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逸史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大沽炮戰(一)
    在中國南方鏖戰正酣時在北方英法聯合艦隊也在加緊進攻當中。英法聯軍1853年7月初從台灣基隆港出後7月底一支英法聯軍分艦隊佔領山東的煙台扼住了渤海灣的下額另一支英法聯軍分艦隊繼續北上準備佔領遼東半島的青泥窪(今大連)扼住渤海灣的上額。

    華北危機天津衛危機北京危機清政府當局驚恐萬分急令僧格林沁郡王火回師救援。準備南下進剿江寧(今南京)太平軍叛匪的科爾沁郡王——僧格林沁行駛在半路接到聖旨心裡想:「調來調去精力全耗在路上了還打什麼戰?」儘管他滿臉怨氣卻也不敢有違聖意率領十萬蒙古精銳騎兵掉轉馬頭浩浩蕩蕩返回京津地區。

    道光皇帝駕崩時僧格林沁為顧命大臣之一他是蒙古族博爾濟吉特氏清嘉慶十六年(1811年6月5日)出生在科爾沁左翼後旗哈日額格蘇木百興圖嘎查普通台吉家庭。其父布和德力格爾是吉爾嘎朗鎮巴彥哈嘎屯人家境貧寒。

    道光五年七月(1825年)哲裡木盟科爾沁左翼後旗第九代索特納木多布齋郡王突然病逝因索王無嗣奉道光皇帝聖諭科爾沁左翼後旗從索王近親家族的青少年中選嗣。僧格林沁雖然只有十五歲但科爾沁蒙古的優秀血統成全了這個英雄少年(《蒙古世系》記載:僧格林沁是元太祖成吉思汗二弟哈布圖哈薩爾二十六代孫)。道光皇帝選中了他使他成為索特納木多布齋郡王的嗣子。而索王的妻子又是道光皇帝的女兒論輩分僧格林沁為道光皇帝的外甥深得皇帝的寵愛。

    僧格林沁為人忠厚保持了科爾沁人特有的忠誠、直爽、憨厚和熱情奔放的個性。選嗣前僧格林沁曾在昌圖文昌宮讀過三年書天資聰明、富有進取心。他在青壯年時期在滿、蒙八旗中任都統多年雖貴為王爺又是軍隊的高級將領但由於出身寒門懂得民間的疾苦所以他願意接近士兵關心屬下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將軍戰鬥越艱巨他越是親臨第一線督戰往往是身先士卒對部下賞罰分明。同時忠君的正統思想給他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不惜對清王朝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道光皇帝死後咸豐皇帝授其為御前大臣值此多事之秋正是要借重他的時候。返回京城的僧格林沁郡王被受命督辦京城巡防並署鑾儀衛事。

    他接管京畿地區防務後親率精銳的十萬蒙古騎兵進駐天津衛圍繞大沽炮台構築防禦陣地準備設置三層防線一線是以北塘、大沽兩點一線的入海口炮台防禦陣線;二線是以新河、營城、軍糧城三點連線的三角地帶的防禦陣地;三線就是天津衛了天津衛如果也失守了那麼北京城就失去了大半。

    早在明嘉靖年間為了防止倭寇的擾掠朝廷就開始在大沽口駐重兵、設銅炮作為軍事要衝的大沽口從此正式設防。到了清嘉慶21年也就是公元1816年在海河河口的南北兩岸各建造了一座圓形炮台形成大沽口炮台最早的雛形。當年乾隆皇帝在巡視大沽口的時候曾為當地海神廟御書寫下了「東靜安瀾」的匾額但他的夙願卻沒能被他的後世子孫實現。公元184o年爆的中英第一次鴉片戰爭徹底地把這位前朝皇帝對大沽炮台的寓意扔入了浩瀚的大海。英軍艦隊在珠江口受到林則徐頑強狙擊後直接北上威脅京津地區。大沽口炮台第一次遭受猛烈的炮戰隆隆的炮聲把昏聵於紫禁城中的清廷皇帝和王公大臣驚醒此後清王朝吸起炮戰的沉痛教訓開始加強在大沽口的軍事防禦修築土壘增設大炮在南岸置炮44門北岸16門至此大沽炮台初具規模。

    大沽口炮台位於海河入海口南岸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有「津門之屏」之稱。僧格林沁郡王進駐天津衛後全面整修大沽口炮台增建大炮台至6座除一石頭縫炮台外其餘5座分別以「威」、「鎮」、「海」、「門」、「高」五字命名又增建小炮台至25座構成一個龐大的防禦體系。他還在塘沽的大沽口北岸防禦要塞———大沽口北炮台(俗稱「石頭縫炮台」)懸掛一口巨大的鐵鍾(鍾高8o厘米直徑6o厘米上面刻有「海口大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樂危毅公祠」等字樣。)以作戰時示警。

