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西真那樣的人也會跟派出所打上交道。那天我跟福根正抬完第一輪鐵水爛木頭就來找我一見到我就咧著他香腸般厚實的嘴唇笑:「哥們兒玩笑開大啦玩笑開大啦!」我問:「生什麼事兒了?」爛木頭姿態誇張地跳了幾個迪斯科舞步:「嗨嗨嗨跳個迪斯科他跳得渾然忘我……哈哈哈!你大姐抓起來啦聚眾淫亂!」「誰大姐?」我一愣。爛木頭笑出了一臉壞水:「還有誰?你王嬌大姐唄!她招集了一幫傻逼青年在家跳迪斯科正忙著呢就被警察給逮了……嘿你猜還有誰?還有以前跟你爭『馬子』的那個大背頭叫什麼來著?對叫西真!他們經常湊在一起跳迪斯科。這不是**長在臉上專戳警察的眼睛嗎?當初我就跟王嬌說等著吧早晚抓你這個老鴇子進去吃『二兩半』。這不昨天晚上被人給舉報了一鍋端!七八個人呢全他媽『繩』在所裡到現在還沒放出來」嘿嘿著搖頭「再叫你『慌慌』還他媽想甩我呢。」
我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跟著扭了幾步:「擺擺頭搖搖你的手所有煩惱都在你的腳下溜走……」
爛木頭張著大嘴衝我吹氣:「嘖嘖嘖你小子比我還壞大小人家還看上你了呢。」
我笑道:「她一個破鞋兼『笆簍』我會中她的糖衣炮彈?爺們兒是新時代的革命青年啊拒腐蝕永不沾。」
爛木頭呵呵兩聲把臉一正:「剛才我去派出所看了看裡面不少人好像還有家冠。」
「家冠?」我吃了一驚「不會吧他怎麼可能跟那幫人一起跳迪斯科?」爛木頭的表情有些鬱悶歪扭著臉說:「我沒說他跟王嬌一起。操王八家的那個混帳東西可能『作』了別的什麼我看見他一身泥蹲在門口……這個小混蛋還真硬氣沒事兒似的到處亂看警察摁他的腦袋他也不低頭跟李玉和上刑場似的。見了我還跟我賣弄呢蘭哥別看了是好漢就應該經常來這裡走走。***老子跟警察打交道的時候他還憋在他爹的蛋子裡呢……寬哥不是哥們兒跟你吹要是沒有你和一哥在那兒『別』著我早就廢了這個小畜生了!我看見他戴著銬子估計這次『作』的不輕。」
家冠會做了什麼事情呢?我有些擔心這小子不會是受了我哥的指派去做的吧?那樣可就麻煩了我實在是不想看到我哥再出什麼事情……眼前有一些紛亂的鏡頭在晃我看見來順在雪地裡奔跑他在哭喊爸爸爸爸爸爸;我看見林寶寶披著一頭雪花茫然地站在飯店門口對著我家的方向張望漫天大雪頃刻間隱沒了她;我看見我爸爸攙著我媽躑躅在空無一人的下街影子越走越小……我站不住了搖晃著走出了車間。爛木頭在後面喊:「見了家冠替我教訓教訓他!」
這倒提醒了我對啊我應該馬上去一趟派出所我必須瞭解家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路上下起了毛毛雨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冬天也可以下雨下春天裡才會有的細雨。
在車站等了一會兒公交車遲遲不來我等不及了撒腿就跑眼前全是雨霧。
小的時候我經常在這樣的天氣裡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到哪裡去。有一年我媽的腰疼病犯了我爸帶著我哥在醫院裡陪床我餓了央求我爺爺帶我去飯店吃有著橙黃色嘎渣的爐包。我爺爺說那你跟著我去吃吧別吃多了最多吃十個啊。那天也下著這樣的雨我被爺爺老樹根似的手拖拉著一路小跑往飯店的方向趕。路上的毛毛雨越走越厚我爺爺的禿頭上結了毛茸茸的一層露水。我的火力大露水不在我的頭上停留它們化成水沿著我的腮流到了嘴角與我的口水融合在一起呱嗒呱嗒地往我的脖子下面流。我爺爺在飯店門口一塊雨淋不到的地方蹲下了他把我橫在他的膝蓋上指著裡面騰騰的霧氣說吃吧孩子別吃多了最多十個啊……我很懂事兒沒哭就那麼躺在我爺爺的膝蓋上吞著口水想像自己坐在裡面吃那些橙黃色泛著油光的爐包。後來我跑開了丟下我爺爺一個人沿著下街往大海池子那邊跑。我跑到大海池子旁邊的那條鹽溝邊蹲在那裡看水裡的小魚和小蝦。雨下大了雨點砸在鹽溝裡出噗噗的聲音一個一個小泡兒在水面上冒。當雨大得讓我聽不見那些噗噗聲也看不清那些泡兒的時候我沿著鹽溝邊數著腳步往家走最後在別人家的門口抱著膝蓋睡著了……我經常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最後只好問著路回家。
