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街往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實施搶劫
    洪武的飯店在武勝街最繁華的地段對面是有名的海運廣場旁邊是一個很大的自由市場人多的時候連交通車都過得費勁。我和王東沒有經過飯店直接到了飯店後面市場與飯店後院連接的地方。這裡人山人海叫賣與嘈雜的人聲融會在一起猶如海嘯。我讓王東站在一個服裝攤子後面等我一個人踱到了飯店後院。在這之前我曾經「考察」過這裡幾次可以說是相當熟悉。我站在鍋爐房旁邊的一堆被雪蒙成一個巨大面口袋的煤堆旁靜靜地瞅著週五睡覺的那個房間。房間的窗戶緊閉半扇窗簾拉開著依稀有人影在裡面晃動。我踮起腳尖仔細一看是金龍他在貌似隨意地往外打量。

    鍋爐房四周沒有人院牆遮擋住了外面的一切。

    我繞到鍋爐房後面裝做撒尿四處看了看除了偶爾有人經過院子的鐵柵欄門整個院子空無一人。

    我抬頭沿著鍋爐房的牆壁往上看……如果從這裡爬到房頂一躍就可以跳到飯店樓後的陽台上。沿著陽台走不多遠就可以下到通往週五房間的那個用角鐵焊成的樓梯順著樓梯可以直接上到那個房間後面的走廊。我瞄著走廊定定地看走廊上清淨得像公墓裡的石頭路。過了足有一刻鐘也沒有人從走廊上經過。我摸出煙點上開火車似的抽完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摔了煙頭走出了院子。王東還站在那裡臉色緊張得像是有人在勒著他的脖子。我指了指手腕王東用力一點頭。我轉過身逕自走到了鍋爐房的後面。王東跟進來剛要說話我噓了一聲:「一切正常。」王東嗖地從軍大衣裡拽出獵槍三兩把扯下了包裹獵槍的破褂子:「這就開始?」我穩住精神慢慢將獵槍給他掖進懷裡猛一點頭:「開始。」

    鍋爐房的牆壁上有一個看上去像是用來晾曬衣服的鐵橛子我一跳抓住它雙臂一用力直接翻上了房頂。一回頭市場上的景色嘩地映入眼簾。我貓起身子一縱身跳到了飯店樓後的陽台上。在這裡外面的人就看不見了。我反手把槍拽出來揣進褲兜蔽在陽台的護攔下伸出胳膊將撞了一個趔趄的王東扶住左右一掃四周依然平靜。我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輕咳一聲取一個悠閒的步態慢慢往東面的角鐵樓梯走去。王東跟上來一隻手插在懷裡一隻手用力捏著我的胳膊:「金龍在房間裡沒有?」我點點頭:「在。別緊張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不要亂動看我的眼色行事。」

    天忽然陰了下來零星的雪花飄飄搖搖地在我的眼前晃。

    沿著樓梯走到通往週五房間的那條走廊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摸出絲襪套在頭上掂著槍直撲房間後窗。

    王東的大棉鞋出撲哧撲哧的聲音我回了一下頭王東慌忙踮起了腳尖。

    接近週五房間的後窗我反手示意王東蹲下靜靜地等待金龍把窗戶打開。

    王東已經將他的獵槍從懷裡抽了出來雙手端著像個隨時準備出擊的突擊隊員。看得出來他很緊張呼吸聲就像護食的狗。頭套將他的眉毛和眼睛拉緊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滑稽像挨了一石頭的驢。這很好啊我在心裡直笑這樣即便是被人現也不會認出他來頂多把他的形象描繪成一個醜得近似牲畜的傢伙其實王東是個美男子起碼在我的心目中他比唐國強要漂亮。有心幫他整理一下頭套一想自己可能也好不到哪兒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直直地盯著那扇窗戶。

    時間彷彿停止了雪花下落的度異常緩慢讓我懷疑這是在放著一部無聲電影裡的慢鏡頭。

    金龍怎麼還不打開窗戶?這個混蛋難道剛才沒有看見我們已經上來了?

