有大事宣佈。」
「館主……」
館主沒有解釋,擺了擺手,低著頭走向自己的院落,雙肩低垂,落寞的氣息讓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小老頭,完全沒有了武士領的光輝。
難道館主要退位了?
這是在場眾人共同的想法,但很快被推翻了,參議們一個個魚貫而出,臉色一樣鐵青,籐忍也是一臉陰沉,出來時還抬頭看了看陰暗的天空,像是在詛咒著什麼。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環境,沒有一個衛士敢詢問旨意的內容。
伐越見狀也只能回到離殤館,赤熾正和幽一刀在廳院邊的小台上悠閒聊著,似乎真的不再理會朝日城的亂局。
「一刀兄,皇帝到底下了什麼旨意?」
「你問我,我問誰?那可是密旨!」幽一刀笑了。
伐越抬頭望向天空,隱隱感覺,密旨將對龍館造成前所未有的衝擊。
半個時辰後,密旨的內容就像掉入油灌的火星,立時便點燃了整個孝悌城,空氣中漫著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籐仲義的到來,代表青龍國一個全新時代的開始。聖旨宣佈龍館弟子將在一年內,全部以爵位編入朝廷正職序列,也就是說無論身份高低,龍館弟子都將授以官職。
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道不錯的旨意,每個人都有正式的官職,可以拿更多的薪水,按品級使用儀仗。
高位者們都看到這旨意背後的陰狠之處,得到官職的人,必須聽命於朝廷,而不是館主和參議會,這無疑是用軟手段,架空龍館權力,也讓這個存在已久的武士集團徹底真空化。
廢除龍館的消息,就像野火般在整個孝悌城燒了開,館主與參議們沒有出來闢謠,讓傳言愈演愈烈,一時間人心惶惶,有的興奮,有的失落,更多人則是不知所措。
「想把孝悌城變成真正的陵寢吧?」聽到消息的赤熾一如往常般開著不恰當的玩笑,他可不在乎龍館是不是真空化,就算龍館消失了也無所謂,武士的存在就像恆星一樣。
當然,這座城中除了他以外,都是有所謂的人。
以參議會議為的實權派對這樣的旨意極度不滿,如果龍館弟子以官職論序列,龍館便成了虛設的機構,隨時要聽命於朝中旨意,再也不能憑自己的意思行事,如此一來,就算成為館主,也只是掛上一個虛銜而已。
參議們原本的地位可比宰相,偌大的青龍國,除了皇帝和館主誰也指揮不動他們,一但進入正職,地位就會與朝中那些文官相若,見到職位高的還要卑躬行禮,這是武夫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籐忍自然是反對者中最強烈的一個,館主地位高於宰相,是青龍國所有武士總領,民間的威望極高,簡直就是一個副皇帝,一但列入朝廷官員行列,地位驟然下降,最多與宰相相若。
「這是朝廷文官派的一場陰謀!」
據說回到住所的籐忍大嚷了三聲,便開始招集死黨密謀顛覆這個旨意。
朝廷所用的理由││為了應付由朝日城之亂引的危機,在他看來不過是可笑牽強的理由,然而為了顛覆旨意,他必須從這個理由下手。
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盡快解決朝日之亂,讓一切恢復太平,這樣才能使龍館獨立於朝廷之外,孝悌城的東都美名也得以延續。
從此,一場突如其來的神秘動亂,變成權力爭鬥的法碼。
「去朝日吧!幹掉那些碎肉,還我龍館威名!」
當籐忍向親信宣佈這個口號時,沒有一個想過那裡會是神域還是地獄,只有轟轟烈烈地吶喊與叫囂。
赤熾聽到伐越轉述這事時,足足笑了一個時辰,理由是「天底下沒有比看一群笨蛋叫囂著去送死更可笑的事」,但他因笑得太多渾身酸疼,趴到天黑才緩解,伐越也不覺得他聰明到哪去。
孝悌城因為這一張聖旨,氣氛驟然間緊張起來,少壯派倒是非常高興擁有出頭的機會了,因為在朝廷內有更多建功立業登上高位的機會。