我走到派出所門口的時候雨下大了風吹起雨線飛刀似的到處甩。
在門口穩定了一下情緒我邁步走了進去。
一個腋下夾著文件的年輕警察攔住我問來找誰?我說:「我一個同事在這裡我想過來看看。」
警察笑了:「是模具廠的王嬌吧?呵她好大的能耐好幾撥人來看她呢。走啦剛走沒什麼事兒。」我賴著不走側著身子往裡看:「走了?西真呢?」警察把我扒拉到了一邊:「都走了那幫跳舞的都走了」跨過門檻回了一下頭「你要是也有這方面的愛好可得注意著點兒這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繼續下去是要吃大虧的。」我嬉皮笑臉地應道:「我連鄧麗君的靡靡之音都不唱哪能幹這個?」探頭往裡一瞄家冠正被一個警察揪著領口往一個房間走我用力咳嗽了一聲「私自聚眾跳舞是違法的!」家冠一扭頭看見了我猛地把胸脯一挺剛要說句什麼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家冠踉蹌幾步倒退回來衝著天空嚷了一嗓子:「困難嚇不倒英雄漢紅軍的傳統代代傳……」哎喲一聲不見了。
「哎這不是王老八家的孩子嗎?」我故意讓自己的這聲嘟囔使旁邊的警察聽到。
「你認識他?」警察頓住了腳步。
「怎麼不認識?我也是下街的……」
「張寬?」警察走了回來「你叫張寬是吧?」
這個警察認識我?我詫異地瞅了他一眼我可從來沒有跟警察打過交道他怎麼會喊出我的名字?我胡亂點著頭:「我是張寬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你呀。」警察捏著下巴笑了:「好傢伙還真的是你長大了……你當然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啊。你去過你哥下鄉的那個村吧?我跟你哥在一個知青點我們倆是好朋友。」我仔細地盯著他看有點兒面熟可是我真的記不起來我還在我哥下鄉的那個村子裡見過他……先不管這些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這個。我陪著他笑了兩聲開口說:「王老八家的孩子挺老實啊他怎麼會來了這裡?」警察哼了一聲:「老鼠?老鼠那是給貓留著的。」摸一把我的胳膊正色道「我聽說你也不太『正調』啊可千萬老實歪門邪道走不得。你哥現在幹什麼?應該上班去了吧?」
「上什麼班」我說「勞教了幾年今年剛回來在街上賣糖炒栗子呢。」
「賣糖炒栗子?」警察點了點頭「也好啊自食其力就是好樣的有時間我去看看他。」
「大哥你貴姓?」
「唐向東剛借調過來不長時間。你一說你哥就想起來了。他在哪裡賣糖炒栗子?」
「在寶寶餐廳門口。唐大哥家冠犯了什麼事兒?」
「砍人了。在大馬路車站那邊砍了一個外號叫芥菜頭的。」
我的胸口忽然堵得厲害像是吞了無數只蒼蠅。媽的老子還沒開始行動呢你就先把人給砍了?這次我不懷疑家冠的動機了我懷疑這個混蛋本身就是一個神經病……前幾天我跟王東悄悄地跟蹤過楊波我看見她在大馬路那邊等車一個歪戴著軍帽嘴角銜著一根牙籤的瘦高個跟在後面往車上擠她楊波沒有回頭臉漲得通紅。我和王東從後門上了車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擠在楊波的後面用胯骨頂她的屁股楊波的臉不紅了變成了紙一樣的慘白。我估計這個混蛋就是芥菜頭在心裡掂量了一下感覺他與我相比就像一條狗跟一隻老虎的差別我可以一拳把他砸回他出生的地方。芥菜頭的腦袋來回晃牙籤在他的嘴巴上一跳一跳地撅達就跟一條正在**的陰莖一般。王東忍不住了抽出藏在袖管裡的砍刀想要往前衝我攔住了他我說你不懂現在出手還不是機會必須讓楊波徹底感到絕望才能出手現在就出手她是不會印象很深的。王東說那麼咱們就下車我看不下去了。在前面的一站我們下車了。王東說你講得也有道理總結你前面跟楊波相處的經驗這次應該在最後關頭拿住她的血管。我笑道這次我要讓她見到血讓她看看什麼才是真流氓。
