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街往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地痞用起來果然順手
    春天的風是柔和的吹在身上不再是那種刺骨的寒意而是像一隻溫暖的類似女性的手輕輕摸進來的感覺。天空也不再是那種讓人恐懼的鐵灰色而是瓦藍瓦藍的很少的幾縷雲彩在天上悠閒地飄搖天空顯得又深又遠。我很高興能在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現自己還活著還能在清晨的一縷陽光裡愜意地伸上一個懶腰。看著陽光從門縫和窗戶裡明目張膽地射進來那種慢慢升騰的喜悅使我激動無比夜裡曾經做過的關於死亡的噩夢悄然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生的意氣。

    我經常在跟王東閒聊的時候這樣說:「我怎麼老是覺得有人要殺我呢?奇怪。」

    王東笑話我:「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吧?不然你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這叫天殺你也。」

    我說:「我做的事情不算傷天害理吧?我從來不幹那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王東說:「你說不傷天害理就不傷天害理了?不傷天害理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我不以為然:「我的錢全是乾淨的無非是跟正常生意來的錢不一樣罷了。」

    王東說:「其實也沒什麼剛開始的時候撈點兒偏門現在不是走上正規了嘛抽頭咱們都不收了。」

    這是真的從去年我的生意開始好轉我就再也沒讓夥計們去扒同行的「皮」價格也隨大流只要別人不擠兌我的生意我從來不插手別人的生意去年市場管理所的劉所長還把我幫助別的個體戶共同致富的事跡報到市個體勞動者協會勞動者協會還給我了一面很大的錦旗呢就差讓我做巡迴報告了。劉所長在給大家開會的時候說張寬同志是咱們下街農貿市場的先進個體戶將來成立商會什麼的我第一個提議張寬同志擔任會長。把魏三那個嫉妒啊。魏三現在已經是下街農貿市場的大戶了資產恐怕不比我差到哪兒去。這小子很會玩兒捐款給我們市場臨近的一所小學建了一個圖書館還被那所小學聘為校外輔導員了要不是被金龍舉報說他是個勞改犯出身下一步他很有可能跟那所小學的女教導主任結婚呢。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平淡無奇地過著有時候閒得空虛有時候忙得恨不能把自己分成兩個人來用。

    萬兵又不見了什麼話也沒留。王東去了我新建的那個冷庫舊冷庫我承包給了一個批海貨的朋友。

    棍子經營不善生意倒閉了整天賴在我這兒「洋干」我乾脆收留了他讓他接替了以前萬兵的攤子。

    生意做大了難免會跟人生一些摩擦把老虎收攏過來以後確實管用這些小摩擦全是他幫我處理的。

    老虎的那套地痞辦法也確實管用再咬牙的主兒到了他的手上也挺不過三天非拉即尿。

    有一天我請老虎吃飯老虎喝大了摟著一瓶酒哭了個一塌糊塗問他哭什麼?他不說依舊哭。我知道他的心裡憋屈不堪因為好端端的一個大哥不明不白就當了我的小弟他能不難受?可他不那樣怎麼辦?他的活動範圍就在我的控制之內不給我當小弟就必須滾蛋。我說:「老虎哥如果你是因為感覺跟我交往沒意思儘管提出來我不攔你。」

    老虎不哭了一把扯下了他脖子上的一根狗鏈子似的金項鏈硬往我的手裡塞:「寬哥我哭是因為這半年多來你對我的照顧我感動。沒有你的幫助我憑什麼養活那麼多的兄弟?我沒什麼報答的你拿著這根鏈子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他越說越動情竟然咧著大嘴嚎上了「我他媽白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跟我一起開始混的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誰能比我『膘』?我還覺得自己講義氣夠哥們兒呢可是誰瞧得起我?你們這些大哥級的拿我當戰鬥在第一線的初級小混子我自己的那些兄弟拿我當保護傘、搖錢樹!我想往大哥級的這邊靠可是我沒有那個腦子啊我這幾年一直是在原地踏步沒有一點兒長進啊……前幾天我去吳胖子那裡拿我的辛苦錢你猜吳胖子說什麼?虎哥如果不是看寬哥的面子你出這點兒力也就值五百塊錢。他說的還真對!我聽說剛起來的幾個小哥想去搶我的地盤一打聽我的上邊是你二話不說就滾蛋了你說吳胖子說這話能沒有道理嗎?當初我還沒有數想跟你鬥唉你就說老許這個老**操的吧……」