比起來,龍館更講究資歷與武力,他們之所以喜歡留下來,完全是因為龍館弟子的特殊身份,以及在這裡可以修煉更強大的武藝。
如此一來,赤熾就像路邊的小草,再也沒有人理會了。
「那些笨蛋為什麼喜歡什麼事情都和權力扯上關係?」赤熾不喜歡政治,卻無可避免地捲入了青龍國陰暗的政治鬥爭中,感覺相當無奈。
新旨意對伐越的影響較小,只是沒有了東海監政司的職務,不知道該不該插手朝日事件,混亂的孝悌城也沒有人能回答他。
入夜,沒有了前日酒宴的喧鬧,孝悌城明顯安靜多了,但這只是表面,黑夜中的城池到處充滿森然的陰謀氣息。
平時擅長武技的人們,在這一夜玩起了謀略,無論男女老幼都在忙著到處串門,希望從信任的同伴嘴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
事實上龍館弟子們根本不必擔心生活,他們都是皇族血脈,衣食住行這種平常人家天天擔心的小事,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只不過奉為人生目標的龍館一消失,人生似乎都沒有了方向,這種失落感造成緊張的氣氛。
赤熾和伐越原本不必捲入其中,他們早已被絕大多數人忽略,可偏偏有一個不知趣的人跑來了。
「盛宣誠!」看著門口的年輕身影,伐越頗感意外。
「伐大人好!」盛宣誠被寒風吹得臉色青,眉毛擠在了一眼,嘴唇也沒了血色,勉強笑了笑就直撲火爐,溫暖就像美人一樣勾著他的心,他一邊搓手還一邊笑道:「該死的鬼天,二月比臘月還冷,真邪門了。」
「你小子不守著義道,來此幹什麼?」
「我能喝口酒嗎?」
「自便。」
盛宣誠拿起酒壺連灌了兩口,熱酒下腹,全身立時暖洋洋的,舒泰極了,忍不住閉著眼睛。
「義道,那鬼地方白天就已經沒人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有心情留在那裡?」
伐越理解似地拍拍他的肩頭,又遞一塊烤肉給他,眼睛則瞟向趴在地上喘氣的赤熾,孝悌城亂成這樣,留下來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赤熾不置可否地翻身,仰面朝上繼續躺著。
盛宣誠也不客氣,一手肉一手酒,邊吃邊道:「我特來請教二位的。」
「請教我們?」伐越臉部輕輕抽搐,此刻他也想找人請教,可偌大的孝悌城根本沒人理他,心裡正犯嘀咕呢。
盛宣誠放下手中酒肉,伏地鞠了一躬,鄭重地請教道:「龍館現在什麼狀態想必你們都很清楚,大家都在為自己找出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特來請教。」
「不是說按爵位安排公職嗎?你怕什麼?」赤熾騰地坐了起來。
盛宣誠哭喪著臉道:「這個孝悌城裡除了你都有爵位,可朝廷哪有那麼多空餘的職位,到時候肯定只給個虛銜,然後讓我們在家等消息,美妙的人生就會浪費在等待之中。」
「那就等唄!有吃有喝多舒服。」
「不要!那種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
伐越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命運其實與盛宣誠沒什麼區別,子爵是比男爵高些,但在眾多公爵、侯爵面前一樣微不足道,大概會安排到哪個小衙門去做個閒官。
「青龍國真是有趣的地方,小小的朝日城居然弄得連龍館這樣大的地方都要折散了,有趣有趣!」赤熾對這種政治鬥爭實在提不起興致,懶洋洋躺倒在木板上,閉著眼睛養神。
「你是外人,自然笑得出來。」
盛宣誠無奈地歎了口氣,「聽說這是朝廷為了削弱龍館的政策,東都與都城對立,讓很多文臣感到不安,希望通過這次朝日之亂把權力收攏回皇城,其實龍館哪有什麼權力,整天不是監視就是修煉……」
屋子裡不斷響起抱怨聲,伐越原本想插嘴,但很快就有了「盛宣誠其實是來找人抱怨」的想法,也學著赤熾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說了半天,盛宣誠終於喘了口氣,咕嘟灌了兩口熱酒後不說話了。