我抽空去找了家冠對他說如果閒得蛋子癢了就替我去跟蹤楊波只要芥菜頭不當眾強*奸她你就不要管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告訴我。過了幾天家冠笑嘻嘻地對我說芥菜頭簡直就是一頭大「趴豬」擠在楊波的後面直哼哼嘴裡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有一次他讓他的幾個兄弟一起去擠楊波擠來擠去就炸了鍋嗷嗷叫芥菜頭在旁邊裝好漢扇了那幾個夥計好幾個耳光然後湊到楊波的身邊大聲說妹妹別怕有哥哥我呢哥哥我保護你楊波嚇得跟小貓似的一聲不吭。我在心裡直笑***還真有比我還下作的。我對家冠說先讓這幫群眾演員這麼表演著主角很快就要登場了。誰能想到我這個主角還沒來得及登場家冠先來了個謝幕。我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小王八這次我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唐向東問我:「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我說:「沒了我就是想來看看王姐她跟我是同事。」
唐向東笑道:「這樣的同事少接觸也好。沒事兒你就回去吧我們這種單位你還是少打交道為好。」
也許是我太敏感了總覺得他後面的話裡包含著別的意思胡亂應付道:「哪能呢要不是王姐出事兒了你們請我來我都不來……大哥家冠把人砍成什麼樣了?不會判他的刑吧?」唐向東哼了一聲:「這個小子出手挺狠的芥菜頭要不是跑得快恐怕要出人命。暫時沒事兒腦袋上縫了幾針……事情還沒完結呢我們正在調查案原因。別打聽那麼多了回去好好上班接觸這些污七八糟的人沒什麼好處。」望著他的背影我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調查案原因」?萬一家冠胡說八道把我給牽扯進去怎麼辦?剛想追上去解釋幾句我忽然笑了關我屁事我又沒讓家冠去砍人。我想家冠也不會那麼傻這小子一肚子清理肯定會把自己描繪成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這是在見義勇為呢。
我沒有回廠上班直接去了王東家我知道這個點數他一定還窩在被窩裡睡懶覺。
在他家門口喊了好幾聲他家也沒有動靜我急了啪啪地拍門。
王東他媽耷拉著一張黃臉出來了:「詐屍了詐屍了?他沒在家!」
我嬉皮笑臉地說:「大姨我不是來找他『作業』(胡混)的我要帶他出去給你掙大錢。」
「去!你們這幫混小子啊」王東他媽把嘴巴噘得像要吃人「別挑好聽的說你們不給老人惹麻煩就不錯了還指望你們給家裡掙大錢呢能養活自己就不錯啦」見我要走一拍街門「大寬我可告訴你你千萬別跟王東學他不孝順你是個好孩子整天跟他混在一起沒個好。早晚有一天我把他送到你哥呆過的那個地方去讓人民政府管他的飯我伺候夠他啦……」我拽開腳步撒腿就跑我知道番瓜包只要一打開話匣子不把你嘮叨成神經病是不會罷休的。
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了一氣一住腳我才現自己竟然站在了小黃樓的對面。我下意識地瞅了那扇窗戶一眼竟然看見了楊波她站在半開的窗戶邊上仰著臉看天。我順著她的目光往天上看天上有一隻老鷹在迎著風飛它飛得毫不費力箭一般快。她怎麼這個時候在家裡?難道她今天沒去上學?沒去上學家冠怎麼會砍了芥菜頭?這不是把力出到黑影裡去了嗎?我的腦子一陣迷糊……楊波看見了我散開的頭在窗戶邊一甩我以為接下來那扇窗戶會響起一聲「啪」可是沒有那扇窗戶嘩地打開了楊波在喊我:「張寬張寬張寬——」聲音清脆又甜美就像來自遙遠的天邊。我猛然打了一個激靈這嗓音怎麼這樣熟悉?林寶寶喊我哥的時候就用這樣的嗓音:「張毅張毅張毅……」我的腦子就像亮了一個閃電一下子空了。眼前全是燦爛的陽光這些陽光彷彿是用線織成的一縷一縷垂直著撒下來鋪得滿世界都是。
楊波將頭甩到腦後大聲喊:「張寬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她的身子探出來像要掉下來的樣子。
我再一次說不出話來了就跟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全身都是空的。
