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受變小攻
周斯涵坐在床邊搖著女兒的小床目光望著天際一點點露出魚肚白她的臉上清楚地刻寫著倦意但她卻還是固執地睜著眼睛望著屋外彷彿在等待著什麼、期待著什麼。
昨天她和葉偉澤說完這番話之後葉偉澤就出去了一夜都沒有回來她猜想他又是去酗酒了或者去找其他女人?
周斯涵苦笑了一下難道她會介意麼?
在天要透亮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打開了她看到了眸子裡佈滿血絲的葉偉澤他俊秀的臉因為宿醉而顯得浮腫。
他慢慢地走近房間。
周斯涵心裡突然湧過一絲恐懼抱起了女兒有些驚恐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葉偉澤苦笑了一下倚在櫥邊眸子是深深的倦意「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周斯涵搖搖頭「偉澤不管你怎麼恨我都好請你千萬不要傷害小蘭!」
「我為什麼要傷害她?」葉偉澤走近她們輕輕地把手指放在小蘭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眸子裡流露出愛憐橫溢的神色「她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傷害她?」
周斯涵看著他她幾乎忘記了他才是女兒的生身之父她一直希望的恰恰是小蘭不是他的女兒她忽然間覺到自己的殘忍對於一個愛自己的人最殘酷的對待方式大概就是在心裡愛著另外一個人而且她從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冷漠這一年來她是以精神的方式在折磨著他而他其實對自己真的不錯……
「斯涵我曾經想用最溫柔的方式陪伴在你身邊不論你想幹什麼壞事我都高高興興地陪你去幹但是你卻始終看不到我的存在;於是我想好吧我就用孩子來羈絆住你你雖然留在我身邊可是你的心卻始終離我很遠;甚至我還想過就讓你習慣我給你的奢華的生活方式就用最俗的方式看看能不能俘虜你的心但是你還是拒絕了我知道你無時無刻不想回國去我也知道我沒有辦法攔住你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走你就走吧。」葉偉澤心灰意冷地說道。
「對不起。」周斯涵覺得眼睛有點酸澀她並不想哭但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而且我還會為你買好機票的」葉偉澤不無自嘲地說道「我真是把綠帽子戴到家了吧?」
周斯涵抱著女兒只覺得心裡有些苦澀畢竟生活了一年多她對他雖然沒有愛情卻也多多少少有了一點感情。
「你父親可能不准我帶走小蘭……偉澤你會准許嗎?」周斯涵淚眼汪汪地凝視著葉偉澤這多少有了點做戲的成分她想利用葉偉澤對她的愛和不忍再一次能縱容她的任性。
葉偉澤苦笑道:「你都走了我還硬要留下小蘭做什麼?看到她只會讓我更加想起你其實我一直沒有準備好當個父親只是因為想把你留在身邊所以才毫無理智地做出這個決定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當個父親……」
「謝謝。」周斯涵走過去吻著他的臉頰這一刻她是自真心地感激這個男人。
「走了」葉偉澤轉身出去想到什麼又停下了腳步「你盡快準備走吧我怕時間一長我又會捨不得會改變主意。」
葉偉澤說罷快步走出了門。
周斯涵抱著女兒落下了眼淚不知道是在那一刻感到了葉偉澤的傷心還是為了自己未知的未來而迷惘落淚在以後的歲月裡她也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自己今天的決定如果一直做著葉家的少奶奶下去她的命運會更好些麼?
潮起潮落人生也如這漲潮退潮一般充滿了高峰和低谷。
葉偉澤一個人坐在海邊的時候這樣想著不禁笑了起來那麼他人生的高峰期什麼時候才到臨呢?自己一直那麼溫柔地愛著這個女人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他想到了母親臨終前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她掙扎著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他知道她在等待父親可是父親那個時候在幹什麼呢?大概是在那群肥頭大耳的投機商觥籌交錯在美女間徜徉吧?
