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恨的延續
    經過將近半個月的修養戎沁心的失落感在逐漸淡卻。她一向都是樂天派即便是少了一手她的日子也不能因此而中斷。更何況她不想林作巖總為之擔憂。因為只要她不開心他就似乎比她更不開心。於是她更願意自己豁達一些。

    「福淵居。」

    戎沁心認清楚了牌匾上的三個繁體字後露出欣喜的笑容。經過幾番周折打聽她總算是找到了這個地方。

    這裡是華區的一個鬧市集市的路很狹小兩邊攤位濟濟能容得人過已非易事。沁心左拐右拐邊走邊張望好不容易才讓她找到了。站在此屋前沁心頓覺古典儒雅就如畢管家所說它是一間書屋。

    門前有一長贅風鈴沁心剛一踏進它便清脆作響。屋內算不上大正中間的櫃檯上一個素面女子正在低頭翻閱著什麼。戎沁心進門後她也並不急著抬頭。彷彿是書中的某段情節讓其欲罷不能故意忽略了沁心的存在。

    「請問……」

    話更吐了兩個字便夭折了那女子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禁言的動作。於是戎沁心便沒了下半句只省孤零零的站著等候了。不出一會兒那女子才把書的最後一頁合了上然後抬起頭來嫣然而笑。

    「對不起小姐這書太感人了。」她拂了拂眼角的淚繼續道:「小姐可是來尋書?」

    戎沁心搖搖頭說:「不我來找人的。」

    「找人?」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打量的成分但隨即便被一如既往的笑容所掩蓋。「小姐找的是何人?」

    「他叫劉頌。」

    戎沁心憑著記憶把這兩個字挖掘出來。那個共產黨臨死之前把名字都咬的極為重所以沁心能準確的複述而出。

    那素面女子盈盈一笑擺擺手道:「小姐找錯地方了這裡沒有一個叫劉頌的人。」

    戎沁心一楞眸中呆滯一會兒然後詢問到:「這裡可是福淵居?」

    「對。」

    「那上海可有第二個福淵居。」

    「該是沒有。」

    「那怎麼會找錯呢!」沁心心直口快眸光中大為不解。但隨即又想到若是共產黨員的根據地一向都是十分隱蔽。像電視上地下黨的會面都是說接頭暗號吟詩作對一番才肯相認的。現在她光就著一個名字也難怪這女子不肯承認了。

    戎沁心緘默了一刻眼神對著那女子似笑非笑的面孔。她可不像是電視裡那些梳著學生頭圍個圍巾的地下女黨員。此女一息古典素雅旗袍髻盤的極為隨意眉眼清描卻別有一番滋味。沁心心想她肯定沒有這麼簡單既然問不到劉頌那就只好問問其他的事情了。

    「那既然沒有叫劉頌的那麼這裡有誰呢?」

    「這裡只有我。」那女子一手撐鄂笑意不減。沁心語塞然後環顧了一周這屋子空間也就這麼大還真的是只有她一人。

    「小姐找不到要找的人也不是來尋書的那就回去了吧。」看著沁心不言語那女子便先制人要送客了。戎沁心哪能死心千方百計找到了這裡帶著別人臨死的遺願若是辦不成那她哪還有臉?

    「你先別趕我走啊我真的有事找劉頌呀!」

    「沒有人叫劉頌的小姐你別在無理取鬧了。」那女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從櫃檯裡走出動輒便要把沁心往外趕。戎沁心不依從那女子便推推搡搡兩人到了門口。沁心覺得心下睹的慌便大聲喊了一句:

    「江西!尚野!」

    那女子一頓推著的手便不動了。她瞪圓了眼與沁心對視幾秒後一把把沁心拉了回來。

    「你喊什麼!?」

    戎沁心臉上被急紅了一見那女子可以壓低嗓音說話才知道自己差點闖了禍。那麼大的聲音在集市上大喊日本軍官的名字若是有特務她被抓了去刮了幾千遍也不是希奇的事。但沁心雖然是經常看電視但自己身臨其境的時候難免也是個生手。對於這些煩瑣而隱蔽的接頭事件一竅不通。

    「我…我……」

    沁心還沒開口說話那女子便鬆開沁心顧作泰然的緩步走向門口。然後在門口大大方方打了一個哈欠彷彿是在告訴人家她困的很。揉了揉貌若惺忪的眼她合門而閉。沁心站在她身後看見陽光被慢慢屏蔽而那女子轉過身後時已是一臉肅然。

