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刃、昆達、楚自瑤一行人是住在一家酒店裡的三人的房間相臨。
阿刃來到楚自瑤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半響也無人回應他推門一試卻現門根本就沒鎖。
推門而入房間內一片昏暗。
這是一間套房與阿刃住的房間一樣有一個大客廳、兩個小客廳、三個臥室算是什麼總統套房了在這裡住上一天的費用要用美金來計算不過阿刃已經很久沒有擔心過錢的問題了離開拉薩時藥王爺爺給他的可以由他自由支配的資金便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這次與藥門弟子名冊一同交給他的還有藥門這些年來積攢下的財富。
看著那些數字阿刃才知道什麼叫富可敵國。
衣食住行這些生活的必需品阿刃已經習慣了享受最好的。
他越來越像一個世家子弟了。
如霧氣般湧動的黑暗中阿刃看到了一個瘦弱的身影她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雙手抱膝頭放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她在哭?
阿刃看著楚自瑤的影子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不過他卻沒有聽到哭泣的聲音。
走上前去阿刃故意加重了步伐楚自瑤應是聽到了阿刃的來到她立即抬起頭直視著阿刃。
黑暗中亦能看清她眼中倔強的光。
這女孩的一雙眸子就像是仙人手中能映出人心的神奇寶鏡不但能將她想表達出的情緒一絲不落的傳達給你還能讓你若隱若現的看到自己的心思。
現在阿刃就看到了楚自瑤眼中的倔強她雖然淚痕滿面、雖然眼眶紅腫、雖然幾乎已經把眼淚流乾但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她不需要你的憐憫你如果覺得她可憐她就會狠狠的嘲笑你嘲笑你的自做多情和不自量力。
「我允許你進來了麼?」
楚自瑤的聲音冷冷清清有種荒野上孤單一身無依無靠般的寂寥。
「敲門沒人應我以為你默許了。」
阿刃笑了笑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女孩也許不是那麼可惡與蠻不講理就像林紫寧說的一樣失兄之痛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哼!沒禮貌的豬!」
楚自瑤怒哼一聲站起身來似乎是因為在地上坐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小腿血脈不暢起身後正欲邁步便覺小腿酸麻撐不住身子猛得一晃向前撲去。
阿刃立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楚自瑤跌在地上也沒去扶。
楚自瑤『唉呀』一聲小臉朝下兩手亂晃著以非常不雅的撲在地上幸好地上鋪得全是地毯自然不會跌傷不過在別人眼前以這麼尷尬的姿勢倒在地上面子上卻是非常不好看了。
「你這只臭豬懂不懂禮貌啊!怎麼不扶我!」
楚自瑤一邊撐起身子一邊覺得自己的臉上紅得燒不禁開始氣急敗壞的罵起阿刃來。
「要幫忙麼?」
阿刃把一隻手伸到楚自瑤面前想拉她起來。
「滾開!臭豬!」
楚自瑤一把拍開阿刃的手。
「指責別人沒有禮貌的時候不會反醒自己麼?」阿刃笑嘻嘻的在一邊瞧著楚自瑤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越來越覺得這女孩不會是小腦育的不平衡吧?怎麼從地上爬起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都完成的如此艱苦卓絕?
「更何況別人在你指責之後已經改過了自己的行為準備給你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但你卻又殘忍的拒絕了他並且污辱他是一隻豬嗯你覺得世上有我這麼帥的豬麼?」
「沒禮貌的臭豬!」
楚自瑤從地上爬起後冷冷的瞥了一眼阿刃再度給阿刃的外形及人品下了定義。
唉。
阿刃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其實我對你也沒好感你看看你言語刻簿、小氣、記仇……。」阿刃屈指數落著楚自瑤的缺點一邊數一邊搖頭:「而且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要身材沒身材要長像沒長像要什麼沒什麼這麼一個貼著三無標籤的女孩子非要跟在我身邊很讓我困擾啊。」
如此惡毒的評價聽在一般的女孩子耳中早就亮出爪子跟阿刃拚命了可是楚自瑤聽了後反而冷靜了下來。
「笨蛋不要試圖用這麼拙劣的法子來激怒我跟著你是我自己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
由一個氣憤的小女孩頃刻間變身為一個冷靜的女人楚自瑤氣質上的變化讓阿刃一愣隨即心中升起無力的感覺他的確是想氣走楚自瑤。
可這個意圖在瞬間就被識被無力只餘只能感歎這女孩實在太聰明了。
阿刃歎氣自懷中取一物那是盤成一團的『眼兒媚』神劍自帶盈碧光華一經亮出便給昏暗的室內帶來了盈盈若水的淡淡光輝。
「楚仙來贈我神劍有托孤之意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把這東西交給我但識英雄重英雄你哥哥雖然古板頑固不知變通可只憑著捨生取義這一點也稱得上英雄所以他的囑托我不能不顧。」
聽到阿刃談起自己的哥哥楚自瑤面露恍惚之色。