他記得母親一直握著自己的手握得那麼用力彷彿在跟死神做鬥爭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門口一直期盼著父親的身影都能出現在門口他想他這輩子都忘記不了這樣的眼神充滿了那樣多的企盼、傷心和絕望。
在母親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父親都沒有趕到他回頭看著母親看著她是那樣不甘心地合上眼一滴渾濁的淚從眼角滑落。
葉偉澤伸出手輕輕替母親擦去淚水他想原來一個人傷心到了極點的時候她的眼淚是那麼渾濁的。
他記得周斯涵流過的淚那是他初見她的時候她望著周傲宇的背影落淚了她的淚水竟然也是渾濁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就愛上了周斯涵但她的確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在母親過世不到一年後葉斐就迎娶了鄭雅若——他記得這個女人是她母親最好的朋友——在這一天他母親的丈夫和朋友同時背叛了她從此他就深深地恨這兩個人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自己恨他們卻沒有力量報復他們正如他現在要把周斯涵拱手讓給周傲宇一樣自己能做什麼呢?
葉偉澤站起身眼睛裡銘刻著深深的恨意他誓以後再也不要被人搶走任何一樣屬於他的東西。
葉偉澤這般想著便下定了決心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人生就在那一刻轉變抑或者說又拐回了葉斐早已為他設計好的軌道上。
葉偉澤一步一步在沙灘上印著腳印然後赤腳走到車庫裡開著自己的車就去了父親的別墅。
葉斐正坐在書房裡一個人擺著棋盤他聽見腳步聲卻頭也不抬地說道:「等等讓我先擺完這盤棋。」
但葉偉澤並沒有等他已經迫不及待得冷冷地說道:「你告訴斯涵她和周傲宇沒有血緣關係是不是就想逼她走?」
葉斐按下一個棋子依舊是沒有抬頭淡淡地說道:「你要弄清楚我並沒有逼迫她我只是告訴她一個事實她要走要留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麼想留下她!你為什麼要一次次破壞我的幸福掠奪走我最珍視的東西?!」葉偉澤雙手按在桌几上眼睛裡的血絲更加明顯了平日溫文的他此刻看起來就好像一隻飢餓的野獸。
「對你人生沒有價值的人留著沒有任何意義!」葉斐霍然抬頭冷冷地注視著葉偉澤他的目光如刀刃一樣尖銳如冰雹一樣寒冷讓葉偉澤幾乎恐懼得退縮了但是恨意卻如岩漿一般在他胸口裡汩汩冒著泡終於咆哮著衝出了心臟讓他面對父親的嚴厲不再害怕不再退縮。
「你憑什麼就認為他們對我人生是沒有意義的!」葉偉澤怒道「是不是只有能增加我財富的幫助我以後開拓事業的人才是有意義的?那麼我母親呢?是不是你也覺得她對你的人生沒有價值沒有意義所以你一直冷落她連她死的那天你都沒有趕回來看她一眼?」
「偉澤你說話過界了。」葉斐克制著沒有動怒但聲音裡已經有了十足的寒意。
葉偉澤咬著牙眼睛裡銘刻著寒意。
他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真正目的於是喘息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注視著葉斐慢慢地說道:「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你教會了我只有讓我自己變強大才能奪取我要的東西。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學習努力走你想讓我走的如甚至我也會爭取到馬燕的好感我會讓你知道你的兒子並不是那麼差勁的!」
「是嗎?」葉斐冷笑著「我拭目以待。」
「還有一點既然周斯涵要走我就希望她徹底消失在我生活裡我不希望她留下小蘭讓她帶著小蘭走!」葉偉澤說完這句話就霍然轉過身從葉斐書房裡走了出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直到走出很遠葉偉澤才喘出口氣他也驚訝自己面對一直懼怕的父親竟然可以這麼侃侃而談也許只要自己肯面對那麼人生中就沒有可怕的東西了吧!
第二天他坐在房前的沙灘上默默地仰望著天際他想斯涵和小蘭此刻應該就在他頭頂某個位置吧?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
失去了他們他的心裡是如此空落落的可是卻又覺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宛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