    「我就是劉頌。」

    咦?這不是應該是個男人名嗎?戎沁心一臉錯愕寫在臉上那女子看著笑說到:「我名柳恭葉也便是劉公頁不就是劉頌嗎?」折了三折劉頌原是化名。戎沁心展顏一笑覺得終是找到了人。

    但那女子卻不笑了她上前一步對著沁心做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跟著自己走。戎沁心點了點頭跟了去那女子走近書架叢中不過多久便到了牆邊。就像所以的抗戰片武俠片一樣這牆是有機關有暗房的。戎沁心看著她扭動書架上的一本書籍然後啪的一身牆便斜出一個角度。她自是見怪不怪的跟了進去。

    因為這密室是向下延展的裡面便頗為暗黑。踏著冰涼的石梯戎沁心走了約莫二十多階一間簡單的屋子便赫然眼前。

    「坐吧。」

    那女子把燈一拉屋子頓時輝亮許多。戎沁心依言坐了下來看著對面的女子。那女子神色悲傷但卻又帶著一些凜然。緘默一刻後她先啟聲:

    「他是不是犧牲了?」

    戎沁心感覺到這句話雖是語色冰冷但隱藏的情感卻波濤洶湧。她頓了頓然後結實了點了點頭。

    那女子神色只是微微一戚表情並無太大波瀾但按在扶手上的手卻不自覺的攥緊了。戎沁心猜想她與那個死去的地下黨員一定有一段她不知道的故事這是她的第六感。如此想來她便更加悲傷這個年代裡在生死中動盪著的愛情不知道有多少。

    也不知道有多麼淒美。

    「他說了什麼?」那女子繼續問到沁心一聽便把懷裡一直存放著的皮紙掏了出來。這上面寫著一些數字排列她根本看不動。但一想這是那個男子以生命保護著的機密她便不由得肅然起敬。

    「他叫我把這個交給你然後告訴你尚野還沒死他希望你盡快殺了他他就被關在九龍……」

    「九龍賭坊。」

    素面女子突的接下話並不看著沁心倒是伸出手緩緩的把那皮紙拿了過來。她眼神悲慼手輕輕的拂過它的邊角。戎沁心睨視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她把那男子臨死的遺願完整的做好了。但看著這女子卻又不由原來的悲傷現在她在想若是在東芹山上那個男子要是沒死這個愛情故事會不會完美?

    但隨即她又想到即便是這一次他沒有死。那麼下一次或許他還會犧牲。就像所有的故事裡寫的那樣他們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他們的愛情在國難面前變得渺小不已。但也因為在著亂世中真切的愛著這愛才被無限放大。

    女子把皮紙收了起來抬起眼來衝著沁心釋然一笑。

    「謝謝你帶回了他的消息。」

    戎沁心此刻覺得著嫣然而笑的女子竟然和霓裳有那麼一絲相似。相似的感謝之詞相同的語氣與表情。

    ——謝謝你把林作巖完整無缺的帶了回來。——

    即便是再也不見那麼也請讓我知道他的僅留的一點一滴。

    這便是一個女子對深愛之人的心嗎?

    戎沁心這樣想著她一直都沒有做過一個等待著的人。所以她還沒來得及體會這始終在等待的人內心會是如此的悲淒。但這兩個女子卻告訴了她所以她篤定如果要她靜靜的等著林作巖她或許真的會和她們一樣緊緊守著。

    哪怕一點一滴。

    素面女子遲遲才站起了身她把皮紙收好後對著沁心再一次道謝。但沁心卻有一絲奇怪她不明白這個女子為什麼如此輕易的就相信了她便把她帶進了屋子還告之真名。等到她把話問出時那女子卻突的笑了笑到:「如果你是探子那我還沒有見過比你還笨的探子。」

    戎沁心秀眸一瞠遂也淡然一笑。是啊她表現的很笨拙但還好她把任務好好的完成了。她知道她不可能在歷史上改變什麼但至少她有參與過。

    戎沁心覺得這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值得的事情但是許多年以後她回過身想她卻有一絲後悔。命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你牽動了它的一角但另一角卻被連累動了起來。如果她沒有找到這個福淵居又或者她就任由這個素面女子把她趕了出來又或者……她並沒有詢問過畢方——

