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現在雖已辭去了丐幫幫主的職位但畢竟是做過幫主的丐幫的許多勢力分佈以及暗語切口之類卻還是都記在腦中的。因此要找這信陽的丐幫分舵對他來講可說是信手擒來。他此時在江湖上雖已是惡名遠揚但鑒於他的威名信陽分舵中卻是也沒有人敢跟他動手。再加上他又是曾做過幫主的人物雖現在已名聲不好但卻還是有著不少人在心裡擁戴他的。所以事情辦的很順利三人光明正大直闖丐幫信陽分舵然後由蕭峰將馬大元之事與康敏勾結白世鏡跟全冠清的事情交待清楚將人證康敏交給了信陽分舵主看押後便要離去。
但此事委實過大那信陽分舵主權小職低卻是做不了主的只一力肯求蕭峰在信陽多待幾日他則立馬叫人去請四大長老來共議此事。蕭峰考慮了下又徵求了下自己老爹蕭遠山跟沈醉的意見便即答應了下來。三人出得信陽分舵後沈醉便帶了蕭峰與蕭遠山父子去信陽城最大最好的酒樓吃早飯。此時才不過辰時光景外面的雪也已早停了。這信陽城沈醉好歹是比蕭峰早到了五六天的而且又有當地的地頭蛇幫忙所以他對這信陽城的基本情況還是瞭解的。哪處酒樓最好哪處市集最熱鬧哪家青樓的姑娘最漂亮之類他都十分清楚。三人踏著積雪哈著熱氣到了城中最好的酒樓。
樓上雅間之內三人對坐而飲。開窗而望放眼望去入目儘是一片雪白。銀妝素裹冰雪世界。路上行人踏雪而行有不少小孩子不顧寒冷在雪地裡追逐玩鬧。堆雪人推雪仗滾雪球嘻嘻哈哈歡聲笑語。看著純真孩童的玩鬧三人都忍不住面現微笑蕭峰還向沈醉與蕭遠山述說他小時候玩雪的事情。其間說到養父母喬三槐夫婦想到他們竟皆死於自己親生父親之手忍不住心中悲苦輕歎了一口氣。
「峰兒你可是怨為父殺那喬三槐夫婦嗎?」蕭遠山聽得蕭峰說到喬三槐夫婦而歎氣皺眉問道。
「孩兒……沒有只是心中一時感歎而已!」蕭峰連忙拱手道。但他說那「沒有」時卻是頓了一下顯然心中還是有那麼點怨氣的只是怕影響父子關係並沒有說出來。但他本來卻是個實誠人不擅於說謊因此此時說出這違心之言面上便也有些不自然之色。
蕭遠山乃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自己兒子話中的語氣又豈會聽不出來兒子臉上的表情又豈會看不明白。他心中此時卻也知道了蕭峰極是看重喬三槐夫婦的養育之恩的他出手殺他們的這件事情已是成了兩父子之間的一個隔閡。但這個隔閡他也是不想挑明了挑破了因為那勢必要影響兩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他心中雖是明白卻也是裝作不明白地埋頭喝酒。
沈醉乃是察顏觀色觀色的高手只看他們兩人的表情與眼神變化再加心中推測便能猜出他二人的心中所想。他心中也不願這父子倆因為此事而鬧的不愉快因此便連連向著蕭峰與蕭遠山二人敬酒化解此時有些尷尬的氣氛。一邊喝又一邊牽扯到別的話題上面轉移二人的注意力別老想著這件事敗壞興致。得益於他在現代做業務員時鍛煉出來的能說會道不一會兒便把二人都說得面帶喜色興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說那開心愉快的事情。酒喝的多了話便也多了起來一頓飯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吃完。
「酒桌上是最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的!」這話實是說的經典一頓飯下來蕭峰與他老爹蕭遠山的關係是大好。不管怎麼說蕭峰三十年來不曾見過這親生老爹現在突然見了雖然知道是親生的但心中卻還是有那麼一點生疏感的。但這一頓飯下來再加上其中沈醉有意的良性推動兩人之間的這生疏感便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之去。兩人熟絡異常便像是真當了三十年的父子一般。