「不說了?」
「累了,你們說!」
幸好你累了!赤熾暗暗偷笑,表面上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盛宣誠愣了愣,不知道如何接話。
伐越看赤熾戲弄盛宣誠也樂了,笑道:「你為什麼不去找籐忍大人?」
「他們哪會在乎我這小人物?聽說正準備全面出擊朝日城,抹去朝廷整編龍館的理由。」
「這倒是個辦法。」
赤熾一直期待龍館能以最精銳的力量主動出擊,沒想到竟是朝廷的旨意逼著龍館走上了這條路,不得不說是命運使然。
「朝廷沒事找事,參議會也不怎麼聰明,昨天就說讓館主領三十二名參議全力出擊朝日城,如此一來,就算皇帝也無法壓制這麼強大的隊伍吧?」
盛宣誠眼睛一亮,高興的拍著大腿叫:「對啊!我現在就去和館主說。」
「免了吧!你以為館主想不出來啊!那位老爺子雖然話不多,可句句都很有份量,只可惜現在大概輪不到他說話了。」
雖然來到龍館不過兩天,但這裡的情況赤熾已經摸的相當清楚,籐忍擁有更多的親信和擁護者,館主的強大則在於他的威名與實力,但這種時候更需要強大的勢力,籐忍可以提供,館主卻不行,他是一個無勢力的老人。
伐越一方面為赤熾的誇讚而感到驕傲,另一方面也在為龍館的前途感到擔心,大舉出動朝日城也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但肯定會有許多人的生命留在那座小城。
赤熾忽然整了整衣服站了起來,彬彬有禮地含笑問道:「好吧!你們喝夠了嗎?」
「什麼事?」盛宣誠和伐越不約而同抬起頭看著他。
「喝暖了身子就出吧!」
「出……出?」
「不出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們也想加入籐忍的大軍?」赤熾推開木門,讓寒冷的強風吹襲身軀,身子打了一個激靈,隨即精神了許多,走出院落,拾起靠在院牆邊上的「冷巨」,扛上肩頭。
「我,也出?」盛宣誠只是來找個外人洩一下情緒,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突然要他離開住了多年的地方,不由有些茫然。
「朝日城比這裡好玩多了,如果不想和朝廷的文官跳舞,不想被籐忍推去和屍人玩刀子遊戲的話,就一起去看看海吧!」
赤熾調皮地擠了擠眼睛,盛宣誠雖然有些貴族子弟的傲氣,卻並不讓人討厭,正是這一點讓他選擇了一起同行。
伐越道:「走吧!反正龍館弟子從現在開始以爵位安排職務,你這個虎翎衛士想必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喂!我好歹是個二等男爵!」
伐越回頭道:「我還是子爵呢!走吧!到朝日城也許能立下大功。」
在伐越和赤熾的慫恿下,盛宣誠糊里糊塗地收拾了東西,跟他們一起上路了。
由於城內一片慌亂,龍館從上到下都在考慮自己的前途,就連城門站崗的也沒了心思,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商議自己的未來,再加上寒風凜洌,吹得讓人睜不開眼,因此沒有人在意他們離開了。
朝日之亂的消息連西部也都聽到了,反應大相逕庭,輕視者視為偏遠地帶的小麻煩,重視者看成顛覆和平時代的大動亂前奏,氣氛隨著這兩種意見而左右搖晃,緊張得讓人窒息,又輕鬆地彷彿什麼事也沒有。
相比之下,東海的府縣因為難民的湧入,而直接受到朝日之亂的衝擊,屍人軍團的名字傳播到每個人的耳中,酒館茶舍中談屍色變。
在寒風中趕路絕不是舒服的事情,赤熾以此為理由慢行,即便伐越像趕牲口一樣,催促加快度,也無動於衷,每到客棧必好酒、好菜、好房間,飽餐後美美地睡上一覺,從靖安府到孝悌城只花一天,回去卻花了三天。
伐越感覺到他在等,卻不知道他在等什麼,直到靖安府的城池出現在眼前,他才明白。
數十匹快馬頂著寒風從靖安府城門外呼嘯而過,絲毫沒有留戀這座東海大城的意思,沿著大路朝朝日城的方向疾馳,馬上黃色的身影訴說著他們的來歷,尤其是最前方那不算高大卻十分威嚴的身影。
