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偷了什麼?」雖然軒轅月耀很清楚不管著孩子到底偷了什麼東西,真正讓這些人對他如此凶暴的原因還主要是他的泰夫林血統。但是還是要問的,除非她打算以武力解決問題。
「你自己問那個小雜種不就好了!」先前那個被墨桐給了兩爪子的傢伙,有氣無力的吼叫著。看起來他似乎還對軒轅月耀縱容寵物傷人有些懷恨在心。
聽了他的吼叫,那個孩子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衣服的前襟,他的懷裡應該有什麼東西才對。
很重要的東西嗎?即使在剛才他受到了那樣的毆打也依然沒有放手……軒轅月耀微微一皺眉,她輕聲叫出了她的魔寵的名字——用中文。
「墨桐。」
不用主人在說什麼了,墨桐明白他的主人的意思。四肢一彈,他輕巧的自桌子上跳了下來,並順便用他的爪子一勾,那個孩子的前襟被劃開了一條不大的口子,他一直抱著東西——一個不大的麻布口袋被小狐狸墨桐輕而易舉的到手了。
等到墨桐重新落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向他的主人邀功的時候,那個孩子才反應過來。
「還給我!」他向前撲去,想要從離他幾步遠的小狐狸的爪下奪回那個口袋——那時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又挨了那麼多打才好不容易到手的,那是他的希望,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不過軒轅月耀只是稍稍動了動手杖就輕鬆的將那孩子壓制住了——她才不會將自己的法力浪費在這種地方呢!
墨桐的爪子輕輕一揮,可憐的麻布口袋頓時分裂成了四塊,一些都已經被壓的七零八落的乾燥草藥散了一地。
沒什麼希奇的嘛,不過是一些常見的有解熱鎮痛效果的草藥而已,在溫暖濕潤的森林地帶這種草藥很容易就可以採到的,根本就不值幾個錢的,一個銅板就可以買上一把。好吧,就算這裡是山區,不是這種草藥的原產地,價格會稍微貴上一些,但是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銀幣的。她本身也算得上是半個草藥師,所以對這些東西還是很熟悉的。不光是她,大部分的魔法師對這些花花草草的都頗有心得的,唯一的差別不過是瞭解的程度而已。
真不知道這孩子偷這些東西做什麼?
儘管不太明白,但是既然已經插手了,那自然就要管到底的。
「這些……」她加重了壓制那不斷掙扎的孩子的力氣,「這些草藥我買下來了。事情就到此為止。」
「那我的兄弟的傷呢?」軒轅月耀的氣勢讓他不敢貿然動手,但是依然不想放棄敲詐一筆的機會——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有錢啊!
「這個應該足夠了。」軒轅月耀從手上褪下一隻手鐲,滿不在乎的丟在那個人的腳邊,神態中似乎有些許不屑和嘲諷的味道。
那個人有些戒備的俯身撿起那手鐲,對於軒轅月耀神態中的不屑和嘲諷他到是不怎麼在乎,因為他已經很直覺的將軒轅月耀歸入了貴族那一類——儘管她的舉止相對於貴族而言有些怪異。像他這種在社會下層打滾的人,非常清楚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和貴族過不去對自己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忽略了軒轅月耀的神態,他開始仔細的打量起這隻手鐲來,這手鐲毫無疑問是足金打造的,那些精細美麗的花紋更加是增加了它的價值,儘管他不是很清楚珠寶的行情,但是這個手鐲應該還是很值錢的吧?
他不識貨,可不代表沒人識貨。至少坐在他的旁邊那桌的一位看起來稍微有些落魄的商人就有些眼直的盯著那手鐲看。
雖然沒有鑒定珠寶的能力,但是這個傢伙很擅長觀察人,他走過去拍了拍那個商人說道:「夥計,你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對不對?」
他還可以露出了一個略帶一點威脅性的笑容。他太瞭解這些商人了,一個一個都非常的膽小怕事,尤其是這種低層的小商人們更加是好嚇唬的很。
「我……我……那個手鐲、手鐲應該是矮人的手藝……」
「應該?」
「我要仔細看……看看才能確定。」很明顯的這個商人也是好嚇唬的那種。
那個看起來應該是這隊人中的首領的人滿大方的把手鐲放到了那個商人的手裡,他才不怕這種人會搞出什麼花樣呢!