飯罷蕭峰怕阿朱見他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替他擔心便要先回小鏡湖方竹林去。沈醉卻是想著要見木婉清也是一力贊成要回方竹林。只有蕭遠山卻是不願同去三人商量一番後便找了信陽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棧讓蕭遠山住在這裡等他二人回來。反正這一回多了秦紅棉與木婉清母女那方竹林內的幾間小竹屋是再裝不下的他們也自是要另找住處的。正好便在那客棧內一次連開了三間上房沈醉、蕭峰、蕭遠山一人一間方竹林的那間竹屋正好騰給秦紅棉與木婉清母女二人住。
「大哥咱們再來比比腳力如何?」出得城外到得一僻靜處沈醉看著面前莽莽白雪向蕭峰道。
「好!」蕭峰豪氣當爽朗大笑。與沈醉對看一眼兩人便不約而同不分先後急奔而出。
蕭峰的武功屬陽剛一派輕功也是這一路數一大步邁出便是丈許身子躍在空中又是一大步邁出姿式雖不如何瀟灑優雅長程趕路卻甚是實在。大步急奔身後撩起一路雪花飛舞。乃是他腳踏地面所震起蹬出的地上積雪。沈醉卻是凌波微步踏雪無痕飄掠而過點雪不驚。又兼姿勢飄逸閑雅與蕭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不相上下齊頭並進。沈醉此時雖有信心能趕過蕭峰去但卻是沒有這樣做只保持著與他齊頭並進的度。但蕭峰卻是見他踏雪無痕而過與自己相較起來顯然已是高了一籌心中是大為佩服他的輕功。
兩人雖說是比試但卻也是在用輕功趕路。因此上直到過了青石橋趕出幾里路在遠處看見了方竹林後蕭峰這才收了腳步停下。蕭峰一收沈醉便也止步不前說停就停氣定神閒。
「想不到二弟輕功竟是已能做到踏雪無痕為兄實是佩服這一陣是我輸了!」雖然兩人不分先後但一個踏雪急奔一個踏雪無痕飄掠而過只這一點就能判出高下來。況且蕭峰也是能看得出來沈醉是在讓著他的因此是輸的心服口服。
沈醉心中有數自是知道自己輕功實是已遠高過了蕭峰。所以並不否認只是道:「大哥過獎了!」
兩人嘴上說著腳下不停仍在往前走著。走了兩步蕭峰又道:「我看二弟剛才所用的那套步法卻似是咱們上次在無錫城外比試腳力時三弟所用的!」
沈醉笑道:「這一套步法正是我從三弟身上學來的。真要算起來我們兩人卻也算作是師兄弟呢!」
「哦!」蕭峰點了點頭正想要問一問他們是什麼門派時忽然方竹林處有人高聲叫道:「蕭大哥蕭大哥!」轉眼望去便見一個火紅的身影正從遠處奔來。那一身鮮紅的衣衫在滿天白雪中顯得分外耀眼正是阿朱。正如蕭峰所料阿朱此時確是正在擔心著他因此每隔一會兒便要跑出來看一下。這一次出來終是被她給等到了。蕭峰見得是阿朱便也大步迎了上去。不多時聽見竹林內腳踩積雪的聲音響起。抬眼瞧去卻見得是段正淳帶著眾人迎了出來。
沈醉看著正跟阿紫拉作一塊兒的木婉清向她笑了一下也跟在蕭峰身後大踏步迎了上去。兩相會面又是一番見禮客套然後便讓進了廳內奉茶。蕭峰將丐幫之行的過程與結果簡單明瞭地向眾人說了一遍問及蕭遠山便只說他老爹喜歡清靜所以沒有跟來。段正淳聽罷便自告奮勇說是丐幫四大長老來了之後也要為蕭峰前去作證。只說自己連番受他兩次救命之恩如此舉手之勞乃是理所應當之為。大理段氏在中原武林的影響力與地位也是著實不小有段正淳的出面作證也是更增加了事情的說服力與可信度因此蕭峰客氣兩句便就答應了下來。
此時是早飯剛過午飯時間還遠未到所以段正淳想要擺酒設宴款待沈醉與蕭峰二人卻也是時間不合適。而且都是剛吃了早飯肚裡東西還沒消化完呢這會兒卻是哪還能吃得下。因此又閒聊幾句便各自散去各做各的事去只等午飯時間到了開宴擺酒。
