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僅有的彼此
    安家公館。

    「她死了?」

    安慶生倚在沙上淡淡的問了一句。身邊的男子並沒有急著回答他只是恭敬的窩這身子為其點燃了一隻煙。安慶生接過煙瞟了那男子一眼只見他面不改色看不出情緒有多大起伏。安爺挑了挑眉扯著嘴角哼哼一笑:

    「你倒也狠心。」

    「我這是為了安爺好那個女人沒有用處了。」夏馮乙並不直視安慶生他垂著眼簾點煙之後便畢恭畢敬的站做一旁。安慶生瞇了瞇煙回想起柳韻美那張絕色之容很可惜現在已經是香消玉殞不再復得。

    「我雖知道她已無用但好歹她也跟了我這麼多年。夏馮乙你和她關係也匪淺就真這麼忍心?」

    「安爺柳小姐是我慫恿她去林家的信也是我送去愈紡的。她的死的確是我一手造就的但是我並不心疼她這樣的女人該死。既然她已是毫無用途留她在身邊終有一天她會反咬了安爺您一口。」

    「你這是惹的我一身騷吧夏馮乙?林作巖他死了媽難道還有這麼容易放過你?你背著我綁了林太太又把我的小美人給送進虎口丟了性命現在倒嘴巧的很說是為了我好?」安慶生一臉的陰霾這兩個人一個是毒死了林作巖的爸爸一個又逼死了林作巖的媽媽。卻偏偏全都往自己這躲他們以為他安慶生是個沒長牙的老虎不會咬人嗎?

    夏馮乙依然沉著臉表情波瀾不驚他並沒有以為安爺十分不友善的口氣而害怕倒是更添幾分鎮定的說:「現在這全上海灘最有勢力的人一個是富貴們的林作巖一個就安爺您了。小的雖然沒有什麼才幹不能幫安爺分憂。但小的卻有能力為他人增添煩惱。」

    「你也是在為我增添煩惱林作巖這次要是真的火大了浩幫也不必要為了你和富貴們拼的你死我活吧?」安慶生怒氣凜然本是慵懶的身子突的緊了緊。

    「安爺您聽小的把話說完。」夏馮乙並不畏懼聲音平平的安撫道。安慶生瞪了他一眼見他仍是垂著眼便耐下性子聽他說完。

    「雖然現在富貴門已是元氣大傷大不如前但憑著實力浩幫卻無論如何都勝不過富貴門。箇中原因我想安爺比小的清楚。但小的和安爺一樣清楚的是安爺才是上海灘真正的霸主。安爺有雄才偉略有大將之風浩幫憑什麼不能做上海灘上的第一幫派卻要讓那乳臭未乾的林作巖隻手遮天呢?」這話一半實話一半馬屁拍到安慶生的心眼裡去了。安爺面色稍緩也不說話。

    「小的別無他求安爺也知道我夏馮乙只想要林作巖和富貴門不復存在。我要的是復仇所以我為安爺做事心甘情願而且肝腦塗地不求回報。」

    「不求回報?我現在不正保這你的命麼?林太太今夜一死明天上海灘上就是腥風血雨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不全仰仗了我?」安慶生譏諷到。

    「是是。」夏馮乙趕緊附和到他知道安慶生是在告誡他他是個什麼地位。他不過是條腳底下的狗狗的復仇他不在乎狗也沒有資格說自己有個什麼用途。

    狗就是狗。

    短短的幾秒沉默後夏馮乙繼續說到:「安爺小的欠安爺的一定會還。三天如果安爺能給夏馮乙三天幫小的攔住林作巖。我一定會給安爺一個最好的答案!」

    「憑什麼?」

    安慶生覺得好笑了他到是篤定的很三天他能做什麼?

