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洛陽。
武三思府中的家將高手簡直已經亂成一團武崇訓的死給整個梁王府都蒙上了厚厚一層陰影。
梁王武三思出神都公幹不得回洛陽馬快已經傾巢而出卻半點不得線索只有一個路人說他曾看見武崇訓出事的地方曾有兩人抱在一起痛苦可是偌大的風雪誰能看清長相?河南尹說沒有接到聖旨府兵是有卻不敢動用。都督府說沒有戰事沒有民變更不敢幫忙反正權力掌握在武則天一人手中你武三思再是皇帝的侄子也沒用後來武三思派系的官員去次數多了王大都督乾脆進宮面聖詢問是否依謀逆事件派兵協助查辦被武則天大罵一通而回從此閉門再不見客。
現在憑著河南都畿的功曹力量還想找到兇手為武崇訓報仇麼?
得不到女皇帝武則天的支持一眾官員也都瞠目結舌想不出丁點辦法幸喜武三思離開洛陽後由於大雪還沒有走遠快馬很快追上報信武三思回到距洛陽不足百里的地方又接到訓斥他的聖旨不敢再往回走正在悲痛之間接到家人報信說緝兇不利。武三思得力門下周利用的兒子當時也和武崇訓一道死也死到一塊了周利用親身趕去找武三思武三思自己也是從頭到腳氣得冰涼哪有什麼辦法可想?
周利用和武三思對瞪了一會武三思想來想去沒什麼好輒陛下幫不幫忙都說得過去可是誰曾想到她會真這麼絕情武崇訓死了不但不加派人手緝捕兇犯還不許武三思回去甚至下旨訓斥?武三思抱頭痛哭三天的心都有。
周利用看武三思哭喪著臉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可武三思是上官自己再難受也不能不勸啊情知自己兒子是陪著武崇訓死的也不能表露出來只好勉強安慰說人命天定不能強求等等或許兩個孩子福薄等不到大出息的時候。
武三思歎道:「唉說的也是。老周啊你看看咱們倆所謂中年喪子其痛無比啊!都是四十多歲人了這兒子一死還能有什麼指望?陛下現在被小人唆擺對此事不管不問還要斥責於我我我我……唉!真恨不得有點什麼神通下到陰曹地府去問問這倆孩子到底得罪了誰?為何遭此下場啊!」說著說著又大哭起來。
周利用聽著這話也難受也沒心思勸他了一起流起眼淚來。可是哭著哭著周利用靈光一現道:「哎呀!王爺咱們別只顧傷心適才你一番話倒是提點了卑職呢!你說這事衙門查不出來還能沒有能人查出來麼?人命在天總有知道始末的地方。當年先皇在世時信道你不是頗找了幾個歸隱道士出來供奉麼?還在城外建道觀。後來聖上信佛你又供奉和尚廟可是道觀的常例也沒少過每年臘月還都去拜三清呢這些和尚、道士能沒幾個能人嗎?何不寫封書信卑職親自帶去請方外高人幫幫忙總比一幫馬快仵作更有能耐吧!」
武三思一聽立刻一拍大腿道:「對啊!好好好我這就寫你先別忙拿了書信再去我府上要些好東西多找幾個同僚一起去。見了這些高人可不准拿官架子啊。」
周利用笑道:「豈敢豈敢莫說卑職自己敬畏單看那些道爺佛爺們是王爺供奉的卑職們也不敢放肆。」
於是拿了梁王武三思的書信周利用快馬跑回了洛陽城。
此時天已放晴可是因為化雪的緣故溫度不升反降洛陽城中行人雖多了起來可是個個縮頭縮腦皮衣皮帽罩個嚴實。唯獨在這時候梁王府馳出的幾隊騎兵分外引人注目。
見到這境況的人們紛紛小聲議論:「啊這梁王的兒子在朝天街被殺的事還沒完呢嗎?」
「老李你不知道啊前天晚上開始官府就在四處拿人說是抓住不少慣偷慣盜不過看這情形正主兒還沒捉住呢。」
「對了前邊好幾天恆國公府不也明火執仗地派出一隊人麼?哈我想起來了好像就是正月初七那天出的事吧?」
「不是不是哪跟哪啊?恆國公就跟梁王不搭調哪會派人幫他辦事啊?恆國公那事我知道我舅舅家兒媳婦的表哥的親家往恆國公府送菜聽說了恆國公家裡被人偷啦聽說還偷跑了倆女人……」