阿朱又拉了蕭峰去說話沈醉卻是實在有點無聊的不知該幹什麼。他也想著去找木婉清說說話瞭解下別後情況增進下感情的。但阿紫那小丫頭卻是總拉著木婉清不放嘴裡「嘰哩咕嚕」說個不停也不知她哪兒那麼多的話。這樣一來阿紫霸著木婉清不放就讓他毫無機會了。不過當他看到阿紫瞧著他在木婉清附近徘徊不時趁機向他扮鬼臉或露出得意笑容時心中就猜到這小丫頭肯定是故意的。自己當時在馬家與木婉清說話時這小丫頭就正在旁邊瞧著呢!以她那鬼精靈的心思自是瞧得出來自己對木婉清有意因此便故意討好木婉清藉機纏在木婉清身邊想要阻撓自己追求木婉清。甚或於她還會藉著跟木婉清搞好關係在木婉清耳邊說自己的壞話故意搞破壞。但他雖想到了這些心中把阿紫恨的牙癢癢的此時卻也是毫無辦法。總不能過去一把揪了阿紫把她扔一邊去然後拉過木婉清來說話吧。這樣做實在無異於是大敗形象自毀長城。
想了半天他卻還是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便也只能哀歎了一口氣作罷。心道以後有的是機會阿紫總不能天天都賴在木婉清身邊自己總是有機會的。就是阿紫真的以後時時刻刻連木婉清上茅房她都要陪在身邊讓自己沒有機會與木婉清接近的話自己也有的是時間想辦法不必就急在這一時。此時想不到便還是不想了免得費腦子扼殺無數的腦細胞。
無事可做他便直接到了竹林深處上了竹林頂腳踏一枝細竹享受那凌空御風的感覺去了同樣也可順便練一練輕功。他喜歡這種站在鬆軟地細枝上隨著樹枝凌空擺盪的感覺有一種腳踏虛空乘風飛去的感覺。他閉上眼細細感受著這種感覺微風輕輕地吹著竹枝輕輕地晃著。溶入天地感受萬物。他沉浸其中感覺到心神似於溶入深遂的天空廣袤的大地。每一個細微的聲音他都能聽見甚至於連風吹落樹頂積雪飄落至地面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地傳到他耳中。與此同時他的腦中卻是也會顯現出這麼一副畫面來。是那般的真實那般的清晰。他將心神四散開來慢慢地延伸到了前面的竹屋中。感應到了每一個人所在的位置聽到了房中每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他專注聽力傾聽著阿紫與木婉清說話。
聽了好一會兒後他突然面現喜色睜開眼來。然後哈哈一笑仰天一聲長嘯腳下一使力踏著竹枝高高向上躍起在穿中連翻了幾個跟頭踏枝而過往前趕去。原來阿紫見他這麼長時間都沒再來便放鬆了戒備跟木婉清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著。但她一夜未睡此時一放鬆下來便覺困意上湧又說了幾句再也堅持不住便爬到床上睡覺去了。他正是聽到了阿紫說要去睡覺才這般的高興。因為這樣就代表著木婉清會是一個人了他也就有機會去跟她說說話了。
當他趕到竹屋後的竹林上時他看到木婉清從屋內走了出來沿著竹林中的小徑走出了竹林站在小鏡湖畔低頭瞧著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著呆。他在竹林上跟著她一直走到了竹林外站在最外圍的一棵竹子上低頭看著下面的她。不知是氣溫不夠低還是因為小鏡湖的水獨特或是因為這裡地處低谷氣溫較暖的緣故小鏡湖中的水並未結冰仍是那般的平靜無波像一面平滑的鏡子一般清晰地反映著木婉清的身影。同樣地卻也反映出了站在方竹之上的他的身影。
木婉清顧影自憐了一會兒眼光往前一掃便從湖水中的倒影上看到了沈醉的身影。她一回頭便看見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正俯視地看著她。沈醉見她瞧到自己向她笑了下便從竹頂上輕身飄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