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彷彿毫無知覺躺在研究平台上如同屍體般。氣體麻醉劑正通過她口鼻部的面罩緩緩釋放而她的腹腔早已被拉開那些黑龍操控的機械手臂全都聚集在敞開的腹腔周圍不時割下點組織或者又放點什麼東西進去。
意識裡她知道她其實什麼都知道。早在以前每次被麻醉的手術過程其實她都很清楚。但下意識裡她也受不了這種恐怖的過程自願封閉所有外感。但是這次她卻破天荒地關注起手術過程來因為她知道他們又想出了殘酷的詭計。
問題就在那只透明的器皿盤上裡面的東西讓她陣陣心底惡寒。雖然極力感知但她還是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彷彿看不見的邪惡被他們放進了她的肚子。
手術很順利做完一切黑龍竟然取走了她肚皮上的拉鏈直接改成生物分子縫合線很小心仔細地將她的腹腔層層縫合起來還加蓋了一層厚厚的繃帶紗布。他們彷彿決定不會再割取她的內臟器官充作研究。似乎是好事夜鶯卻還是覺得哪裡非常不對勁。
麻醉氣體停止輸入面罩裡改充強氧夜鶯知道自己該醒了她不得不睜開眼睛面對那張醜陋的臉。
籐吉帶著偽善的笑臉笑瞇瞇地注視著夜鶯:「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你實在是太頑強了!說實話我都有點佩服你。」
如果異能還能動夜鶯此刻肯定毫不猶豫。但怒火一再被強行壓制下去她一再提醒自己:忍!不要惹怒他!等強援到了一定先把他扯成碎片!她閉上了眼睛裝出一副虛弱到極點的疲憊表情。
「你經受了這麼多身體確實很虛弱。我決定把你移到外面你可以呼吸帶著海風的新鮮空氣甚至能眺望美麗的藍色大海。想想吧多麼美好!過不了多久你一定會健康起來!」籐吉湊進夜鶯自認為自己的話非常誘人連語氣都帶著煽惑。
夜鶯早就警覺起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她並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聯想到剛才的手術不詳的陰影再次從心底升起。不過這卻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如果康勁前來而她正好在地下實驗室外面?她按捺心裡的激動極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欣喜。
「很好我就認為你接受了。」籐吉揮手叫來警衛「按原定計劃行動!地方準備好了嗎?」待確定一切按照既定方案時他滿意地點點頭。
躺到推車上夜鶯生平第一次對籐吉產生一絲「感激」!很好實在太好了!等我恢復先要做的就是把你碾成碎片最好把你自己的肉塞進你自己的嘴裡!她咬牙切齒地想。
表面看來她仍然虛弱而平靜一動不動地躺在推車上任憑大隊骷髏機器人高度戒備地圍在她周圍。升降機關上了鋼製大門緩緩向上啟動嗡嗡聲很輕。難道真的會離開這可怕的地下黑牢麼?她的心有點顫抖。
隨著電動車平穩地駛出地下實驗中心的大門夜鶯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久違的金黃色陽光投在她的臉上連空氣都帶著花香遠處傳來大海的波濤聲提醒她仍然身處狼窩但不管怎麼樣她暫時逃離了底下那些可怕到極點、或者說連畜生都不如的人。
電動車沿著傾斜的林蔭道向上駛去兩旁的花樹在怒放。看著那些奼紫嫣紅的美麗花朵夜鶯的心情稍稍好了點。長長的林蔭道高處盡頭是一幢傳統的日式民居聳立在一片如茵芳草中四周空曠最近的房子都在百米開外。這幢孤零零的建築背靠黑龍島那座高大冰冷的火山錐而在屋前的迴廊上已經擺好了一把舒適寬大的躺椅。
夜鶯被挪到躺椅上膝上蓋好柔軟的毛毯。馬上機器僕人端來托盤上面全是堆得滿滿的豐富食物有魚、雞肉和蔬菜還有大杯果汁。
雖然身周無時不刻被大隊骷髏機器人包圍著一切仍然在黑龍的嚴密監控下但夜鶯還是輕輕吁出一口氣。這裡的環境確實還不錯。費力地將托盤移到自己膝蓋上看著豐盛的食物一開始她還小口小口的很文雅;可片刻之後她食慾大開狼吞虎嚥起來。果汁和肉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使她看起來很狼狽。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上次進食還是千代冒著生命危險悄悄送來的。