「王爺兒子都死了這樣子怎麼雷聲大雨點小啊……」
馬上的騎士也不管別人說什麼好不容易王爺有令了急急忙忙護送著車轎跑到幾處道觀、和尚廟裡請人幫忙忙活了一天總算和梁王武三思有關係的佛道兩門修士開始通知他們的長輩了。
而許瓊卻半點也不知道呢趁著離正月十五還有幾天他從城南幫總舵回去後就開始繼續練習刀法趁機想一想有啥辦法能掩蓋自己武功中那些華山派的跡像要是被人看出可就了不得了華山派和其他幾個大門派全力支持李氏皇族的事情基本上整個江湖上都知道的保不齊什麼時候被人看出來要是被張易之聽說了又是前功盡棄的後果。
李裹兒總是默默坐在一旁看著許瓊可惜許瓊一練一天從來不見汗也沒法上去幫他擦擦再溫言軟語不過像遞個茶水啊、替換衣服啦、張羅傳膳等等打下手的事情也沒少做間或還親自下廚給許瓊做幾道拿手小菜後來看看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明顯不如重金請來的廚師高明只好怏怏地不管了倒是許瓊還安慰她說她一個公主紆尊降貴地侍候自己已經非常之榮幸了有時間倒是自己要顯顯手藝向公主致謝。
不過這麼一來整個慕容府上都知道家主這位「師門監察」估計短期內不會走了你看連貼身丫鬟都帶著的嗎?就算不是丫鬟也是本地找的吧總之好好巴結巴結錯不了算是替家主行賄了。於是許瓊每天主要的工作除了練武功之外就是應付這些沒事獻慇勤的慕容府丫鬟們後來他自己也覺得不是個事兒吩咐李裹兒一概擋駕不見就說到了正月十五要和慕容覆水一起接受師門長輩考校呢。當然同時慕容覆水自己也沒閒著兩人的學習風氣十分高漲。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大清早慕容覆水就敲開了許瓊的門喊道:「師弟快走遲恐不及。」
許瓊迅從內觀中醒了過來一看船外還是黑黑的笑道:「哪有大清早就動身的想必裹兒還沒起床不妨再等一等我安排她幾句再走不遲。」
慕容覆水笑道:「你倒是關心姐姐。放心我已在她院子裡布下陣法整個府第也都有符法大陣怕是除了天仙下凡之外是沒人能找到她的。快走快走巳時之前必定趕到。」
許瓊邊梳頭邊笑道:「師兄其實九重樓那些破事兒咱們管他則甚?不就是要斷定二師兄入魔狀況麼?其實咱們兩個往他山門一站大喊幾聲叫他知道還能不出來麼?」
慕容覆水道:「你哪知道?大師兄的凶狠當日你也可見一斑若是而師兄也是那副樣子誰敢沒事去招惹他?愚兄之意是在他們約見的地方咱們提前趕去佈個陣法隱藏起來遠遠瞧瞧就是啦。」
許瓊驚訝道:「啊!你竟然害怕到這種地步……」話沒說話便被慕容覆水嘟囔著「遲恐不及遲恐不及」拉起來便飛跑了出去。
許瓊起初掙扎兩下無奈和慕容覆水的水平相差遠了點只好老老實實使出輕身功夫跟著他的步伐這麼頂著寒風一路走快到北邙山的時候竟然後面遠遠地傳來了喊聲。
許瓊道:「師兄有人喊咱們?」
慕容覆水奇道:「是啊我倒也隱約聽到聲音不過喊的沒名沒姓管他什麼?」便繼續前行。
又走了一會後面不遠處又傳來喊聲:「前面兩個駕風的停下說話!」
慕容覆水聽喊聲近了確定是喊自己兩人無疑只好停下來落到地上許瓊一個趔趄也站定了他比慕容覆水想得多還在半空的時候就已經用上了易容術落地就是「李許白」的樣子。
再看後面追來的人許瓊不禁想笑原來和慕容覆水拖著自己駕風一樣卻是一個踩飛劍的道士拖著四個駕風的道士見兩人已經下來了還是沒口子地大叫像是生怕兩人繼續再跑。
