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包正和一支梅雙雙沉浸在高雅的藝術氛圍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忽然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擾。一支梅手忙腳亂地收起了桌上的書畫,包正這才去開門。
當屋門拉開一條縫之後,卻探進來一個小腦瓜:「你們幹什麼呢,磨磨蹭蹭的?」原來正是阿紫。隨後,又伸進了一個大腦瓜子,轉動了半圈,然後說道:「怎麼,你們一起都呆了一個晚上了,還沒夠啊?」這個,自然就是小黑了。
包正知道這事就像是小黑畫眉毛越描越黑,乾脆也不解釋。倒是一支梅的臉上,稍稍有些發燒。
阿紫滋溜一下,鑽進了屋中,拉起了一支梅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半天,生怕一支梅少了點什麼似的。
觀察完之後,指著包正說道:「賈姐姐,包子他沒欺負你吧?」
說到「欺負」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一支梅怕她糾纏起來,就沒完沒了,於是就笑吟吟地說:「當然沒有了,咱們快出去吃飯吧,我可有點餓了。」這倒是實話,跑了大半夜,可不是餓了嘛。
吃過早飯之後,幾個人無所事事,於是阿紫就提議出去逛逛臨安城。看來她昨天逛了一圈之後,就成癮了。
於是四人就一起出門,直到下午,才滿載而歸。當然,對包正和小黑來說是「載」,而對阿紫和一支梅來說,才是「歸」呢。
小黑、包正把大包大包的東西放進兩位女士的房間,這才如釋重負。就連小黑那樣鐵打的漢子,也累得癱倒在椅子上,聲明今後再也不陪著她們逛街了,整個一免費搬運工嘛!
包正也是叫苦不迭:阿紫這丫頭是購物狂也就罷了,沒想到連一支梅也受了她的傳染,染上惡習,真是「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啊!
這時,家人來報:「韓將軍請幾位過去說話。」
四人應了一聲,隨著他去了。一行人來到了客廳,只見梁紅玉、雷老虎也都在座。見禮之後,包正說道:「韓伯伯,庫銀失竊案已經有了眉目,待到兩日之後,就可擒獲真兇,找回丟失的庫銀。」
韓世忠聽了,臉上也現出激動之色,亂蓬蓬的鬍子也隨著簌簌地抖動:「哈哈,好小子,想不到竟然如此之快!你來說說,案犯到底是誰?髒銀又藏在何處?」
包正臉上現出一片為難之色,施禮道:「等案件真相大白之時,小侄再詳細為您解說,現在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韓世忠聽了,臉上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身邊的梁紅玉安慰道:「不到水落石出,怎能揭穿謎底,良臣可以無憂矣。」
包正心中暗暗敬佩:「真乃賢內助也!」然後瞟了一支梅和阿紫一眼,心中思索道:「不知誰會成為我的賢內助呢?」
這時阿紫就開始指責起包正來:「包子哥哥從來都是這樣,開始的時候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調人胃口。」
包正怕她糾纏起來沒完,於是向韓世忠問道:「韓伯伯何事相招?」
韓世忠這才轉入了正題,他先是從椅子上站起,樂呵呵地說道:「昨天夜裡,秦檜那廝的家中被盜,丟失了不少珍貴的書畫,真是大快人心呀,哈哈!」
包正和一支梅早就知道實情,心中偷笑,臉上卻也隨著露出驚喜之色。阿紫搶先問道:「韓伯伯,是何人所為?」
韓世忠道:「牆上留下了一支紅梅印記,看來定是俠盜一支梅無疑。」
阿紫不由拍起了巴掌:「太好了,一支梅受了冤枉,當然要為自己討還公道了。不過,竟然敢到丞相府去作案,果然不愧是一支梅!」
韓世忠又道:「還有一個驚人是消息呢,昨日,司庫楊祖德瘋了!」
包正一聽,連忙問道:「怎麼瘋的?」
韓世忠道:「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好好的在號房裡面就發起瘋來,大聲哀嚎,倒地打滾,渾身抽搐。後來乾脆見什麼咬什麼,那獄卒從柵欄裡伸進的靴子竟然也被他咬住,險些咬掉腳趾。太醫院的御醫看過後,說是得了失心瘋,恐怕活不過三日了。所以今日早朝的時候,我就奏請了聖上,讓獄卒把他帶回自己家中,皇上竟然也應允了。」
「那現在楊祖德已經回到他家中啦?」
「正是!」
「小侄正好想見他一面,瞭解一些事情,先行告退。」包正說罷,就急匆匆地出門而去。小黑、一支梅也都隨著出了客廳,要一同前往。後面的阿紫也鑽了出來,吵著要去。不過,她主要的目的是看熱鬧罷了!