    老許這事兒我知道是王東一手操辦的。差幾天過年的時候老許找王東結帳王東說你曾經給過我一批不合格的對蝦那部分錢不能給你而且鑒於你連我都敢糊弄以前你的貨款也不給了。老許就給我打電話訴苦我說許叔我不管冷庫那邊的事兒了你還是跟王經理商量吧。後來老許找過我幾次我一直躲著他他急了跟王東拍了桌子放賴說反正年前我拿不著錢這個年也沒法過了我就死在你這裡吧。說完直接躺在了王東辦公室的地上哭天搶地的打滾。王東說老許你跟我玩光棍是不是?一個電話把老虎叫來了。老虎還沒進門老許就哆嗦上了老虎一進門老許一骨碌爬了起來滿面笑容地給王東和老虎敬煙說錢不要了。老虎給了他一巴掌滾蛋!老許錯個身子緊著屁股走了。

    等老虎抒完了感情我把項鏈重新給他掛在脖子上:「謝謝虎哥其實我應該給你買點兒東西的。」

    老虎還想推讓我火了我說:「我他媽缺你這點兒東西?」

    把他推坐下我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問他:「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老虎說:「我自己倒是不急我媽著急說是讓我五一結那就五一結吧。」

    我讓驢四兒回我庫房給他拿了一萬塊錢從桌面上推給了他。

    老虎推擋幾下揣起來了:「二哥下一步是不是該收拾一下老錢了?」

    一提老錢我就來氣這個老傢伙欠我三萬塊錢將近兩年了。剛開始的時候他是給我送魚的我從海上直接進貨他就不來了。後來他知道我拿的貨比他拿的便宜一大截就開始倒過來從我這裡拿貨因為我打從幹上這一行就跟他接觸覺得這個人儘管有些無賴總體還算不錯挺守信用的他來拿貨我總是記在帳上沒要現金。從去年春天開始這個傢伙就不來我這裡上貨了聽說跑外地養鮑魚去了。我派人去找過他一次他說因為錢全投資在鮑魚池上暫時拿不出錢來讓我緩他幾個月賣了第一茬鮑魚一定還帳。當時我不著急用錢也沒再催他後來我的新冷庫建起來了需要錢就派人拿著帳本去找了他一次他還是哭窮說他沒有錢夥計打回電話來問我怎麼辦?我讓老錢接電話對他說錢哥三萬你拿不出來先給我一萬吧我實在是周轉不靈了。老錢說兄弟啊不瞞你說我目前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今年大水我的池子全部衝垮了。因為我不懂他們那一行也就相信了讓兄弟們回來了。後來我聽一個關係戶說老錢這小子了轎車都開上了整天住賓館掛馬子連老婆都不想要了。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儘管沒有那人說的那麼玄乎他買了一輛新車倒是真的。年前我又給他打了一次電話我說錢哥把錢給我吧既然咱們沒有生意來往了你老是掛著我的帳也不好。老錢又開始哭窮我的親兄弟啊我要是有錢能不給你嗎?我敢不給你嗎?老哥我真的快要難死了過幾個月吧過幾個月我一定還。

    既然老虎提到了老錢那就讓老虎去找他吧我點點頭說:「你說的對那錢是該要了這事兒你去辦吧。」

    老虎說:「最好有他簽字的證據這樣要起來順當一些你想既然他敢拖著就一定有放賴的打算。」

    那是一定的了老錢肯定是看透了我他覺得我不會為了這區區三萬塊錢跟他過不去因為我很愛面子。

    我讓驢四兒把老錢打的那些欠條拿來了順便給老虎寫了老錢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連他在哪裡養鮑魚都記在了老虎的本子上然後對老虎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把錢給我拿回來就行拿回來這錢就是你的。」

    老虎不高興了忿忿地說:「二哥你什麼意思?合著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個雜碎?這樣的錢我好意思拿嗎?」

    我敬了他一杯酒胡亂一咧嘴:「呵呵我是讓老錢給氣糊塗了你不願意要就算了喝酒。」

    老虎的性子很急干了酒披上衣服就走:「馬上辦不能讓老小子繼續這麼舒坦了。」

    下樓的時候我碰見了金龍金龍說剛才驢四兒拿著一沓子紙條風風火火的撞了我一個趔趄也沒道歉。

    我笑道:「他不尊重大哥該挨打了。沒什麼我讓他統計個數字過幾天給弟兄們獎金。」

    金龍把嘴巴嘬得山響:「寬哥對手下的兄弟真夠意思!好幾十人那得多少錢呀。」

    我故意「刺撓」他:「沒多三十萬二十萬的吧小意思。」說完打個響指走了。

    金龍在後面站了好長時間直到我拐出樓梯才蔫蔫地嘟囔了一句:「錢錢錢多了不起呀。」

    過了幾天我給老虎打電話問他找沒找到老錢?老虎惱怒地說還沒呢這個老傢伙比狐狸還狡猾到處找不著他他還真有甩了他老婆的意思連家都不回了。我說你繼續找他實在找不著就算了。老虎說哪能就這麼輕易地算了?我找了當地的朋友把他的鮑魚池子給他扒了估計這幾天就把他給逼出來了你就別管了我老虎辦事兒沒有不成功的。

