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街往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無聊的戀愛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撥過楊波的傳呼她正從我的記憶裡一點一點地剝落。忙起來以後我就很少能夠記起她了我以為她會漸漸地被我遺忘可是多年以後我才現她已經在我的心裡紮下了根我已無法將她從我的記憶裡徹底剔除。

    劉梅走進了我的生活這一切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在走一種程序如同一部機器按部就班地工作著。

    那時候我很麻木也很寂寞我需要一個女人在我的身邊她讓我感到安慰像搖籃對於嬰兒。

    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跟劉梅接觸的到現在還模糊著只記得我對我爸說過爸爸我是個孝順兒子。

    有時候看著劉梅跟來順盤著腿安靜地坐在床上下棋我竟然有了一種想要馬上跟她結婚的衝動。

    我經常跟劉梅在傍晚的霧氣中散步有時候後面還跟著來順偶爾可以現我爸爸跟在後面偷偷地笑。

    我以為我的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地流淌下去但是隨著冬天的來臨我的生活也進入了寒冷的冬季。

    劉梅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姑娘很懂事兒每天下午把來順送回來以後就忙碌著做飯我要是在家她會給她的家裡打個電話告訴她爸爸她晚飯在我們家吃讓她爸爸放心。吃了飯她就安靜地坐在那兒陪我爸爸聊天有時候還跟來順下上幾盤棋我看得出來她不怎麼會下象棋她是在哄來順開心呢。我坐在旁邊看她偶爾會把她看成我故去多年的媽身上會冷不丁打一個激靈。她跟我的話不多有時候我跟她一起出去溜躂她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木逼」後來習慣了反而很高興這樣多好啊將來結了婚也沒人跟我嘮叨。我甚至慶幸沒跟楊波處下去要是跟楊波結了婚那還了得?一不順心就扯著嗓子跟我吵鄰居們聽見還以為我是個「老婆屎」呢。

    我倆一直這樣不溫不火地相處著她不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不想她她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感覺很塌實這種感覺很特別她好像是我的姐姐或者年齡相差不大的妹妹一點兒也沒有我跟楊波在一起時候的那種興奮與衝動。那天我帶她去公園裡散步公園裡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傍晚的湖面漂亮極了風吹著湖面讓湖面像一層一層的小魚在悠閒的翻滾上面低低地飛著三三兩兩的燕子有幾個老人在湖邊支起釣竿靜靜地盯著魚漂有時候調皮的燕子會蜻蜓點水似的啄一下魚漂。這樣的情景很容易讓我想起童年的一些往事心一動就拉劉梅坐在了湖邊的草地上。天上有棉花一樣的雲彩夕陽也不是那麼妖艷它用淡淡的光往遠方推那些慵懶的雲彩雲彩層層疊疊但是一點兒也看不出擁擠它們耐心地往寬敞的地方走一會兒是一群牛一會兒是一群羊一會兒又變成了一縷被扯開的棉花盡頭是一個老頭扛著農具後面跟著一頭慢騰騰走著的牛。這讓我想起了一關於田園風光的歌來我推推一旁絞著辮稍的劉梅:「那什麼走在田埂上是怎麼唱來著?」

    劉梅好像是在想什麼心事我一推她她一楞羞澀地衝我一笑:「不知道外婆的澎湖灣吧?」

    我不相信她會不知道這歌連來順都會哼兩句呢:「騙人吧?王潔實和謝麗什麼唱的你會不知道?」

    劉梅想起來了輕瞟我一眼低著頭唱:「沿著這條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樹下讀書初升的太陽照在臉上……」

    這都唱哪兒去了?我打斷她道:「錯了錯了拉倒吧還老師呢。」

    劉梅不說話了依舊絞他的辮稍看著她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這樣的人怎麼會去打聽我的收入呢?