    莫非是他操之過急被週五看出來反而把他給控制起來了?那可就麻煩大啦……

    正在胡思亂想那扇窗戶嘩啦一聲打開了眼前的一切一下子恢復了正常雪花颼颼地下落。

    王東猛地蹭過我的身邊單手擎著獵槍就要往上衝我一把拉回了他:「等等。」我用槍瞄準窗戶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窗戶……我懷疑金龍這邊生了異常情況我必須等待他將腦袋伸出來那樣我可以與他交流。等了大約三秒鐘金龍猩猩似的腦袋探了出來沒有停留直接甩向了我嘴巴咧成一隻巨大的蛤蜊無聲地笑。我一推王東我倆幾乎同時竄上了窗台。沒等我們往下跳金龍一手一個將我們拽了進去啪地一聲關了窗戶。王東躺在地上臉色黃得像是貼了一層黃表紙舉槍的手簌簌地抖。金龍動作迅地拽起王東捏一把我的胳膊沖床上蒙著頭睡覺的一個人一點頭:「週五。」我沒有遲疑直撲週五單腿跪在床上用槍頂著他的腦袋低吼一聲:「起來!」週五好像醉得不輕不睜眼兩隻手跳神一般亂搖:「別鬧別鬧沒看老子正在睡覺嘛……」「誰***跟你鬧?」我把槍管猛地戳進他半張著的嘴巴「不許出聲坐起來!」

    與此同時王東用獵槍頂著金龍嘴裡不停地罵:「操你媽把手背回去操你媽!」

    金龍故作恐懼地嚷:「大哥別殺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問五哥我什麼也不知道……」

    週五已經反應過來了眼神依舊茫然咬著我的槍管呆若木雞。

    等他稍微鎮靜了一下我揪著他的頭將槍管抽出來一甩手將他摔倒在床上。

    週五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又是聳肩又是攤手:「哥們兒我不是洪武啊……」「我不管你是誰我只想要錢」**著生硬的東北口音壓低嗓子說「你乖乖地把箱子給我打開我拿了錢就走不然錢和命我兩樣都要。」週五還在蒙金龍苦喪著著臉跺腳:「五哥你行行好把箱子打開吧咱們的命要緊啊!」週五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猛一沉氣殺豬般的喊:「沒有錢啊……」後面的話連同喉結被我一拳打癟了。「對!我們沒有錢!」金龍衝我一眨巴眼啞著嗓子嚷嚷「你們就是殺了我倆我們也沒有錢給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我揪過軟成爛泥的週五一字一頓地說:「沒有錢是吧那我就要你的命。」週五被我揪得就像掛在鉤子上的一扇肉有氣無力地嘟囔:「真的沒錢錢全在洪武那裡要不你乾脆要了我的命吧。」

    「五哥五哥」金龍又衝我眨巴眼「五哥給錢吧命要緊啊命要緊啊……」「少你媽的胡說八道」週五的脖子仰著腦袋吊在我的手腕子上面牙齒咬得腮幫子鼓起筷子似的稜條「金龍我可告訴你如果讓武哥知道你在這裡面捅咕什麼事兒當心你的那只耳朵!」「五哥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五哥」金龍的眼球玻璃彈子似的在眼眶裡轉衝我直努嘴「大哥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跟你一無仇而無怨……」「你少跟我裝」週五似乎陡然來了魄力擦一把嘴唇上的血劍指一橫金龍「你什麼玩意兒?跟爺們兒玩這一套你的底子我最清楚……」話音剛落王東的槍托橫空搗過來週五的臉上甩出一溜鮮血腦袋鼻涕一般耷拉下來。我一腳踹翻金龍沖王東一歪頭:「把他的嘴巴堵上。」探手將週五摔到床下一腳踩住了他的脖子。王東丟過來一根繩子我三兩下就把週五捆成了粽子:「小子不是嘴硬嗎?讓我來好好陪你玩玩。」