楊波的影子不見了我聽見了她咯登咯登下樓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鴿子飛過頭頂時的聲音。
我感覺她站在了我的身邊我很難受我要飛起來了我要把她從我的身邊掠走。
我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愛一個人的感覺到最深處竟然是飢餓。我的肚子空得一塌糊塗連腸子都沒有了肚皮裡面全是空氣腳下就像踩著棉花一走一忽悠。大廁所牆壁上的那行風蝕過的標語一晃而過:以糧為綱全面展。
「張寬你怎麼不說話?」楊波用一隻手攏著頭斜著身子站在我的旁邊歪著頭看我。我嚥了一口乾唾沫忽然覺自己一直是站在這裡的根本就沒有走路也沒有看到大廁所牆壁上的那行標語。***我這是八輩子沒見著個女人了……心裡小小的彆扭了一下。稍做鎮定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摸著嗓子應了一聲:「我沒看見你下來了。怎麼今天沒去上學?」楊波紮好頭衝我嫣然一笑:「去了又回來了。剛才我想去你家找你來著正要走就看見了你。你不是在模具廠上班了嗎不上班在這裡幹什麼?」我打量了她一眼看不出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難道家冠砍人的時候她不在場?我笑著皺了一下眉頭:「今天廠裡放假沒事兒就來看看你我以為警察找過你……派出所的人說他們在調查一件事兒。」
「我知道」楊波的臉上閃過一絲憂鬱「我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是王家冠砍人這事兒吧?」
「是他當著我的面兒把一個壞蛋砍了到處都是血……張寬我很害怕。」
「你方便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嗎?」
「我不想說了當時我嚇壞了」楊波的眼圈一紅眼淚在裡面打晃「我早就想找你告訴你有人在欺負我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怕你像上次那樣……」眼淚刷地掉了下來「上次我誤會你了後來我知道西真哥不是你打的。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以為咱倆就這樣了……我在上學的路上被那個壞蛋欺負我不敢告訴我爸我爸很嚴厲他會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告訴了西真哥可是西真哥沒有能耐保護我……西真哥被他們給打了西真哥再也沒有膽量去接送我上學了。張寬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猛地一扭頭用雙手摀住了臉「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呆在家裡我哪兒也不去了。」
我想伸出手來摸她柔弱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心中竟然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心疼。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多年以後她離我而去我戴著她買的避孕套跟前來找我搞「江湖義氣」的毛嬈嬈在她曾經躺過的床上翻雲覆雨的感覺一樣複雜。我做出一付大哥的表情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別難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你了。」
「是你讓王家冠去砍那個壞蛋的吧?」楊波轉過頭來幽幽地看著我。
「不是……」我遲疑片刻淡然一笑「有了結果你還在意過程嗎?」
「我想知道這是不是你安排的。」楊波的口氣硬硬的。
「是又怎麼樣?」我橫下了心「就是我不希望你被人騷擾。」