    這幾天很閒散一閒下來我就容易胡思亂想一會兒是鄭奎和萬兵都去了什麼地方一會兒是我跟劉梅的關係一會兒是楊波到底去了哪裡?有時候還算計算計家冠還剩下多少刑期……我身邊的一個兄弟跟錢風有過接觸他說有一次錢風喝多了對他的幾個兄弟說家冠在裡面一直沒閒著到處接觸那些社會上的猛人。他說張寬算老幾?下街永遠是他們老王家的舊社會是文革的時候是現在也是沒有老張家蹦達的前幾年他已經折騰了老張家個稀里嘩啦這次出去還折騰。他的身邊籠絡了不少人基本形成了一股勢力儘管這股勢力還不足以威脅到我可它確實讓我的心裡很不痛快。

    心裡不舒暢我就喜歡去找蒯斌喝酒我喜歡老蒯現在的狀態悠閒得很整天在飯店裝彌勒佛。

    這陣子天順不大去蒯斌飯店了問蒯斌蒯斌說他是蝴蝶的人蝴蝶那邊忙沒時間來了唄。

    蒯斌不太喜歡跟說不進話去的人喝酒一見我就高興上酒嘮叨常常把我搞得想藏起來。

    在屋子裡呆的時間長了出門眼睛就不太適用眼一花門口站著的一個姑娘讓我一下子當成了楊波。

    我暈暈忽忽地走過去歪著腦袋看她:「楊波?」

    姑娘踩著地雷似的蹦開了。

    臉平得像巴掌腿粗得像牛還他媽楊波呢連楊波的屁股都不如。

    人都說在酒桌上坐得久了不管喝沒喝醉只要一出門保險是個醉漢的狀態厲害的還容易癱倒吐酒這叫見風倒。跟蒯斌坐了幾個小時我現在就有了這種狀況儘管腦子還清醒著可是腳下一點兒力氣也沒有走路總是感覺在打晃腳腕子在小腿下面一扭一扭的。我想打個車可是站在路邊等了好長時間也沒等來個出租車索性坐在馬路牙子上等。

    夾在胳肢窩裡的大哥大響了我看都沒看號碼直接接了起來:「誰?」

    那邊的聲音挨了一石頭的狗似的:「寬哥麻煩啦這次折騰大了……你在聽嗎?說話呀。」

    我聽出來是老虎的聲音可是我不相信他剛才說的話什麼麻煩?最近我可沒安排你出去打架。

    我粗暴地回答:「我在聽你說什麼麻煩?」

    「我一個兄弟大勇把老錢用斧子劈了」老虎在那頭語無倫次地說「脖子都劈歪了正在醫院搶救……大勇想跑沒跑成被11o當場給抓了另一個兄弟小爐匠想去救他也被抓了。不是派出所是分局……老錢不知道是死是活估計大概活不成了。我聽說11o把老錢往車上抬的時候老錢的腦袋都轉到後面去了現在到處都是警察估計是在抓我……」

    我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他們怎麼把老錢給劈了呢?這麻煩可真大了:「虎哥別慌誰是大勇?」

    老虎說話快得像炒豆:「他剛從勞教所出來沒多長時間以前跟著家冠玩兒現在家冠沒出來就跟了我。」

    我想起來了這小子是個「木逼」式的人物一火挺嚇人:「你馬上打個車到觀海樓我去那兒等你。」

    掛了電話我疾步跑回了蒯斌飯店:「蒯哥把你的車給我用一下。」

    蒯斌見我慌裡慌張的連忙問:「出什麼事兒了?要不要我去送你?」

    我邊推著他去拿車鑰匙邊說:「老虎幫我去要帳把人砍了我得趕緊去處理處理。」

    蒯斌不屑地說:「這點小事兒就把你緊張成這樣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拿錢完事兒。」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車鑰匙邊跑邊回了一下頭:「這事兒先別吭聲一會兒我回來找你!」

    蒯斌在後面大聲喊:「別慌張啊兄弟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鉤!」

    我笑都笑不出來了你這個老混蛋釣魚鉤怎麼坐?鉤出你的直腸來啊。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