    作為「海門古塞」的大沽炮台軍事地位極為重要是入京咽喉津門屏障注定其是中國北方一個最不安寧的海防要塞。大沽口和天津衛重要的地理位置成了西方列強侵華的必攻之地

    1853年9月中旬英法聯軍的另一分艦隊順利佔領盛京將軍轄區(今遼寧省)的青泥窪(今大連)扼住渤海的上額。這樣與佔領煙台的英法聯軍相呼應完全控制住渤海海灣切斷了山東和東北清軍從海上援助天津衛的可能。英法聯軍又分別在佔領的煙台及青泥窪兩海港登6三千多的海軍6戰兵作6上攻擊勢態迫使兩地清軍不能輕舉妄動隨意從6上增援京畿地區。完成這些部署後英法聯軍可以從容地進攻天津衛了。

    公元1853年1o月13日下午一支由十艘軍艦十五艘運兵船四艘補給船組成的英法聯軍前鋒編隊出現在大沽炮台海面。這支前鋒艦艇編隊全是英國軍艦由英國皇家海軍少將喬治-依勒特統領。

    在大沽炮台前沿靠海岸線的高處清軍設有瞭望塔配有全天候值班的信號兵。自從福建馬尾炮戰之後上面就要求瞭望塔上的信號兵一刻都不允許移開地死盯著海面上。接到兵部軍報西洋鬼子佔領了山東的煙台遼東的青泥窪這是進攻天津衛的前奏更是強調信號兵必須全神貫注地警戒。

    「大牛你說西洋鬼子會來吧?」一個剛替下來休息的信號兵閉著眼睛問正在了望的另一個信號兵。

    「來是肯定會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西洋鬼子大老遠的從西邊跑來可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不撈到一點好處豈能甘休?」正值崗的信號兵大牛回答。

    「小根你看過西洋鬼子嗎?」大牛又接著問在休息的信號兵劉小根。

    「沒有!不知他們長個啥樣?打戰咋就那麼厲害呢?聽我們那跑江湖的人說西洋鬼子全身都長滿毛跟猴子差不多。哈哈——」劉小根回答接著大笑。

    「難怪叫他們蠻夷鬼佬的現在倒蠻想看一下他們那「毛」樣!猴子有尾巴不知他們有沒有?嘿嘿——」大牛想到猴子的可愛也忍俊不住地笑了。

    「尾巴可能有吧!可能就沒有猴子的那麼長他們一身的毛怪可怕的。」劉小根想像到「毛人」的恐怖身子有點冷。

    「咦!前面怎麼出現那麼多的黑點點?」緊盯著海面的大牛突然現前面有情況沒有了繼續開笑的興趣。

    劉小根聽到這話趕緊起身順著大牛指的方向望去。「會不會是漁船?」他像在自問又像是問大牛。

    「不會絕對不會不可能一下出現這麼多船漁啊?」大牛一口否定了劉小根的疑問。

    「西洋鬼子的軍艦?老天!看清楚了真的是他們的軍艦他們打過來了快!快信號!」大牛否定劉小根的判斷後第一個反應想到了敵人的軍艦。

    劉小根也看仔細了肯定了大牛的想法那確實是西洋鬼子的軍艦連忙把早已預備好的傳信用具點燃煙柱慢慢升起飄緲著騰空而去。

    劉小根與大牛在警報清軍的同時也準確地告訴了英軍自己的位置兩艦彈一前一後飛曳而來只是聽到呼嘯的聲音瞬間這個瞭望台被炸得空中裂爆燃起一團火花後僅剩下一個半塌的了望架。劉小根與大牛想見識一下鬼佬的願望永遠不能實現了帶著鬼佬到底有沒有尾巴的疑惑遺憾地轉輪另一世間。

    冉冉升起的烽火煙霧一會兒消失得無影無蹤可還是充分表足了示警的意思足夠有時間讓大沽炮台的清軍做好預備工作了。清軍兵卒們在統領的指揮下一一把掩飾的「炮衣」拉下把一箱箱的彈藥打開鉛球大小的黑黑的球彈被放入黑漆漆的炮口中每一個炮位的士兵們只等一聲口令時刻準備著。