    王東把金龍也捆在了床角衝到床邊那只保險櫃模樣的鐵箱旁用槍托砸了幾下鎖衝我一搖頭。

    我捏著週五的腮幫子讓他忿忿的臉朝向我微笑著說:「我不相信你不怕死把鎖打開。」

    週五閉上眼睛作出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言不。

    王東裝模做樣地用槍托砸金龍的脊背:「說鑰匙在哪裡?不說打死你!」

    「你還是打死他吧」週五張開眼睛委瑣地奸笑一聲「打死他他就沒有心事了呵呵。」

    「五哥你咋這樣?」金龍的表情很複雜顯然他沒有料到週五會這麼直接地把事情聯繫到他的身上。

    「閉嘴!」王東抓起床頭櫃上的一塊抹布猛地戳進了金龍的嘴巴。

    「跟我耍貧嘴是吧?」我甩了週五一巴掌心裡也有些不爽媽的怎麼提前沒想到這些呢?

    「這叫耍貧嘴嗎?」週五翻個白眼不屑地把眼睛瞥向了窗外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還強我先殺了你!」王東撲過來一槍托掄在週五的臉上週五慘叫一聲橫躺到了地上。我揪著他的頭把他拖到鐵箱子旁一隻腳踩著他的肚子雙手用力地將他的腦袋往箱子角上碰半邊箱子頃刻被染成了紅色。金龍不停地蹬床腿鼻孔裡嗚嗚亂響我停了手衝他淡然一笑:「五哥遭罪你心疼了是吧?不急一會兒就輪到你了」我鬆開週五的綁抓過他的手悠然放到箱子上面示意王東按住扳出他的食指用槍把子啪地往下一砸。週五疼得呲牙咧嘴搖晃著腦袋還是不說話。王東又將他的中指扳出來我拿錘子那樣拿著槍又是一下。週五的全身過電似的一陣亂顫。我把他已經斷了的兩根手指擰在一起就勢扳出了他的無名指用槍身在上面輕輕一滾低聲道:「這些指頭你全都不想要了是吧?」

    週五的臉上全是瀝青般粘稠的血渾身篩糠般的顫抖稍頃頹然叫道:「別打啦我聽你的……」

    王東剛剛抬起的腳輕輕放到了週五的臉上:「早這樣多好?遭這罪。」

    週五艱難地支起半邊身子一指床頭:「鑰匙在枕頭底下。」

    王東跳過去伸手抓出了一串鑰匙朝表情複雜的金龍頭上猛地一摔。

    金龍一激靈彈起身子忽地撞向王東。週五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目光呆滯。

    王東往旁邊一閃將鑰匙丟給我掄起獵槍一下子將金龍砸倒在地上。

    隨著金龍的腦袋撞地出的一聲悶響我嘩地打開了鐵箱子。裡面的景象嚇了我一大跳全是錢!這些成捆的錢隨著箱子的打開浪潮一般跌了出來。王東的嘴巴陡然張大了就像一孔剛剛挖開的煤窯。我跪在地上抱起一摞錢猛地往上一撒:「哈哈財啦!」王東遭了雷擊似的一顫丟下槍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從褲腰上拽出一個布口袋撐開嘩啦嘩啦地往裡劃拉錢動作就像摟草。我盤腿坐在地上摸著膝蓋嘿嘿地笑心裡就像開了一朵蓮花。這些錢幾乎全都是十元的零星的幾捆五元的散落在箱子下面顯得十分孤單。我伸腿將它們踢到一邊站起來擰一把嘴唇將槍掖回後腰一拍王東的後腦勺優雅地吹了一聲口哨:「走吧哥們兒回家嘍。」口音依舊是生硬的東北話。王東跳起來的動作就跟突然被人在褲襠裡面放了一塊冰似的怪叫一聲「回家」拔腿就要去開門突然愣住表情怪異地瞪著躺在地上的週五。