想到千代看看身周那些機器人夜鶯忽然很想念她。那個女孩也是自己的朋友呢!夜鶯放下托盤上面的食物已經差不多吃得乾乾淨淨。機器僕人利落地將托盤端走甚至幫她拉好了毛毯。躺在躺椅裡她的視線投到了遙遠的天際。天氣很好蔚藍的大海風平浪靜、波光閃閃不時有點點白色海鷗掠過。注視著那些翱翔的海鳥她非常羨慕恨不得自己也能插上翅膀好跟朋友們一起飛翔在寬闊無邊的自由天空裡。摸著自己肚子上的紗布她長長歎了口氣。
千代正在自己的「家」裡而身邊就是她的「丈夫」。
不知佐佐哪根神經出了問題竟然下令她和柴田暫時放下所有的職責專門好好培養「感情」。所有的事務都由冶郎及菊井負責。相比他們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千代和柴田不但不覺得輕鬆反而羨慕得要命而且確實也很想要對方的命。
新婚夫婦彼此都恨不得對方立刻從自己眼前消失但是佐佐的命令他們誰也不敢違拗只好縮在客廳裡盯著激光投影儀看立體電影裝出依偎在一起的親熱姿態。其實非但不親熱還根本沒有任何話想說連看一眼對方、碰一下胳膊都覺得噁心。兩人貌似靠在一起但其實中間始終隔著冰冷的鴻溝。
好不容易憋到傍晚千代悄悄呼出一口氣現在至少可以用做飯的理由獨處一會。她站起身來冷冷說了句:「我去廚房準備晚餐。」立刻頭也不回地朝廚房走去。
廚房與客廳中間隔著餐廳當千代在廚房裡做飯時客廳裡的柴田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走到廚房裡從料理台上的籃子裡取出當天送來的新鮮食材開始動手做晚飯。她磨磨蹭蹭盡量拖延時間。她自己心裡很清楚這個「家」裡有非常多的隱蔽攝像頭也許籐吉甚至佐佐都在窺視著他們倆。想到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跟柴田做某種事情她渾身寒毛直豎。
真的還不如殺了我!到底怎麼才能矇混過去?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難道真要把我當成生孩子工具?!想到這些她就氣得抖。噁心和痛恨讓她難以控制情緒。把怨氣都洩到手上正切的食物上案板被她剁得當當直響蔬菜成了辨認不出的一堆爛泥。
熟悉的電子鐘報時滴答聲傳進了她的耳朵。千代精神一振心情馬上好了許多。顓頊的信號來了!她悄悄把電子鐘移到離自己更近的地方彷彿在設定煮食物時間。鐘面上跳出了幾行字:夜鶯被他們移出來了!就在離你不遠的三號樓中我會安排好你想辦法今天午夜去見見她。
千代按下了定時開關這是她早就跟顓頊約定好的信號。鐘面上的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食物設定時間。千代將剁好的蔬菜泥隨便灑到生魚上把這盤亂糟糟的東西送進了烤箱。
如果要去的話先必須搞定柴田。到底用什麼辦法既能放倒柴田又能不露任何破綻?千代掃視了一圈廚房目光落在了籃子裡的清酒上。
餐廳中點起浪漫的紅燭豐盛的食物擺了滿滿一桌彷彿新婚夫婦經常做的那般千代還為「丈夫」溫柔地倒好了清酒。
柴田詫異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他非常清楚千代不會對他這麼好;但他馬上看到了千代朝他眨眨眼睛又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柴田立刻明白了。他也知道籐吉的目的是什麼想到那些他馬上噁心得想吐。
此刻共同的敵人是籐吉至少暫時跟千代合作也好。他開始大杯大杯喝酒。
所有的酒都被柴田一飲而盡。他醉得彷彿不省人事必須千代攙扶著她回房。往床上一倒他大聲地打起了呼嚕。千代看著滿身酒氣的柴田鬆了口氣。
走到浴室裡依然磨磨蹭蹭地花了很長時間洗澡最終她穿著睡衣走出來所有的燈被她一盞盞熄滅。她躺進了被子裡卻把電子鐘悄悄地拿進被子底下。接下來顓頊會幫她想辦法。黑暗中盯著電子鐘面她皺著眉頭忍受身邊柴田的熏人酒臭焦急地盼望著顓頊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