「出動了!」盛宣誠興奮地大叫。
伐越看了赤熾一眼,龍館一但大舉出動,軍方和朝廷都會緊張。
一個希望藉機削弱龍館的影響力,另一個則想利用朝日事件提升自己的地位,而其餘勢力則不想朝日城這塊肥肉落入龍館口中,因此龍館的出動無疑會加快各方勢力的行動,朝日事件的真相也能更早地被揭開。
「先到月華酒捨吧?我饞了。」
聞言,伐越嘴角忍不住抽搐,想到月華酒店那一幕,臉色也有些青。
「不必擔心,這次不會有事情生。」赤熾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然而詭異的笑容讓人更是不安。
靖安府的人都已經記住這個紅色辮子和巨大的兵刃,看到這兩樣東西,幾乎所有人都選擇遠遠的避讓,以一種看蟑螂的目光,看著紅色身影走出視線。
盛宣誠被這種古怪的氣氛弄得很不自在,身為龍館弟子的他,本應到任何地方都帶著光彩,這種被當成蟑螂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
他最後忍不住拉著伐越的衣角,小聲問道:「他到底幹了什麼?怎麼人人看他都像看惡棍似的,敢怒不敢言。」
伐越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
赤熾像是蜜蜂一樣,嗡嗡地飛入了心愛的月華酒捨,伐越卻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
他慢慢踏入月華酒捨,卻見酒捨掌櫃殷切陪在赤熾身邊,臉上堆滿了笑容,脫活活一隻向主人撒驕的哈巴狗,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伐越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盛宣誠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後,這樣的場面同樣出乎意料,緊張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含笑走到赤熾身邊,道:「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有面子。」
「不是我有面子,是錢有面子,別看這傢伙現在眉開眼笑,心裹不知道詛咒我幾萬次了。」
「我哪敢啊!你是大爺,快樓上請。」
「上樓上樓,端好酒上來。」赤熾大搖大擺地走向樓梯,那姿態就像是酒樓老闆。盛宣誠也興奮地跟了上去。
伐越留在最後,上樓前突然一把揪住了掌櫃的衣服,小聲問道:「老實交代,他到底幹了什麼?是不是威脅你了?」
掌櫃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應道:「當然不是,那位客人給了很多金子,足以買到二十座月華酒捨的金子,小的自然要熱情招待。」
「二……二十座月華酒捨!」
伐越懷疑自己聽錯了,赤熾這小子到處騙吃騙喝,從來就沒見他掏過一文錢,實在想不出,他從哪弄這麼多錢,而且還是金子。難道這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懷著被騙的不爽,伐越快步走上二樓,卻見赤熾站在樓梯口不動,盛宣誠也站在一旁,只是目光有些詭異,彷彿被人勾了魂似的。
「小宣……」剛叫了一聲,他也被二樓角落上美麗的身影震住了,同樣的衣著,同樣的姿態,同樣的打扮,同樣的美麗。
魅幽羽舉起酒杯朝樓梯口的方向示意,盛宣誠和伐越都沒來由地一陣臉紅心跳,心裡同時又大呼「見鬼了」。
赤熾的反應倒是「正常」,只不過扔出手中的冷巨,狠狠地砸了過去,就如一陣暴風吹襲美麗的花園,幾乎所有人都出了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