    「憑我能讓安爺您成為上海灘的新的東家。」

    詭譎之光從眸中閃過安慶生很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個世界真是奇妙愛恨奇妙讓柳韻美飛蛾撲火。恨也很奇妙讓他安慶生坐享其成。

    「好……」

    ※※※

    三日之後。

    又是幾個面色凝重的黑衣男子從面前走過夏馮乙在巷子口看著這些胸口佩戴金色玫瑰胸章的男子們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時過境遷想一年多以前他夏馮乙不過是個人人鄙夷的車伕而現在他搖身一變居然讓上海灘最大的黑幫龍頭滿世界的找他。

    夏馮乙的身後站這好幾個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們均是安慶生派給他的打手。雖然他們現在身上個個有傷但終歸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龍潭虎穴他都闖了這最後點睛的一筆當然要做的巧妙。

    「這些人怎麼辦?」

    一臉儘是鮮血的男子步履有些不穩的靠了過來指了指地上身負重傷的幾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他們這些人剛才經過一場規模不小的槍戰若非是敵人猝不及防他們很可能便全軍覆沒不得而歸。夏馮乙自然也免不了掛綵但比起現在他的興奮勁再深的傷口他也不會覺得疼。

    「交給我。」

    「那這袋子裡的人怎麼辦?」那人又是一問。

    夏馮乙蹲了下來試探的摸了摸。這袋子裡的人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暈厥過去。

    「帶回浩幫找人伺候好了。」

    「伺候?」

    這些人自然不知道這袋子裡到底裝的是誰他們只是奉了安爺的命令供夏馮乙差使。昨天他們全部二十七名兄弟在一間名叫九龍賭坊的地方從早晨一直守到了半夜。他們不明白夏馮乙為什麼要在一間普普通通的賭坊外面等如此之久他目不轉睛的盯這往來的所有人包括一名姿態慵懶的素面女子。

    這女子剛進了門去夏馮乙便露出怪異的笑。

    然後他命令所有人舉槍進去搜查。這九龍賭坊本是不大但似乎內有玄機夏馮乙駕輕就熟的找到內屋的開關然後找到了這些窩在地下室身份不明的人。一場槍戰不可避免裡面的人死死傷傷抓了幾個苟延殘喘還未斷氣的人質和這名綁在麻布袋子裡的男子。

    這些事情是夏馮乙手下人經歷的但他們不知道夏馮乙在一個名叫「福淵居」的地方蹲了三天三夜為的就是想找出任何蛛絲馬跡。夏馮乙很慶幸他的預感非常靈戎沁心來到這個地方果真是另有所圖。只是他沒想到戎沁心看似簡單平凡的一個女子居然會和共產黨搭上關係。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九龍賭坊裡關押這的人居然是前些日子失蹤鬧的沸沸揚揚的日本尚野將軍。

    也就是此刻關在袋子裡的這個男子。

    真是上天眷顧他夏馮乙這尚野要是不死他的願望就能完整達成了。

    「呵呵…呵呵……」

    男子笑聲尖銳詭異十分他的目光轉向巷子的外沿那縷光芒在巷口跳動。他彷彿看見了自己想要的那幕就在不遠處他的夢想就在不遠處。

    ※

    天氣陰霾上海又要開始沒停歇的下雨了空氣中濕漉漉的略微透著些寒氣。戎沁心站在門檻邊上抬頭看著天她咕噥的抱怨的一聲然後沖這內堂裡一吆喝:「快下雨了把椅子還有桌子都趕快搬進來!」

    內堂裡忙著佈置的小廝們紛紛點頭回應然後一個個的往外跑把擱在外頭的傢俱都搬進屋子。

    這裡是正在重新整修的林家大院。

    這些日子裡戎沁心知道林作巖比以前壓力更加大了。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殺母之仇焉能輕易作罷?畢方就這麼人間蒸帶著一層又一層的未解之謎。他為什麼要和林家作對柳韻美說林太太害死了一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夏馮乙又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有關聯卻又一時半會拼湊不起來。

    但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必須把畢方和夏馮乙找出來。無論過去生過什麼都不足以就這樣殘忍的逼死一個絕望的女人。

    雨終是下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逐漸增大。戎沁心見雨勢越來越大便索性把今天的活擱下吩咐下人早早的回去歇息。不過一會兒整個林家大院便只剩下滂沱大雨的聲音一切都沉浸在這久違的寂靜中。

    女子坐在高高的門檻上把雙腿伸的很直。屋簷上傾斜而下的雨水把赤裸的腳踝打濕一點一點的沁涼滲入肌膚。戎沁心瞇著雙眼看著週遭的一切迷濛之中一切彷彿回到過去。這樹木這景致這氣息都有曾經的味道。