    我下意識地一低頭週五正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擎著王東的獵槍對準他。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空了飛起一腳踢在週五的手腕子上獵槍彭地砸在房門上。我的腿就勢一彎纏住週五的脖子將他跪在地上動作幾乎全是在無意識狀態下完成的。週五的喉嚨裡出一聲沉悶的「哼」被抽掉骨頭的蛇一樣癱軟在我的腿下。王東撲過去抓起獵槍回身對準週五的腦袋表情又是憤怒又是懊惱。我站起來衝他一搖頭反身上了窗台。王東跟上來一猶豫跳回去重新綁緊週五猛踹一腳用槍托掄了金龍的腦袋一下:「慢慢在這裡等死吧。」金龍縮著身子看著已經站在窗外的我和王東臉上閃過一絲絕望。

    穿過走廊我和王東蔽在樓梯後面摘了頭套相視一笑整理一下頭快地下了樓。

    沿著角鐵樓梯下面的空地走了幾步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一個有些面熟的人正在張望著我。

    這個人長得很敦實他望著我的表情有些詭異好像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跟我打聲招呼。

    這個人是誰?我的心猛然一抽……不好!無論他是誰我已經被他認出來了。

    我捏一把王東的胳膊小聲說:「有人在看咱們。」

    王東把手插進軍大衣想要回頭我又捏了他一下:「別回頭你一直往前走直接回家。」

    王東沒有停步:「你怎麼辦?」

    我說:「你別管了趕緊走。」

    已經快要接近我的那個人貼著牆根走了幾步突然轉身驚兔一般衝向院牆翻身跳了出去。

    我沒有遲疑疾步衝到牆下一扳牆頭縱身跳了出去。站穩張眼一看四周全是人急下落的雪籠罩著人群那個人的影子就像蒸在了大雪之中。我聳起肩膀將雙手抄進袖管沿著牆根邊的小路一腳深一腳淺地匯入了人流。

    這個張望我的人到底是誰?他一定認識我起碼應該知道我是哪個不然他是不會用那樣的目光看我。我看得出來他在猶豫是否要跟我打聲招呼……他為什麼在這個當口出現?難道他看見了我從週五房間的後窗跳出來?聯想到週五呵斥金龍的那些話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本以為搶劫洪武攤上週五這麼個「酒膘子」應該是小孩玩**手拿把攥的事兒誰知道竟然會這麼麻煩?有心跑回去拉金龍出來讓他遠走高飛稍一猶豫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行那樣事情就太明瞭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誰幹的只要金龍不死這事兒早晚得「炸」那時候……我不敢往下想了聽天由命吧我相信金龍他是不會輕易把我說出來的事前我曾經說過萬一這事兒出了麻煩誰先歪了「口子」誰就是一個死只要我張寬還有一口氣他一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我也相信金龍的頭腦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是不會把自己陷在裡面的。

    「呦這不是大寬嘛!」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我沒有回頭加快步伐拐上了另一條小路。

    「大寬等等我我捎你回去!」聽出來了是王老八公鴨子似的聲音我索性站住了。

    「哈這麼湊巧」王老八推著一輛滿是污泥的摩托車追了上來「要過年了來趕個集?」

    我衝他笑了笑:「趕什麼集來順病了我來給他買點兒便宜藥……」話一出口我立時有些尷尬娘的下街沒有藥店?我來這裡買的什麼藥連忙轉話「八叔財了是吧?置上摩托了都。」王老八呲著黃乎乎的大板牙嘿嘿地笑:「一般一般現在黨的政策好允許個人點兒小財了買輛二手車圖個方便……呵這不是我在這邊擺了個雜貨攤兒嘛。哎來順怎麼了感冒還沒好?」我胡亂應付道:「沒好一直在燒呢……八叔這麼早你就收攤子了?」王老八撲拉兩下滿頭的雪花歎口氣道:「本來我想堅持到晚上下雪了生意少回家烤火去。」停住腳步解開綁著貨物的繩子將一個破箱子杵到我的懷裡轟轟踩了兩腳油門「來上來我捎你回去。」我抱著箱子跨上後坐掀開箱蓋一看裡面花花綠綠全是一些女人的小飾物沒幾個值錢玩意兒笑道:「八叔很有情調啊你賣的這些玩意兒八嬸肯定喜歡。」