包正無法,只好點頭答應。不過一支梅和小黑因為昨日裝成流氓打架,已經被人家所識,只好在巷口等候。而阿紫則興沖沖地跟在後面,來到了楊祖德家的門前。
包正來到門前,輕聲扣打門環,不一會,大門打開了一個小縫,昨天的小丫環從門縫裡探出頭來,見了包正,先是一愣,復又面露喜色,驚叫道:「先生,原來是您來了,快請進!」
包正在來的時候,已經喬裝成昨天那個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他微微點頭,然後帶著阿紫就進了大門。
小丫環見了阿紫,不由驚訝起來:「這位是」
包正道:「她她是我隨身的女童,隨我一起學道,也有些本事,所以就將她帶來。」
那小丫環聽了,又歡喜起來,親親熱熱地拉起了阿紫的小手。阿紫卻是滿肚子的不高興:「怎麼一轉眼,我就成了包子的女童了!」不過,也只好先忍著了。
包正來到了正房的門前,剛要邁步往裡走,忽然屋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撕心裂肺,淒慘無比。跟在包正身後的阿紫嚇得激靈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捂起了耳朵。
包正卻面不改色,逕直走到了屋中,只見床上躺著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正張牙舞爪地掙扎著,旁邊有兩個壯漢,正在用力將他按住,兩人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
而昨天生病的婦人,則稍稍好了一些,正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輕輕地啜泣。
小丫環走到了婦人面前道:「夫人,昨日的先生來了。」
那婦人一聽,立刻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臉上也有了一些光彩,彷彿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包正朝她微微點點頭,然後快步來到了楊祖德的身前,仔細打量起他來。只見對方眼神凝而不散,並非如瘋者那般迷離,看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再往臉上看,臉色稍稍有些蠟黃,兩腮塌陷,口角滲出了一絲血跡,大概是在掙扎的時候,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所致。
包正不由沉思起來:「看他的神態,根本就不是什麼失心瘋,可是又為何如此痛苦呢?」一時間,百思而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忽聽楊祖德口中嗚嗚叫道:「煙,快給我煙!」
包正聽了,猛然一震,急忙問那婦人道:「夫人,楊大人平時可曾抽煙?」
楊夫人流淚道:「拙夫以前從來也不抽煙,家中也沒有煙袋等物。早上回來,他就如此呼叫,我就派丫環買來煙具,誰知他見了,就扔到了一邊,怕是真瘋了吧!」
包正不由掏出了煙斗,叼在了嘴上,沉思起來:「看楊祖德這般模樣,倒像是吸毒者犯癮,不過,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毒品吧?」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昨天在翠紅樓胡姬房中的情景浮現在眼前,尤其是那股莫名其妙的的香味,彷彿又撲鼻而來。
「胡姬、毒品、楊司庫、庫房鑰匙——」瞬間,他終於理清了其中的脈絡:「定是那胡人已經能夠提煉類似大煙一類的毒品,誘騙楊祖德吸食成癮,趁他噴雲吐霧、飄飄欲仙之際,複製了庫房鑰匙的模子,然後另配了鑰匙,所以在得手之後,那個胡姬就馬上被同夥買走。我說那股香氣怎麼如此奇怪呢,只是因為自己受到這個時代的束縛,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一點啊!」
想清了事情的始末,包正的心裡頓時輕鬆起來,破案的把握也大大增加了。那婦人見包正忽然面露喜色,於是連忙問道:「先生,拙夫可曾有救?」卻不知,包正到現在,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呢。
包正聽了,心中暗想:「這個時代也沒有戒毒所,我又沒有毒品,看來也只好採用強制性的手段了。」
於是對那婦人道:「婦人不必著急,楊大人的性命是無礙的,只是要吃些辛苦,你叫丫環取來繩子,將他綁在床上,適當的給他喂一些水米。大概七日之後,就會慢慢好了。還有,我再給你一些藥粉,你每天給他服一些,就可以讓他昏睡過去,免得掙扎叫喊。」
那婦人聽了,連連道謝。包正於是對旁邊的阿紫說道:「童兒,為師來得匆忙,你去回去,向賈姑娘討些藥粉來。」
那阿紫初時沒有聽明白,直到包正又說了一遍,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叫我呢!於是就撅著小嘴,出了大門,找一支梅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