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時喝茶、看報的悠閒日子持續了整整兩個月直到我們翔運公司搬遷到金源大廈。沒有廣告的金源大廈總共十九層樓我的辦公室在十八樓朝向不錯能看到奔騰的長江和濱江路的景色。隔壁是小紅那賤人的辦公室再過去就是我們營銷策劃部的大辦公室部門十二個兄弟姐妹全在這裡辦公。
搬到新的辦公地點後顏惠茹在沒有具體項目可操作的情況下要求各部門加強對新員工業務能力的培訓。鬱悶房地產策劃這玩意兒沒有具體項目怎麼培訓?
沒辦法我只好跑到黃胖子的辦公室搶了幾本專業書丟給小紅這騷娘們不是要出風頭麼?由得她帶領手下員工集體yy好了。
搬到新辦公大樓後的第三天上午九點左右我正在辦公室內上網看體育新聞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一接通就聽到斯文人那廝氣急敗壞地聲音:「老大糟了網吧出事了。」
一聽這話我心裡咯登一下黑道上有刀疤罩著輕易不會有人來招惹老子有關部門也是打通好了各道關節的怎麼會出事?
我滿肚子疑惑連忙向斯文人問道:「到底啥子事你說清楚!」
斯文人被我一吼總算穩住心神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一大早幾個工商局的人跑到「沙城網吧」以網吧無證經營為由說要查封網吧並要求老闆到工商局接受處罰。
耐著性子聽斯文人說完我才問道:「他們人呢?」
「早走了。老大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繼續開門營業啊!工商那邊我去想辦法。」
說完我便掛斷了電話。以前不是和工商那邊的肥肥說好了的麼?每個月的孝敬費我可是沒有少繳一分怎麼會出現目前的狀況?想到這裡我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肥肥的號碼。
「方老闆好久不見了喲。」肥肥大概是看到來電號碼一接通就熱情地招呼我。
我跟他寒暄了兩句才言歸正傳「對了肥肥今天你們單位的人到網吧來轉了一趟說是有什麼問題要查封我的網吧。」
肥肥聽完我的話打了個哈哈說道:「老弟你那個事有點兒麻煩……」頓了一頓肥肥接著說道:「前陣子我們單位搞輪崗交流我被輪到別的所了上個月才調的。忘了告訴你現在管事那個張科長是個死心眼和我關係一直不好估計這次是故意整你們的。我現在沒混局裡也不好說話……」
靠當真是割韭菜麼?割完一茬又長一茬。好不容易通過肥肥理順了在工商的關係好端端地輪崗幹嘛?媽的輪崗是假輪刮才是真。
我心裡暗罵嘴上卻跟肥肥客套了幾句才掛斷電話畢竟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就算暫時沒用也不能輕易斷掉說不定以後山不轉水轉還有用得著那天。
查封、處罰這些都只是擺在檯面上的東西唬唬老實人而已說穿了還不是想從老子手裡多撈點好處費。
本著「民不與官斗」的原則我馬上老老實實開車去了一趟工商局。
那個姓張的科長果然難纏我一再暗示話都遞到嘴邊了這老小子就是咬緊牙關不鬆口惹得我心頭火氣。靠大不了老子甩手不幹了就是。
眼見今天不會有什麼突破我只好先告辭離開。
走出工商局我回頭望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大門心裡忽然油然生出一種疲倦的感覺。沙城網吧開張到現在接近一年時間雖然我在這上面也賺了不少錢但是開黑網吧終究是像在走鋼絲說不准什麼時候麻煩就會自己找上門來若不是為了一干兄弟們在裡面占的干股我早就想收手了。今天這事兒一出我想退出的願望更加強烈只是這麼多兄弟還靠著它吃飯關閉網吧也甚為可惜。
我在腦內逐個掃瞄兄弟們的名字戰魂就不用想了直接無視;不死雖然有點機靈但他的小聰明只是用在泡mm上不可能被一個網吧所羈束;雷管那廝整天嘴裡除了女人還是女人遲早一天精盡人亡;六分倒是不錯但是他現在也進公司上班了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去過問網吧的事;刀疤麼……咦刀疤貌似還算一個合適的人選。他手下小弟多有時間又有精力加上黑白兩道都有人買賬今天這插曲在他眼裡或許只是一碟小菜。嗯把「沙城網吧」轉讓給刀疤我也放心不單肥水沒流外人田而且兄弟們照樣可以每個月定時分紅。
那張科長不是想搞垮「沙城」麼?等我把網吧一轉手我倒要看看他能把刀疤怎麼樣嘿嘿。我越想越興奮馬上調轉車頭往情人旅館開去。
到了刀疤那裡已經快要吃午飯了刀疤一見我就奇道:「眼鏡你娃不好好上班跑到我這裡來幹啥子?」
我徑直在沙上大刺刺地坐了下來笑道:「吃中午飯啊。」
刀疤一聽這話頓時擺出一副苦瓜臉不吭聲。我抽出煙來丟了一支給他自己點了一支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哭喪著臉咋子?老子飯量又不大。」不待刀疤接口我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把網吧轉給你。」
刀疤顯然一時間沒領會我的意思一頭霧水地問我:「你說啥子哦?轉給我轉給我做啥?」
……原來我一直高估了刀疤的智商我暗自汗了一下耐著性子對他解釋:「沙城網吧我不想做了不過兄弟們在裡面有干股我又不好就這樣關掉準備轉給你我只收成本錢。」
刀疤呆了半天終於轉過彎來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娃又有啥陰謀哦做得好端端的為啥白白便宜我?」
我日一番好意居然被刀疤懷疑另有企圖看來這年頭真的做不得好人啊。
