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卷一 第七次出獄·少年噩夢 第64節 王瘸子的「戰書」(1)
    這一年冬天王同山仍在江南一帶各地流竄作案。

    期間雖然有幾次可以回小茅山農場的機會然而都因他的種種顧慮而有意錯過了。繼續延續這種毫無結局的四海飄泊對於王同山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磨難。上海、杭州、廣州和蘇州在這一年的冬春兩季始終是王同山轉來轉去的幾個落腳點和作案地。他每到一地作案的時間都不能太久因為只要他作案過幾起當地警方便開始現了他的蹤跡並且迅布控加以追緝。王同山一直處於隨時遭到捕獲的緊張狀態之中。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生活他的精神便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安恬平靜而是如同一隻驚弓之鳥隨時都在作緊急逃遁和匿藏的精神準備。惟恐一時不慎就給自己的生命帶來無法除遣的危險。

    1977年3月初王同山又回到了古城南京。

    眨眼之間他離開小茅山農場已經兩年多了。這兩年多時間對於王同山來說絕大多數時間仍然還在各地不停地流竄作案。每一次作案都給他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悔恨自己距周纖對自己的要求越走越遠了當初周纖在小茅山附近那個湖邊對他的叮囑和希望都隨著王同山對自身的放任自流再次化作了泡影。有時候他很想再回到近在咫尺的小茅山可是當他想起自己是以欺騙領導的手段出來的心中就感到一種自羞與自責。他無法面對農場裡的人有時候他甚至惱恨自己當初不該輕信馬岳生的話如果他這次是逃走的即便被抓回去也感到心安理得可是欺騙出走對王同山來說是一種恥辱。

    秦淮河仍然還像從前那樣汩汩的流淌。只是他現河水似乎比幾年前變得混濁和綠了河上也很少見到幾艘船隻。只是偶爾可見河畔出現一兩個坐在那裡垂鉤的老者。回到南京王同山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是混跡於人流中作一些讓他也感到汗顏的醜事。無奈他要生活下去解決衣食的最好手段當然還是扒竊他人的錢物因為這樣來錢快捷一些。而且王同山感到聊以自慰的是雖然他多年來已經幾次被公安人員逮捕但是每一次都是同夥將他供出然後才遭到逮捕的絕無一次是他在扒竊他人的現場被人抓了現行。所以這次他回到南京以後即便當時南京警方在人多的地方已經布下了許多暗哨風聲甚緊可是王同山仍然沒有停止作案。

    「小蘇州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你真沒有想到你現在越混名氣越大了。」有一天王同山正坐在距夫子廟不遠的一家小餐館裡吃鮮蟹小籠包忽然看見一個女人的影子閃了進來。初時他並沒有介意因為那條街上人群熙攘走進小店吃包子的人也相當多。後來那女人在他對面桌前找張椅子坐下他才抬頭看清原來又是那個蘇北女子「老阿家」。又是二年過去了他忽然現從前在上海初識時水靈靈一枝花兒般的「老阿家」如今隨著時日的蹉跎已經面現滄桑之色。特別是她那雙幽深誘人的大眼睛四周早已爬滿了無數細密的皺紋。儘管「老阿家」蒼老一點可是她還像從前一樣熱情見了他也不客氣伸手就去抓他籠子裡的包子。王同山見她有些飢不擇食急忙招呼服務員再上了一屜小籠包和幾碟炒菜又要了一瓶加飯酒大有久別重逢之勢。「老阿家」陪著王同山喝著酒話也忽然多了起來她詢問的當然還是一些老話題如他是不是回了蘇州家裡的老父是否還在?是否在外面找到了女人等等。等兩人喝得三杯下肚「老阿家」這才忽然神色緊張地悄悄說:「我跟你說小蘇州最近我去了一次濟南在那裡見到了王瘸子他就催我馬上回南京來找你的。」

    「王瘸子……找我?」王同山那時對濟南的扒手頭目王瘸子仍然沒有任何好感聽了她的話精神忽然緊張起來說:「我和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麼總是要找我?」

    「老阿家」卻說:「你們早就不打不相識了怎麼還敢說素不相識呢?去年人家到南京來找你你卻把人家王瘸子當面臭罵個體無完膚到頭來你竟說根本不認識人家。我可對你說人家王瘸子在山東比你的名氣大多了僅他手下的人就有幾十個。我這次去了濟南才親眼看到王瘸子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人家把我請到大明湖邊的高級餐廳吃了一桌全魚宴呢滋味那個美呀真就沒法兒提了。再說人家王瘸子也本事大決不小瞧咱南京去的人他給我在一家大飯店裡訂了個總統套間。那裡光洗澡的池子就有三四個。二人洗的盆塘真是舒服極了池子裡還有自動的噴泉呢要冷水有冷水要熱水有熱水。那個享受勁兒就別說了。小蘇州恐怕你這輩子也沒有這個福氣。再說人家那個排場那個花錢如流水嘖嘖你呀……」

    「老阿家你給我少說些讓人肉麻的熊話老子***還上過廣州幾十層的大廈裡睡過覺呢他王瘸子算個什麼東西也值得你在我面前這樣胡吹?」不料她的話惹得王同山心頭火起他這些年就是不希望聽別人在他面前吹捧哪一個扒手在王同山看來任何扒手都不是好東西。雖然他本人不得不因生活和其他種種原因落入了泥淖可是王同山在骨子裡卻一直輕視和不屑這樣的同類。特別是王瘸子他更是從心裡不肯賣賬。現在聽「老阿家」提起去年在南京的事情他忽然在心裡一怔從而證實了那個帶著女人在36路公交車上行竊被他當場抓住的北方人就是許久以來人們風傳的北方大盜竊犯王瘸子。

    「老阿家」不敢再說了她怔怔地坐在那裡捧著酒杯呆望著臉色紅的王同山。她這才現當年在上海一個菜場裡認識的蘇州小扒手幾年光景早已成了大人。而且他再也不是當年在上海向她尋求庇護的無助流浪兒而變成了一個膽大心狠又忌妒同行的大扒手了。所以她的手情不自禁一抖酒便從杯子裡灑了下來半晌「老阿家」又展顏媚笑地調侃道:「小蘇州不王同山我說這些話可不是小瞧了你我是說人家王瘸子自從前次在南京和你見了一面到現在還在敬重著你呢。他說你這個人有江湖的義氣!」

    「你說什麼他王瘸子還會敬我?」王同山暗暗一驚以為「老阿家」在說假話可是一看她那正經的神情方才信以為真不過他在心裡始終在提防著山東的那個盜賊。他認為王瘸子一直在想辦法滅他的威風。而且王同山也擔心他向江南一帶擴充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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