    時光如白馬過隙有很多回憶很多回憶都凝固住了。戎沁心在想怎麼就能變化的如此之快轉眼之間他們竟然經歷了如此之多。曾經繁華的林家大院曾經簡單著的人生突然就變的面目全非。

    女子抬起眼簾朦朧的大雨中一個身影緩緩向自己走來。因為雨勢的關係那個影子看起來恨是模糊但沁心還是認了出來。

    男子沒有撐傘也彷彿並不怕被淋濕他直直的走了過來一直走到沁心的身邊。戎沁心仰起腦袋看著男子浸滿雨水的俊臉有一些些蒼白。雨水順著他的線滴落下來他的眸光溫淡看到女子時像是找到了一直在急於找尋的依賴。

    戎沁心拉了拉他的袖口他便順勢坐在了門檻的另一端挨著沁心。他把濕淋淋的外套脫了下來只留了件白色的襯衫。

    全世界只有雨水的聲音兩個人並不說話卻默契之極他們並沒有相互依偎卻親密無間。

    許久之後。

    「時間過的好快。」

    戎沁心先開了口她拉過男子的一個胳膊然後緩緩的把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目光看像遠方輕輕瞇著。

    男子不語但卻在默認。

    「坐在這裡可以看到許多曾經的事情就好像剛才生在眼前。」

    曾經。

    這個堂內男子用槍指這女子他質問她:「怕麼?」

    她倔強如犀牛反駁道:「你憑什麼指著我?」

    曾經。

    她哪麼的討厭他覺得世界上最惡劣最恐怖的男子非他莫屬。但是現在她才現他有那麼多那麼多她以前忽略的一面。他雖然暴戾雖然冷漠雖然強硬但他同樣孤獨深沉脆弱。

    回憶在這寂寥的一刻如潮水一般湧來。在這些熟悉的景致裡戎沁心彷彿看到了曾經的幻影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感覺都在飛絮。她側回臉去彷彿看見堂間正擺著一張圓桌上面放滿了嫁妝自己坐在那瞪著眼一臉懊惱和委屈的看著背光而站的林作巖。他笑的溫良眸若星燦。

    沁心又回過頭來彷彿看見一排吹號打鼓的隊伍一媒婆邊走邊囔身上背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但這群人的最後卻格格不入的尾隨著一身姿矮小的男子。

    「呵呵。」

    戎沁心笑出聲來她彷彿隔著時空和那個自以為是執著稚氣的女子打了個照面。

    「你笑什麼?」

    男子磁性的聲音喚回了戎沁心的臆想。一切幻影從眼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男子近在咫尺俊美無儔的臉他如墨的雙眸十分漂亮曾經沁心不覺得他的眼神很通透但現在她實在要說真的琉亮的像翡翠。

    濕漉漉的弦稍稍凌亂卻顯得格外吸引人。戎沁心眉眼輕彎湊上臉去啄了一下男子涼涼的唇。男子俊眸微瞠這是有史以來戎沁心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他顯然有些驚訝這些驚訝帶這一絲絲的羞怯讓戎沁心笑容更甚。

    「林作巖我大後天過生日我要一個大蛋糕。」她用單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然後望著男子等到答案。

    男子飛揚一笑把女子摟的更緊說:「就只要個蛋糕?」

    「嗯……還要……」

    戎沁心沉吟了一下然後鄭重其事的說到:「我還要你放下一切陪我一天就我們兩個人。」

    就我們兩個人!

    像在宣誓戎沁心站了起來她想要一個美麗的日子沖走現在所有的痛苦與傷心。她要和林作巖一起堅強努力的活下去。要真實漂亮的活下去。

    「好。」

    林作巖笑著回答到睨視這女子明亮的側臉。然後他伸出手去緊緊的握過她的手把她的手握成拳含在自己的手心。

    雨聲依舊溫柔纏綿。

    命運如此多舛這麼多東西都背離他們而去了。但是正因為如此便更需要緊緊的握住彼此的手因為現在他們僅剩的就只有彼此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