翻來覆去的擺弄了一會兒,那個商人才說道:「是矮人的手藝,而且是地底矮人的手藝,很罕見的。地底矮人幾乎是不會和地表的人類交易的。」
還是有識貨的傢伙嘛。這個手鐲是地底矮人給她的報酬中的一件,不過並不是她特別喜歡的款式。一邊想著,軒轅月耀一邊收回了法杖,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孩子,連滾帶爬的來到那堆七零八落的乾燥草藥旁邊,很努力想要把它們重新收集起來。
至於那個看起來應該是這隊人中的首領的人在聽了那個商人的話以後,兩隻眼睛裡頓時充滿的金錢的光輝,隨便說了兩句場面話,就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事件到此落幕,讓旅店老闆也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在他的店裡鬧出人命來,會有一大堆的麻煩的!
不過……看了看那個髒兮兮的孩子,再看看他的客人們那種厭惡和憎恨混合的神態,以及那個用有趣的目光打量著那個孩子的神秘女子和她危險的寵物,他知道麻煩還沒完……
天啊!他是不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到商人與旅人之神赫梅拉的神殿去祭獻了,所以才會被神拋棄啊!想到了這一點兒,這個已經明顯發胖的中年人下定了決心,一會兒一定要到城裡商人與旅人之神赫梅拉的神殿去獻上一對羊羔,企求赫梅拉的保佑。
「你要這些草藥有什麼用呢?這些東西並不值錢。」軒轅月耀覺得她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將這些不值錢的東西當成珍寶一樣的孩子。
「不用你管!」
呵呵,似乎相當的倔強呢!真是有趣的孩子。
「你生病了嗎?還是你的家人生病了?」會如此的重視草藥,這應該是唯一的原因了吧?
不過她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一隻還有少半杯麥酒的錫酒杯不知道被那個傢伙砸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上,而那些劣質的麥酒也濺到了軒轅月耀的身上。
這是……?!就在軒轅月耀發愣的時間裡,似乎是看到了有人帶了頭,其他的人也就大膽了起來,更多的雜物以那個孩子為目標扔了過來,伴隨而來的還有無數的污言穢語。
更加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自以為很有紳士風度的邀請軒轅月耀於他同桌,以便躲開那個污穢的賤種,他甚至還想握住軒轅月耀的手佔些便宜。呵呵,自然不會有好下場的。
當軒轅月耀的目光落回到那個孩子的身上的時候,只看到那個孩子咬緊了嘴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周圍那些醜惡的嘴臉,讓軒轅月耀感到噁心。
這就是人類……
實在懶得和這些人計較,在桌上放了一個金幣,軒轅月耀伸算拉起這個孩子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某人是就是非要得到教訓才甘心,一塊油膩膩的骨頭不知道是丟偏了,還是故意的,總之直直的衝著軒轅月耀的額頭飛了過來。
微微一側身躲過著突如其來的襲擊,軒轅月耀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看來你們是需要教訓。」她的語調平順的沒有任何起伏,在眾人尚未做出任何的反應以前,拗口的咒文被她清晰的吟唱了出來,手中法杖頂端的星彩藍寶石開始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魔法師?!
看到軒轅月耀釋放法術,眾人都目瞪口呆,也同時都知道這回自己惹上大麻煩了!魔法師啊!那可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啊!