許瓊自從知道有修仙這回事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飛劍」這種傳說中的物體存在不由得仔細觀察起來卻見那踩著飛劍的道士約有四五十歲上下一副飄灑的鬍鬚綴在下頜處面色如玉倒是十分得仙風道骨再看腳下踩著飛劍通體泛著青光貌似踩著劍實則是踩在青光上一路疾馳著向自己兩人飛來後面的一串駕風道士卻被拉的前仰後合顯然不如慕容覆水對自己的體貼。
五人落地為道士便喝道:「呔!面前何人!」
許瓊和慕容覆水面面相覷心道:「這是修道的還是劫道的?」不過慕容覆水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上前施禮道:「敢問前輩何來找我等有何事體麼?」
為道士臉一繃喝道:「無知小輩!貧道乃是仙都山青靈派門下洞真子你倆快報上師承名號來。」
許瓊笑道:「這位前輩可是找我倆麼?為何連我們名號都不知曉?」
洞真子斜睨著他道:「小子可就是你麼?嘿嘿本事倒是不小敢殺人不敢應承卻不是你我修行中人的行徑還不快報上山門我自帶你回山找你長輩處置若是嘴硬到底休怪爺爺無情。」
許瓊和慕容覆水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了這事的始末。
原來武三思被另一苦主周利用一說才想起找佛道中人做法追兇他供奉的三清觀地方是不大卻也是有來頭的。當年青靈派有兩個弟子下山歷練在長安附近遇見妖怪大戰一場受傷進城找道觀求助時倒在路邊正好被「下班回家」的武三思遇見武三思想著既然皇族喜歡自詡為李老聃後人當今皇上又信這個不妨做點善行也好討個歡喜於是將道士帶回了家後來又大張旗鼓的找道錄司幫忙終於讓天皇李治知道了由於皇帝的關心道錄司出於對兩個道士為民除害的義舉加以表彰還給倆道士封了個小名號武三思又提出建道觀留道士並為過路道士提供方便李治就撥了一大筆錢下來適逢天皇天後又要去洛陽武三思想著以後遷都洛陽的可能性很大於是乾脆把道觀建在了洛陽。不過青靈派的倆道士不是一般道士道觀建成就走了後來派了沒悟性不入流的後輩弟子過來住持。武三思本來對「道士斬妖除魔」的優秀事跡也不相信不過人居高位總要有些表面上的信仰供奉倒是一直沒斷過每年都裝模作樣地去拜一番雖然對修道門派沒什麼實際幫助不過青靈派上下也知道他的名字頗有些感激在內。這次武三思實在急的抱佛腳找上門來了知客的留守道士也不敢怠慢研究了半天還是點燃信香叫來了這五名前輩高手幫忙抓人。
洞真子卻是青靈派長門最小的弟子修了二百多年總算開竅了學會駕馭飛劍還是這十年來的事情許瓊看見的他對四個道士生拉硬拽十分可笑其實並不是洞真子這人不體恤師侄而是他控制不了飛劍的度啊……嗯和初學自行車相仿。
正因為洞真子道行也就這麼回事他的師父青靈派掌門青山子才覺得他不會有什麼大成就這次下山來幫朝中大官做事是個好機會掐算方位找犯人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派他下山來如果能立個功什麼的留在俗世中被朝廷供養未嘗不是一條出路日後還有可能憑借福祿得個好結果。當然飛昇這件事情就誰也說不准了中國歷代能白日飛昇的也就是那麼二三十個人罷多數還是靠功德飛昇的修道之人雖然壽元極長幾乎不死不過三災八難的多了就算沒個災劫什麼練功爆內丹的煉丹吃錯藥的用錯方子的打坐岔氣的也為數不少再刨去資質不行的悟性不行的甚至體質不行的都沒什麼飛昇的可能還有什麼都行唯獨欠缺運氣的只在臨界點徘徊就是不遂大願那樣的人最後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許瓊一個激靈開始思索策略而慕容覆水卻是一副很不爽的表情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