    福淵居在哪。

    就在戎沁心從福淵居回去的時候她的步子剛踏出門檻一個黑影便從角落裡探了出來。他瞇著眼看著沁心遠離的背影然後再看了看這儒雅書屋的牌匾。

    「她就是找的這個地方?」

    那黑影身後走出一男子。他繞有興致的問到那黑影便點了點頭:「前些日子她還沒出院我去探聽情況的時候她順便便問了我。」

    原來這黑影是畢方而他身後的男子便是夏馮乙。夏馮乙笑的鬼氣他稱讚道:「你還真是心細這麼一小點事情你就擺在心裡。」

    「我是覺得這戎沁心每次要去哪或者找哪都必定有事生。她這麼執意要找這個地方一定有名堂。」

    「有什麼名堂我們暫時不知道但很快就會調查清楚了。我有預感……」夏馮乙眉眼極深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他非常興奮的事情笑聲居然有些顫抖。畢方卻有些不解道:「什麼預感?」

    「這名堂說不定便能助我除了林作巖。」林作巖三字咬的極為重聲音渾厚字字鏗鏘。畢方見夏馮乙如此表情卻有一絲慌亂他忙問到:「不是說好了令林家身敗名裂家財散盡便好少爺他……」

    「什麼少爺!?畢方你愛的那個女人便是被林家逼迫致死的難道你還顧念他們?」夏馮乙把眼睛睜的極大面容猙獰畢方一臉駭然忙顫聲說到:「夏馮乙我是愛你娘但是老爺也是我一輩子最尊敬的人。錯在那個女人她害死你娘的錯都在她不在少爺啊。如果說這麼些年林家的確欠了你但家財散盡不也能抵了這債嗎?你何苦要逼死少爺他可是你親弟弟呀!」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話弟弟……」夏馮乙笑的癲狂全身不可遏止的抖了起來。畢方臉色愈加鐵青像看怪物一般看著夏馮乙。

    「你笑什麼?」

    「你說我笑什麼?你覺得我可能把他當弟弟或者我又可能認了林岳山(林爺)做我爹嗎!?」

    畢方禁言一時只是慘淡的看著面前幾欲歇斯底里的男子。

    「你別天真了畢方你也是這事的主角。如果你的老爺你的夫人你的少爺全都死了。那你也是那個謀害之人!別在現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說的好像你也是被我坑害一樣。我們都一樣我們都是罪人我們都是惡鬼!哈哈!」

    畢方不可置信的看著夏馮乙或許他早該現他根本就是個瘋子。他和她的母親完全不一樣他體會不到別的只有恨。而自己或許是他天真或許是他自欺欺人。他只是覺得那個他一生都默默愛戀著的女子如此死去是那麼的不公平。他只想為她討一個公道他也想為夏馮乙討一個公道。

    但是一切都脫了軌而他自己也再也回不了頭。

    與此同時的林家大院一個妖嬈的女子輕擰著她的蛇腰搖步而入。她推開林家那扇頗為髒灰的大門然後直直走向了一間被密封著的屋子。此刻的裡面毫無聲響傍晚的血陽把屋子照了無比詭異但是這女子卻知道裡面的人還沒死。

    她還沒死所以她必須來見她一面。

    柳韻美對著看門的幾個小廝一點頭他們便乖乖的閃做一邊一個男子出身為柳韻美開鎖。等到木門被吱呀一聲拉開之時裡面的女子彷彿驚擾的動了一下。

    屋子裡光線極暗門一被開便射進一道久違的亮光。裡面的女子聲音沙啞卻悲烈的企求到:「你讓我見見他見見我兒子我就去死我就去死。他不能有事他不能呀!你們放過他一切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作的孽。我願意去死……但是你們不能害他呀……」

    她跪倒在地這一段句子她定是念了千遍萬遍。她不想就這麼死去並不是因為她害怕死。而是她是如此渴望見自己的兒子一面。林作巖還好不好他會不會被畢方這個叛徒給逼害。這一切都讓她煎熬不堪都告訴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但是當她看到柳韻美含笑的舉著一盞油燈而入的時候她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的就不動。

    「好久不見了大姐。」

    依然是洛神之色迷卻天下男人。

    林太太面露懼色瞳孔一縮。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