「你搞清楚啊網吧不是我白送給你的。第一、我要收回我的本錢當時買設備、連帶簡單裝修用了十萬用了一年有點兒折舊只算你五萬;第二、不死、斯文人他們六個以前那三成干股一分都不能少六分和雷管我也準備給他們一成我就不要了。」
刀疤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盯著我看了半天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衝他吼了一聲:「你看毛啊?」
刀疤聽到這句話反倒嘿嘿一笑對我說道:「我還以為你腦殼短路了會罵人說明還正常。」
……
接著,刀疤小心翼翼地追問道:「是不是你馬子逼你洗手?」
洗手?老子還天天洗腳呢!我懶得跟刀疤多說直接下最後通牒:「她不知道我這些事主要是最近事情多我也顧不過來才便宜你小子一句話要不要?」
「要要要!怎麼不要?不要白不要……」刀疤趕緊忙不迭地答應下來。這傢伙雖然腦殼不怎麼開竅但還沒有傻到有錢不賺的地步。
我正要開口詢問他要不要去看一下刀疤又賊笑著問道:「我佔六成是吧?多少錢?」
「我們兩兄弟就不多說了五萬。」
「好成交。」
事情搞定後我給不死等一干「股東」分別打了電話他們都沒意見反正每個月照樣有分紅只是見我退得突然都多少有些奇怪被我以「沒興趣了」為由敷衍過去。
刀疤歡歡喜喜請我吃了一頓中午飯又陪我到銀行劃了五萬在我賬上。加上前陣子偷*拍分到的那兩萬我賬上的餘額又回到了六十萬以上。我在「快活林」入股得到的回報足夠我養車養房養家所以我打算暫時不去動這筆錢以後把老爸老媽接到L市來或許有用得上的時候。
跟刀疤分手的時候我坐在駕駛室裡把車點燃摁下車窗對刀疤淡淡提了一句:「對了忘了告訴你工商所有幾個人跟「沙城」過不去說是要罰款不過我想對你而言只是小意思啊。」說完我便趁他還在愣神的時候動了車子。
「啊?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果然有問題。你娃給老子記倒……」背後傳來刀疤的怒吼不過很快就聽不見了。
徹底放下了網吧的事我覺得輕鬆了很多。下午回辦公室打盹直到快下班時部門文員小陶敲門把我吵醒。
小陶拿來的材料需要顏惠茹過目橫豎無聊我便親自拿著那份材料上樓去找顏惠茹。
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我正要敲門忽然聽到裡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似乎還有吵罵聲。顏惠茹在裡面火?我正暗自奇怪門突然被打開隋源一臉鐵青地衝了出來嘴裡還罵罵咧咧著「婊子」什麼的見我站在門口先是一愣旋即怒氣沖沖地走了。
兩口子吵架了?透過虛掩著的大門我看見屋裡撒了一地東西顏惠茹背對著門望著窗外像在呆。
要不要進去?我拿著材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置身事外。別人夫妻間的家務事貌似還是不要過問的好。悄悄替她帶上大門我轉身下樓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回到辦公室後我仔細翻看了一下小陶送來的材料現其中有兩處錯誤於是自己著手進行修改。田甜今晚要參加部門聚餐所以也用不著我去接她回家。
弄好材料後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我收拾好東西便準備回家。電梯從樓上下來到我面前打開門的時候卻看見顏惠茹獨自一人在電梯裡。想到下午無意間撞見他們夫妻間鬧矛盾我微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向她打了一聲招呼走了進去。
顏惠茹頷示意後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什麼事兒。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所以電梯一路下去再沒人進來狹小的空間裡面就我和顏惠茹兩個空氣裡面有一絲壓抑。我悄悄看了一眼顏惠茹現她眼圈有些紅似乎哭過我害怕被她現不敢多看又趕緊把目光轉移到電梯裡的顯示屏上14、13、12……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多事千萬別淌這趟渾水。
媽的這電梯怎麼走得這麼慢?
好不容易盼到了一樓電梯門剛一打開我就衝了出去恰在這時身後傳來顏惠茹幽幽的聲音:「阿休……」
我本可以裝作沒聽到繼續前行的可是……「阿休」是顏惠茹以前對我的稱呼她的聲音一如四年前那般溫柔讓我幾乎產生一種錯覺。心神恍惚間我腳下動作一僵再也無法挪動半分。
「阿休可以陪我去坐坐喝杯茶麼?」
「拒絕她這個女人已經和你無關了。」我長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我正要謝絕回頭卻現顏惠茹一臉淒然神色楚楚可憐。
面對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也是曾經帶給自己最深傷害的女人我再一次心神失守。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在心底打下烙印就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上車再說吧。」我心底泛起深深地無奈媽的老子還是心太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