「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容忍你的原因。」阿刃再言「可是你非要把我當成傻瓜我就有點難以忍受了。」
「我把你看做傻瓜了麼?嗯?你哪裡傻了哪裡像瓜?」
楚自瑤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咬著手指頭盯著阿刃左看右看似乎想找出阿刃哪裡像個傻瓜。
一會兒是個悲傷的小女孩一會兒冷靜的沒有任何情緒一會兒又古靈精怪的讓人頭痛這楚自瑤還真是變幻莫測的令人沒法琢磨。
阿刃只得無視一些虛像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懷疑。
「你和我姐姐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你想做些什麼?」
阿刃緊緊的盯著楚自瑤的眼睛語聲冷冽。
「你是說我和你姐姐之間有協議而且這個協議是對你不利的?所以我才要跟著你?」
楚自瑤反問著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嘲諷之意。
阿刃默然。
他的確是這樣認為的眼下雖然阿刃代表藥門與林紫寧代表的天命林家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共識但這共識的前提條件是四方雜家這個敵人的存在等到四方雜家一滅收穫戰利品的同時藥門與天命林家立即有了利益上的衝突。
阿刃與林紫寧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在林紫寧一力維護楚自瑤並勸說阿刃帶著楚自瑤一同上路時阿刃便有了某些猜測。
這是很難說出口的一件事『弟弟』懷疑『姐姐』要算計他阿刃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真的生但是他心裡很清楚這種事情必然是會生的。
除非他或者林紫寧可以放棄一些東西。
可惜的是他們都沒辦法放棄因為他們兩人所代表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身後那個綿延了幾千年的家族。
楚自瑤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正是因為她看出了親情之下的利益糾纏。
「真是姐弟情深啊令人感動。」
攻守易位這次輪到阿刃被楚自瑤嘲笑阿刃心中泛起幾分惱怒之意。
「這麼說你是不想跟我說清楚你們之間的協議了?」
阿刃盯著楚自瑤語聲平靜但平靜之下自有令人心悸之處剛剛坐上世家之主位置的他惱怒時言語間已有了幾分不怒自威的聲勢。
可楚自瑤也並非尋常女子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阿刃轉過身逕自到內室去了竟是沒理阿刃。
阿刃眉頭緊皺看著楚自瑤的身影離去心中有怒氣在湧動。
靜立了半響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竟然被激怒了……本來是想來這裡試探試探這個小丫頭的結果反而被她給惹得心中火起這是代表著自己的涵養還不到家?還是說明這小丫頭太聰明呢?
算了現在她雖不願說以後自有辦法令她開口也不急於這一時。
「楚自瑤。」
阿刃忽然開口叫道內室裡並無反應但阿刃可以感覺到楚自瑤人在那裡並且一定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武技已至通神之境的他方圓百米內的一切細微動靜只要留心了便如親耳聽見親目看見一樣清清楚楚。
「這樣吧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給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如果你仍要跟著我的話我就再也不攔你了。」
說完這句話後阿刃沒感覺到楚自瑤有什麼反應他靜了一會兒又開口道:「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知道他是去送死的話我一定會攔著他的……。」
這是他的真心話許久以來就想跟楚自瑤說但是卻一直沒有開口因為這是一句道歉的話而向別人道歉是一件頗為困難的事情尤其是當你對她抱有惡感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阿刃轉身便走了。
黑暗的內室裡楚自瑤坐在床上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顯得很是落寞。
次日清晨。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熟睡中的楚自瑤她嘟囔一聲把頭埋在被子裡做鴕鳥狀迷糊中還能掩耳盜鈴似的安慰自己:這是夢沒人敲門這是夢……。
可十分鐘之後敲門聲不但沒有歇止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楚自瑤終於無法忍耐她悶吼一聲強自睜開眼睛摸索著抄起床邊櫃上的鬧鐘瞇起眼睛盯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時間。
才九點鐘門外是哪個該死的催命鬼……。
無奈中起身楚自瑤搖搖晃晃的穿過兩個客廳走至門前開門。
小熊圖案的睡裙蓬鬆凌亂的長被編成鳥窩狀原本大大的眼睛瞇成一條細縫雙眉緊蹙小臉扭曲著。
哦手裡拎著一隻鬧鐘……。
阿刃看到的便是這種狀態下的楚自瑤。