    我想逗她說話可是我真的找不出什麼話題跟她談水滸好漢們的江湖義氣?專業不對口;跟她談哲學?我沒學過呀;跟她來兩句英語?我還得會呀;跟她談國際國內形勢?不懂也不敢;跟她談什麼是偏口魚什麼是傻板魚?她還得聽得進去嘛……得跟他談談四化建設怎樣致富奔小康吧也許這個對她的胃口。我記得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她跟我爸爸就有了大房子怎樣裝修的問題聊得熱火朝天。對就跟她談這個剛想開口她倒先說話了:「張寬你有兩個冷庫忙得過來嗎?」

    行這個話題也不錯我說:「還行吧我有不少幫手呢。」

    她垂下頭想了好一陣:「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她怎麼又來了!我不想跟她談這個胡亂一笑:「沒多少糊弄著干吧。」

    她又不說話了旁邊的青草幾乎被她拔光了。

    我感覺這樣很沒意思怏怏地站起來獨自一個人走了。

    快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現她一直在後面跟著我一步一扭身子。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跟我談起這個話題她好像知道我不喜歡她說這個。潛意識裡我有些反感也不全是因為她關心我的收入好像還有些別的恍惚理不清楚。她還是那樣照舊在來順放學的時候送他回來然後在廚房裡忙碌風雨無阻。有一次我對她說你還要上班別這麼勞累來順大了他可以自己回家再說他也不喜歡別人送他。她不樂意了咱爸爸身體不好我來照顧一下有什麼錯誤?來順也習慣讓我接送了你別管。我爸爸也說我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好好賣你的魚家裡有我和劉梅呢。儼然把她當成了自己家的人。我想先這麼著吧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興許她是個好老婆呢。

    快要過年的時候我在街上遇見了提著一掛肉的王老八王老八說:「大寬真有福氣啊找了個老師。」

    一聽這個我就煩我說:「是啊找了個老師不錯。」

    王老八說:「你哥要是在家就好了他會很高興的。你們倆結婚的日子可以選在一天那樣最熱鬧了。」

    我說:「熱鬧什麼?家冠不在家熱鬧不起來。」

    王老八的臉上掛了霜:「不急他過了年就出來。」拎著那塊比他的臉還黑的肉一撅一撅地走了。

    我把碰到王老八的事兒對王東說了王東說他那是想他兒子了他現在連肉都得花錢買了。

    一出正月市場上就不如年前熱鬧了幾乎見不著幾個逛市場的。那天我正跟王東在庫房下棋突然接了萬兵的一個電話說他回來了讓我出市場等他。我讓王東站在市場門口等著我一個人走到馬路邊上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站下了。沒有多長時間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我的跟前萬兵搖下車窗衝我一點頭:「寬哥上車。」我打開車門剛想上車王東就跟了上來將我推進去一屁股坐了進來。我從車窗裡往外看了看沒有現什麼異常戳了司機一把:「去觀海樓。」

    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司機覺得沉悶沒話找話:「哥兒幾個一看就是道兒上混的透著那麼一股子精氣神兒。」

    王東逗他:「什麼是道兒上的?做大買賣的?」

    司機從鏡子裡瞟了王東一眼:「大哥真能開玩笑你這體格一看就是當老大的材料能不知道什麼是道兒?」

    王東繼續逗他:「體格大的就是老大這不假在我們船上誰能出力誰當船老大你就不行沒力氣出。」

    司機不服氣嘮嘮叨叨地說當年他在農村插隊一天推幾小車糞一天掙多少工分社員們都誇他比個正兒八經的農民還能幹大隊書記的女兒都看好他了想要嫁給他呢。王東說那多好?先把她給辦了該回城回城該結婚結婚權算農民伯伯幫你解決了一時的生理需要。司機沾沾自喜地說那還用說?早辦了我留著她紅燒?兄弟你不知道那時候的人單純啊也膽小啊能撈著個女人玩兒比上天還難呢我們一起下鄉的沒有幾個能趕上我的我還操了不少女知青呢女知青就更好玩兒了在麥子地裡直哼哼哼哼哼哼我還要哼哼哼哼我還要……我聽得耳朵根直癢戳戳他說大哥你厲害少說兩句我頭暈。司機撇一下嘴巴邊搖頭邊說受不了了是吧?一看你就是個雛子剛才臉都紅了呢。

    正說得眉飛色舞司機的脖子一下子就被王東掐住了他當場說不出話來了一腳踩了剎車。

    我拉拉王東讓他把手拿開伸手拍了拍司機的臉:「話那麼多沒什麼好處開車吧。」

    司機這時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碰上「道兒」上的人了黃著臉將車開得像飛機。

    到了觀海樓萬兵在摸自己的錢包司機連聲說「不要了」嗖的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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