旅店的老闆更加頭大:「商人與旅人之神赫梅拉啊!請您千萬要保佑我的小店平安無事啊!我……我一定會為您獻上一頭母牛的!」除了祈禱以外,他實在想不出他還可以做什麼。
也許他的祈禱真的生效了,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因為軒轅月耀不想剛剛回來就讓自己的手沾染血腥的原故,畢竟這傢伙是監控者——直屬於創世神的存在啊!幾乎不被任何的神所約束。
軒轅月耀所釋放並不是什麼致命的法術,只不過在無形的法術能量之下,所有在她面前的人都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從他們那驚駭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正在經歷著某種極端恐怖的事情。
那只是一個虛假的幻覺,在他們的心中將他們心靈深處最恐怖的記憶釋放,沒什麼殺傷力,幾分鐘以後他們就會清醒過來。不過這個法術的後遺症比較嚴重,要是意志不夠堅定的過恐怕會做上好幾天的噩夢,讓人幾乎完全無法休息。
絲毫不理會地上的那些神情痛苦的人們,軒轅月耀直接拉起那個已經有點嚇傻了的孩子,像是拖一個大件行李一樣的拖著那個孩子走出了旅店。
對路人那詫異的目光軒轅月耀視而不見,順便沿著街道走了兩步,一個可供路人休息的小小的林蔭空地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嗯,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說話的地方。
鬆開手,軒轅月耀重新把自己的魔寵抱回懷裡說道:「你生病了嗎?還是你的家人生病了?」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一遍了,只是沒有得到答案而已。
可惜這次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你是魔法師嗎?」那個孩子用他那貓一樣的紅色眼睛專注的望著他眼前的這個女子。說實話,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魔法師,到是比較像那些囂張跋扈的貴族。可是,她剛剛確實釋放了不可思議的力量,那應該就是魔法吧?
軒轅月耀無奈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她回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幾天,總共也沒有和人說過幾句話,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被這樣問了,難道她看起來就那麼不像魔法師嗎?
「你救救我媽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雖然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為你工作的,我很能幹的!」那孩子跪在她的腳邊,抓著她的裙擺,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哀求。
「你的母親?」這個孩子的話裡似乎有那個詞觸動了軒轅月耀的靜入止水的心,似乎……似乎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
「帶路吧。」這話幾乎沒有經過大腦的脫口而出。
她的話讓那個孩子喜出望外,只差沒有發出歡呼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軒轅月耀微微歎了口氣。看來貧民窟並不是人類城市的專利,在矮人的城市裡也有這種地方啊!
這片建築是建造在城市邊緣的一段從傾斜向上的坡上面的,幾乎完全不符合矮人們對建築物的審美觀,那些沿著山坡向上緊緊挨著一間間破陋的平房。那些平房大多是利用最廉價的建築材料——此處隨地可見的碎石建造的,大概是因為矮人天生擅長利用石頭的原故,所以這裡的房子基本上都還算牢固,很少可以看到那種搖搖欲墜的建築出現,這一點可以比人類城市的貧民窟強多了。
貧民窟中猶如迷宮一般狹窄黝黑,滿是泥濘的道路上行走著幾個沒有生氣,面黃肌瘦的人,路上的人很少,這裡的人們在白天都要出去工作,幹著最重最累的活卻只能夠得到少的可憐的報酬,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現在這個時候可以看到的都是一些婦孺和沒有勞動能力的人,以及一些無賴——無賴中明顯以人類居多。
對於這些人軒轅月耀只是略微表露出同情,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對於眼前的情況,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畢竟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打算做救世主。至於其它的……即使自己可以給這些人一些食物,甚至是一些錢,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她不可能幫助每一個人,也沒能力改變現狀……所以啊,還是不要干涉這裡的生活法則好了。
現在軒轅月耀所真正關心的是腳下的路況越來越差了,按理說矮人們的城市都有相當完備的地下排水系統,但是很明顯的那些排水系統並沒有延續到這個城市邊緣的貧民窟。
碎石、礦渣、污水這些東西讓本來就已經很糟糕的道路變的更加糟糕了。在一些低窪的地方,污水匯聚成一灘灘黑色的水坑散發著陣陣惡臭的氣味。她是沒有什麼階級的概念啦,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不討厭骯髒,實際上她討厭極了。
軒轅月耀到是不擔心她的衣服,她的外衣是織血回紋錦變化的,這種用來製造天女的羽衣的織物根本就不會被凡塵的事物所污染。她比較擔心的是她的羽翼所幻化的藍色斗篷,她的羽翼可沒有避塵的能力啊!