本來敲門敲了半小時的他已經不耐至極心中有了破門而入的念頭但此刻看到如此模樣的楚自瑤那點不耐立即轉為一種想要暴笑的情緒。
「喂醒醒!喂起床了!餵你不會是靠在門上睡著了吧?」
打開門後楚自瑤一歪身子靠在門上片刻後小臉上便現出心滿意足的神情接著身子便往地下滑。
阿刃一把拉住她哭笑不得的問著。
「唔……。」
楚自瑤舔舔嘴角似乎真在甜美睡夢中。
「醒醒!」
阿刃大吼楚自瑤皺皺眉頭喃喃的嘟囔了一句什麼接著腦袋便嚮往阿刃懷裡鑽。
「不想醒是吧?」
阿刃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他把住楚自瑤的雙肩默運神功。
搖。
前後搖。
前前後後搖。
三分鐘後楚自瑤萎靡坐地人倒是醒了不過阿刃能看到她眼睛裡全是星雲狀的旋轉物體想來是被阿刃搖得暈乎乎不知身在何地。
半個小時後。
梳妝打扮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楚自瑤走在阿刃身左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阿刃目光中全是恨意似乎欲將眼神化為利刃在阿刃身上來來回回的鑽出七八十個窟窿才解恨。
「別那麼看我否則我會誤會你愛上了我。」
阿刃心情很愉快。
「嘔!」
楚自瑤作嘔吐狀。
阿刃回身看看楚自瑤這個正在嘔氣的女孩子笑笑:「這時候你才像個又正常又普通的女孩子。」
「去死!」
楚自瑤玉腿一展一腳踢向阿刃阿刃一閃楚自瑤踢空重心立時沒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向前傾去……。
阿刃一把扶住她看著她那狼狽不的姿勢再回想起相處以來的種種心中驀然想起一事便若有所思的問著:「你父親是不是從小就不讓你習武?」
「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我一直不知道什麼叫沒有武學天份現在看到你總算明白了。」
阿刃壞笑著他的確是第一次看到完完全全的運動白癡長見識了。
「何刃!」
楚自瑤冰雪聰明略一思考便知阿刃在諷刺她而且正好說到了她一直以來不願去想的尷尬處立即怒了。
因為正欲出門所以他們已經自房間中下到樓下來此刻他們打鬧的地方正是這家酒店的一樓大堂來來往往的旅客與服務生們頗感好笑的看著這一對男女聽見楚自瑤大叫阿刃的名字立即全把目光看向了她眼神帶笑心中猜測的是什麼自然也不用說了。
楚自瑤左右瞧瞧應對著無數道曖昧目光小臉立即一紅。
阿刃也覺尷尬他快走幾步走出酒店大門對幫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的門童笑笑給了他一點小費後拉開了出租車的門對著隨後走來的楚自瑤做出恭請之姿。
哼!
楚自瑤一揚脖子高傲的上了車。
看她這樣阿刃頗覺好笑但為免再惹事端還是忍下了笑意隨後上了車。
上車後阿刃對前座的司機報出了一個名字那是一個在新京市人盡皆知的建築物。
車程大約半個小時這一路上阿刃與楚自瑤相對無言。
楚自瑤咬著嘴唇心中有點奇怪的感覺她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和這個黑小子打打鬧鬧的好像他們已經是很熟悉老朋友一樣。
是被搖暈了麼?
想起那個黑小子讓自己清醒的方法楚自瑤又是一陣怒意泛上心頭。
隨即她又警醒過來。
用略顯粗暴的方式叫自己起床這只是一件小事並不值得生氣而自己的怒氣其實並非真正的憤怒卻是一種介乎與親近和撒嬌之間的情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楚自瑤是個很矛盾的女孩一方面她有著令人驚訝的預見力與分析能力往往能藉著一兩件小事看出大局的走向前段時間在阿刃被困之時她便藉著資料分析出了阿刃的下落這是天才式的才智一種近乎於本能的聰明絕頂與冷靜理智。
而在另一方面她又是一個極度感情化的小女孩有很多時候她的情感會蒙蔽理智明明知道是錯的仍然會去做。
所以這一刻在她冷靜下來之後開始分析起自己的奇怪情緒立即得出了一個令她吃驚的原因。
那就是她對眼前的這個黑小子已經有了好感。
無論是針鋒相對的辯論還是不屑的目光或者是冷冷的嘲諷都是因為在意對方才做出的行為如果不在意的話根本不會有這些反應。
這實在是很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呢。
楚自瑤搖著頭感覺莫名其妙。
為什麼呢?
兩人即便不是敵人也應該是處在水火不相容的位置才對為什麼會平空的、莫名其妙的生出好感來呢?
楚自瑤繼續搖頭搖到自己有點暈之後這才有點明白。
哥哥離開了永遠不會回來。
最愛的人的離開讓她遭遇了人生第一個低谷人們在遭遇悲慘之後總會想去尋求慰藉的而她在如此悲哀的時候卻沒人來安慰她只能自己在黑暗裡偷偷的哭泣這個時候即便是一聲安慰也能讓她感覺到溫暖昨晚這黑小子的一句抱歉之語讓她對他有了一點好感。
這就是所謂的『遇難時漂浮在大海上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吧』?
明知沒有用還會拚命去握緊它。
真是不理智。
楚自瑤這邊冷靜的分析著自己的情緒坐在她身邊的阿刃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敏感的查覺到了她的氣質變化。
那個小女孩又不見了她又變成了一個極端冷靜可以無視感情的女人。
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阿刃也在思考著。
就在這時車身忽然一停他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