    「這倒不假」王老八回了一下頭「坐好啊別摔下來……你八嬸老了不喜歡這些東西。」

    「喜歡也沒用啊」我開玩笑說「八嬸的頭上沒有幾根頭了跟我爺爺當年一樣。」

    「對呵呵倆禿子。」看上去王老八的心情很好把車開得兔子似的繞著人縫竄。

    「八嬸年輕的時候一頭好頭漂亮著呢。」心裡亂著我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搭訕。

    「那可不」王老八一點兒當年的矜持沒有了「一般人她看不上八叔我有能耐。」

    「八叔年輕的時候也是英俊小生就是到了這把年紀照樣『拿分』。」

    「老啦不行啦……唉閻王爺操小鬼舒坦一會兒是一會兒啦還是你們這個年紀好……」王老八轟幾下油將摩托車駛上了大路「我看你哥就行腦子比我活泛魄力也比我當年足所以家冠跟著他我放心。家冠整天在家說你哥的好處說你哥為人仗義不像我當年那麼渾……其實我當年還就是不太那什麼。唉還不是被四人幫給誤導了?以為將就我這斤兩全聽他們的號召就對了可是現在我成什麼了?狗屁不是。我跟家冠說你可別學我什麼事情應該有自己的頭腦別跟著壞人瞎『忽忽』……大寬我當初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也就比四人幫強那麼一點點……哎你怎麼不說話?」

    我倒是在聽他說話可是我的腦子在想著自己的事情總覺得我剛才辦的這件事情存在很大的漏洞心一直在著悶。王老八見我不出聲繼續嚷嚷:「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毛主席這話說得多好啊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有個闖勁不然到了我這把年紀就跟一泡狗屎一樣啦……你們還小的時候我也很猛整天高呼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共有三十多個字都要一口氣念下來中間不能換氣。牛吧?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文化大革命來了。文化大革命來了黨叫幹啥咱就幹啥來不得一點兒『吭哧』……哎大寬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我打個激靈笑道「我在想一個歌詞呢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後面是什麼來著?」

    「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王老八回一下頭大聲喊「不是人民怕美帝就是美帝怕人民!」

    「就是啊」我故意逗他「我知道這句後面的呢?」

    「這就是後面的啊……美帝怕人民」王老八粗門大嗓地唱了起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歷史規律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國主義一定滅亡全世界人民一定勝利全世界人民一定勝利!哎喲喲喲喲喲……」摩托車蹭過一個挑著擔子的人歪歪扭扭地扎進了路邊的一個雪堆。挑擔的那個人丟了擔子就來扶正在做著配驢動作的王老八我一把推開了他:「沒事兒你走吧。」挑擔子的夥計摸著後脖頸看怒氣沖沖的王老八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王老八抓著車把提幾下摩托車沒提好索性丟了車衝上來劈手揪住了挑擔子的夥計:「你看怎麼辦吧車壞了我的腰也扭了你不能走。」

    我拉他一下說:「八叔沒什麼事兒就放了人家吧。」

    王老八衝我一瞪眼:「你說的?」目光陰森一下子讓我想起了十多年前他扒我家房子時候的目光。

    我搖了搖頭:「你隨便。」心裡想著自己的事情我轉身就走。

    王老八的嚷嚷聲在後面驀地炸響:「你個『老把子』不知道我是誰吧?說出來嚇死你!」

    我落荒而逃眼前全是落葉大的雪花有一片雪花糊在我的眼皮上一眨眼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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