「寬哥……」楊波一頓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一朵紅花向陽開貧下中農幹起來……」耳邊忽然就響起一陣激越的歌聲我的腦子又一次空了。這次空得更厲害我感覺自己的腳下不是堅硬的石頭路而是洶湧的海水如果不是我的一隻手抓著旁邊的樹幹我會被海水淹沒。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我在躲閃就像一個孩子在躲閃陌生人遞過來的糖果。楊波不依不饒撞上來就抱緊了我。旁邊跑過一群孩子他們回過頭來大聲喊:「流氓流氓!」我掙脫開楊波作勢要追腳下一陣拌蒜一個趔趄扎到了旁邊的垃圾箱上半年沒擦過的皮鞋摔出去一隻被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壓成了黑手套我彷彿看見有臭味騰起在那上面。
我沒去揀那只鞋單腿跳著沖楊波笑:「沒關係沒關係那本來就是一隻破鞋。」
楊波的眼神有些失望呆呆地望著我望著從我身邊吹過去的那陣風。
跳了好幾分鐘的獨腳舞我才猛然悔悟裝什麼正人君子?你日思夜想的不就是這一刻嗎?我亮開手臂想要上前抱她可是人家沒有那份漏*點了就那樣用一個看耍猴的眼神看著我臉上沒有表情。多年以後我問她那天你想跟我來個擁抱我沒讓你得逞你是怎麼想的?她說當時我想操你大爺。我說你拿什麼操?她說拿你。我說我不**我只操你。她說我還是操你大爺。我不說話了腦子裡想的全是「江湖義氣」我想跟她再操一把江湖義氣於是那天我倆把江湖義氣操得死去活來。操完江湖義氣我不理他了一個人喝悶酒。她說你流氓。我說你爹不流氓哪來的你?
那天她用那樣的眼神研究了我半晌丟下一句「以後我會賴上你的」轉身走了。留下的那陣帶茉莉花香的風在我的鼻孔裡面逐漸明朗。我呆立在垃圾箱旁腦子亂得一塌糊塗……我想林寶寶真他娘的偉大楊波還真的喜歡流氓呢。
在淑芬那裡我找到了王東我沒有告訴他楊波剛才對我的舉動輕描淡寫地說了家冠砍人的事情。最後問他你估計小王八這是什麼意思?王東說還能有什麼意思?閒得蛋子癢癢了唄想要利用這件事情樹立自己的威風順便在你的面前表現一把讓你記他的情這小子的腦子很「飛」呢什麼希奇古怪的想法都有。我說他不會是想要在裡面攪渾水趁機糟蹋我的名聲吧?王東說那也說不定乾脆這樣咱哥兒倆砸「挺」了他拉倒省得他給咱們添亂。我說那樣我哥哥就不高興了他想好好利用家冠呢先這樣讓他蹦達著吧萬一將來這小子不「正調」咱哥兒倆再收拾他不遲。王東說等他的**扎出毛兒來再收拾他可就晚了到時候不一定誰能砸「挺」了誰呢早防備著他好這小子就這麼個「作」法想要混出名堂來是很快的你想想他打這幾次人哪一次還過極限了?踩的全是軟柿子警察拿他沒辦法反而把他的名聲給造出來了這小子的腦子不簡單我敢說再下去兩三年你我再加上一哥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他為什麼去砍芥菜頭?」王東沉默片刻一拍大腿「他這是演戲給他的小弟看!看我王家冠講的是江湖義氣現在我跟著一哥混一哥的弟弟也是我的大哥跟著大哥干就得替大哥分憂解難!他明白得很吃別人的飯要講究忠誠他肯定會這樣教育自己的小弟。這樣一來他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指揮那幫剛扎出翅膀來的兄弟那幫弟兄才能對他忠誠。」
「呵你比我明白多了」忽然想起番瓜包對他的評價我笑了「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這話什麼意思?」王東茫然。
「沒什麼意思」我正色道「以後你多在家陪陪你媽不然……」
「我明白」王東打斷我道「我那不是沒錢嘛有錢我讓她天天當皇后。」
「不談這些了我做的也不怎麼樣」我換話說「家冠這小子給我哥灌了迷魂湯我哥太實在了。」
「所以我說想要吃社會飯將來擋道的人肯定不少家冠算一個。」
「擋我的道同樣也擋了別人的道我不收拾他自有人收拾他到時候……」
「寬哥還是你厲害」王東摸著淑芬的大腿哈哈大笑「到那時……哈不費一點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