    漸漸駛近的英軍軍艦成梯形層層散開最前面的是小型炮艦中間的是大噸位戰艦後面離得遠遠的是運兵船及補給船。英國皇家海軍少將喬治-依勒特乘坐的軍艦升起指揮旗這是聯軍前鋒編隊的旗艦英國皇家海軍大噸位的「鷹」級軍艦——「菲野」號

    「『菲林』號試射測出大清國的炮位距離『魯特號』率三艘『金絲鳥』級的炮艇向北航行吸引大沽口炮台北岸的炮火。」依勒特少將從容不迫地下著作戰指令。他對法國人在福建馬尾炮戰中的戰果嗤之以鼻他一直驕傲地認為:「只有英國皇家海軍才是天下第一的無敵之海軍。」

    看見慢慢駛近的西洋鐵甲艦許多清軍兵卒緊張得直冒虛汗。陳士傑是大沽炮台的清軍總兵他參加過第一次大沽炮台炮擊戰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對西洋鬼子的軍艦印象深刻清軍與之對戰根本無還手之力。儘管《中英南京條約》之後朝廷購買了一些西洋火炮各主要炮台從整體的實力來講提高不少但西洋的軍艦更是突飛猛進地再進步現在大多是鐵甲艦了。他從不敢小視西洋鬼子血的教訓告訴他西洋蠻夷不僅船堅炮利而且詭計多端不講信用。

    英軍艦第一炮彈落上岸時陳士傑總兵並沒有下令開火還擊但當他現有幾艘敵艦分離主隊移向大沽炮台的北岸時他還是急了。「那裡可是整個炮台防禦陣地中最薄弱的環節啊。」陳士傑猶豫著。

    「怎麼還沒有下開炮令?敵艦都到眼皮底下了。」在北岸炮台一門副炮上新兵陳崖不安地邊擦臉上淌流的汗珠邊問炮位長。

    炮位長是一個老兵矮矮的個子皮膚黝黑人粗壯有力他抬腿一腳踢倒陳崖狠狠罵道:「沒長卵的東西那麼多廢話!」

    「沒有命令誰也不准亂動!」然後又轉對其它兵卒喝道「大家聽到沒有!」

    「聽到了!」幾個士兵大聲回答。

    陳崖爬起來顧不得拍掉身上的泥土噘著嘴不滿地重又站回自己的位置。不等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岸已升起濃濃的煙柱隨著北岸炮台指揮副將一聲令下鐵鍾長鳴!炮位長一聲大吼!「點火開炮!」

    北岸二十多門火炮齊射「彭、彭、彭——」的炮聲相繼響起在每一根炮管口騰起的刺鼻煙霧隨著輕風吹拂扭曲成猙獰的面目。

    陳崖把手中的彈藥遞給上彈手而後轉回彈藥箱抱起另一炮彈準備隨時傳遞卻不小心把拿在手中的球彈滑落地上滾出老遠他慌張地追回炮彈忐忑不安地回到位置。

    炮位長矮矮的身體從指揮位置跳躍下來還是用他那短短的腳狠踢向陳崖陳崖經驗豐富閃身躲過炮位長踢了一個空反把自己摔倒在地其它幾個兵卒忍俊不住「撲哧、撲哧」地笑出聲來。

    「你你你給我過來!」炮位長氣急敗壞。

    「你還踢我不?」陳崖怯怯地慢慢地移動腳步。

    「你先過來!等下跟你算賬你給我回到位置上!這是命令!」炮位長平息怒氣情形不允許他繼續與陳崖糾纏下去。

    大沽炮台北岸第一次齊射有六炮彈擊中一艘英國「金絲鳥」級的小噸位炮艇。但許多暴露了自己方位的炮位遭到英軍軍艦凶狠的還擊。就在陳崖拾回滑落的球彈時北岸有一座較靠近河岸的炮台被掀翻了天四濺的泥土與清兵卒的殘肢斷臂合著散架的火炮構件滿天飛舞。

    擔任吸引敵人炮火任務的「魯特號」沒有想到清軍炮火如此密集才剛一開始就損失了一艘炮艇趕緊命令另幾艘「金絲鳥」級的炮艇分散開來快移動艦位。

    英國皇家海軍少將喬治-依勒特見己方出師不利罵了一句粗話命令兩艘大噸位的軍艦前往支援重點轟擊北岸較靠近河岸的炮台。

    北岸的清軍驟然壓力倍增明顯地感覺到西洋鬼子的炮火壓制加強了許多幾個較靠近河岸的炮台6續被摧毀。

    連續不斷地炮陳崖累得差點虛脫雙臂麻思想也已麻木只會機械地搬運彈藥箱傳遞球彈。炮位長大聲的吼叫聲仍在高分貝地與炮彈出的響聲誓比高。西洋鬼子的炮火逐漸延伸慢慢射向較高位置的炮台了。陳崖他們的炮台受到死亡的威脅已不時地有炮彈炸在他們的周圍。炮位長高吭的聲音漸漸嘶啞只能用動作眼神配合著嘶啞的語聲指揮。