要不是怕嚇到人,她恐怕會將斗篷還原為羽翼,然後用飛的。
軒轅月耀的出現讓周圍的人感到相當奇怪,她看起來和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不管是裝扮和是氣質都顯示出了她擁有良好的出身。一個人類的富家小姐,甚至可能是一位貴族小姐來這種地方幹什麼,消遣人嗎?還是來滿足她那廉價的同情心?
總之周圍的人看軒轅月耀的眼神並不那麼友善,尤其是當這些人看到為軒轅月耀帶路的是那個被他們稱呼為「魔鬼的小崽子」的孩子的時候。而軒轅月耀身上那些華麗的首飾則引來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當黑色的積水越來越多以後,軒轅月耀終於無法忍受了,吟唱出飛行術的咒語,她將自己保持在離地約半尺的高度飛行,以遠離地面上那些污穢的東西。
理所當然的,她的舉動再一次讓她引人側目,不過這一次驚駭的成分稍微多一些。矮人既不喜歡,也不信任魔法,理所當然的也不會歡迎魔法師。不過因為常常和人類接觸,這裡大部分的人也都聽說過魔法的恐怖,所以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的主人大部分暫時退卻了。
當然了,不怕死的人也是有的,要知道這個女子身上的任何一件飾物都可以讓這裡的一個家庭過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但是當一個可憐的傢伙全身焦黑的倒在地上抽搐以後,就在也沒有人敢要以身涉險了。
雖然那些心懷不軌者得到了教訓,但是卻引來了更多好奇的圍觀者,有人類,也有矮人——不過大傢伙都很自覺的和軒轅月耀保持距離,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
本來這個世界魔法師的數量就不是很多,更何況這裡是矮人的城市,魔法師就更加罕見了——矮人對待魔法的態度是眾所周知的。至於會沒事跑到貧民窟的魔法師就更加是沒有聽說過。
當那些圍觀的人看到為軒轅月耀帶路的是那個被他們稱呼為「魔鬼的小崽子」的孩子的時候,頓時流言蜚語四起,不過都沒有什麼好話就是了。
儘管自以為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了,但是被那個孩子稱之為家的地方的時候,軒轅月耀還是感到有點意外。
這個……這個東西能夠被稱之為房子嗎?
好吧,它至少有三面碎石堆砌出來的歪歪扭扭的牆,完全看不到有窗戶的存在。另一面則掛著一扇暹草編製的粗糙的簾子,應該是起到門的作用的。屋頂這是用一些山上常見的灌木的枝條和暹草交織在一切作成的。
而房子的高度……軒轅月耀對自己的身高一向沒有什麼自信,但是這所房子就算是她也要彎下腰才可以進的去,即使這裡是貧民窟,這間房子和周圍其他的房子一比也顯得寒酸了許多。
似乎是看出了軒轅月耀在想什麼,那孩子撩開簾子,有些含糊的說道:「我……我不太會蓋房子……」
「這個……這個是你自己蓋的?!」軒轅月耀更加驚訝了,自己蓋房子?他才多大啊?
「也不全是,魯瑞克大叔幫了我很多忙,要不我一個人根本就……」
他已經很知足了,雖然在這個城市裡他依然不被接受,但是矮人們卻不會刻意的欺負他,更不會拿石頭丟他,或者威脅說要燒死他,頂多只是對他不理不睬而已。不過還是有好人的,魯瑞克大叔人就很好,常常會幫助他、接濟他,住在這裡他不需要在提心吊膽的,只需要躲開那些人類就可以了。不過因為矮人的關係,那裡的人類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太過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