    「陳崖又快沒有炮彈了你去搬一箱過來。」炮位長命令。

    「嗟!」陳崖應一聲步履蹣跚地向背後堆放彈藥的地方走去。

    「不要回來!快回來!」炮位長歇斯底律地大叫可聲音太小沒人能聽見。陳崖亦是茫然地轉回頭一炮彈落在他的身旁其它的兵卒僅本能地爬伏在地上等他們起來時再也沒有現陳崖了只能稀疏地看見滿地的血跡和炮台周圍撒落的血跡斑斑的陳崖的軍服碎布條。

    炮位長到處嚎叫:「陳崖!陳崖!你在哪?你還欠我一腳的啊!你這傻孩子上戰場怎能文文弱弱的?」

    他拾起陳崖殘缺的盔帽回到指揮位上忍著悲痛憤怒地手指前方大吼:「還擊」沒有人能聽清他說什麼但誰也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大沽炮台南岸的清炮台總兵陳士傑用單孔西洋望遠鏡仔細地觀看著北岸的戰鬥目前是旗鼓相當互有傷亡。聯軍剩餘的艦隻不投入戰鬥他不準備先於敵軍命令南岸的炮台開火避免過早暴露火力位置。

    聯軍前鋒艦隊指揮喬治-依勒特少將也是相當冷靜的指揮官見引誘敵軍炮台開火的試探進攻艦隊並未收到效果南岸的清軍炮台始終未開火準備重新調整部署。

    「『菲昂』號有限靠近南岸做規避運動所有炮火對準南岸隨時準備開炮。」依勒特少將命令。

    一艘大噸位的「鷹」級敵艦靠近沿岸陳士傑總兵興奮起來心裡想:「送上門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前沿三炮台齊射擊沉它。」他大聲命令。

    「菲昂」號早預料到會遭到炮擊艦身在快移動著清軍二十多門火炮追逐著它「菲昂」號就好像是在雨柱中穿行。

    「好!所有艦艇預備南岸沿邊四十米覆蓋式炮擊。」這是治喬-依勒少將興奮的命令。清軍所有暴露的炮位都成了英艦艇的攻擊目標。

    「混賬!這麼多炮彈居然未能擊中它?不要顧那些開火的敵艦全體到有再次齊射擊沉那艘大噸位敵艦。」陳士傑總兵氣急敗壞。

    沒有遭到炮擊的英主力艦群肆無忌憚地自由炮擊清軍幾座副炮被摧毀。有付出就有回報清軍的損失換來了英「菲昂」號的不幸。「菲昂」號見達到目的想脫離清軍的火炮的追逐時被四炮彈擊中燃起熊熊大火船慢了下來。艦上的英水兵驚慌失措來不及撲滅火勢又有幾炮彈落入艦中看來清軍是想痛打落水狗不給「菲昂」號任何機會。在生死線上搖擺的「菲昂」號玩火自焚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徹底地葬入水中。

    「菲昂」號的沉沒在喬治-依勒特少將心中重重地戳了一個傷口一百多名英國皇家海軍士兵轉瞬間就沒了。他雙眼泛起凶光:「靠近南岸重擊這些該死的黃猴子!」

    看見「菲昂」號被己方擊沉陳士傑總兵壓抑不住的興奮覺得已沒有必要再隱藏實力了命令:「所有的炮台特別是從西洋進口的幾門大型岸防炮不要吝嗇痛擊這群敢犯大清天威的西洋鬼子。」

    雙方炮擊兩個時辰激烈而悲壯清軍幾十門火炮被摧毀陳崖所在的那一個炮位也未能倖免全體士兵壯烈犧牲那個矮矮的炮位長死後還緊緊地抱著陳崖的盔帽不放事後費很大的勁才掰開。

    在這一戰中聯軍前鋒艦隊並未佔到多大便宜反而損失慘重兩艘「鷹」級的大噸位蒸氣鐵甲艦「菲昂」號、「菲洋」號被擊沉;四艘「金絲鳥」級炮艇或被擊沉或被擊傷或被擊癱。無奈!喬治-依勒特少將只能低下其高傲的頭顱命令聯軍前鋒艦隊暫時撤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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