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山的公路上來往的司機都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獨自一人走在公路上。有個在近期內連續兩次經過這段路的貨車司機驚訝的跟別人提起這個小伙子至少已經在這段路上走了半個月。
沒人見他停下過沒人見過他開口說話甚至沒人見他吃過東西他就是那樣低垂著頭不停的向前走。
有好心的司機師傅見他可憐會停下車想要載他一段可那年輕人不言不語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別人跟他搭話一樣徑自茫然前行。好心的司機師傅歎口氣塞點食品礦泉水之類的東西在年輕人口袋裡。
可若是這位好心人在一段時間之後再來看他會現那些食物飲水絲毫未動這個年輕人他的身體仿佛是鐵打銅鑄的根本不需要吃東西。
又過了半個月這年輕人悄悄的消失在公路上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於是這條路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偶爾會有某個膽小的司機猜測著那個年輕人不是死在某處了吧?於是自此後夜間開車更加膽顫心驚、小心翼翼。
他當然沒有死而是沿著一條車輛無法通行的崎嶇山路走向了一個隱藏在荒野中的神秘世家。
心如死灰只有一點仇恨在支撐著。
身亦如死灰「伏養心決」再靈驗也理應無法支持這一個月的不飲不食阿刃在心中等待著等待著他終有一天頹然倒地再也無法站起。
可是這理所應當的情形並沒有生。
體內「伏養心決」已經靜到極點卻不見衰竭仿佛那婉婉而動的小溪流水雖然細微卻是永不干枯。
初時幾天疲倦與饑餓一點點將他吞噬他幾乎是有些快意的承受著這些痛苦用身體上的痛來壓抑心裡的痛。慢慢的這份苦楚成了習慣心中的快意也消失不見阿刃機械的一步步前行著除了向前走腦中再沒有別的念頭。
仿佛是受心情與身體的影響「伏養心決」不再隨著自然的節奏起舞而是慢慢的靜止下來即便在天地氣息最充沛的清晨它也只是略微動彈一下而後立即沉寂下來仿佛是冬眠中的蛇一動不動。
到了離開公路的時候「伏養心決」真的氣如其名深深的藏匿在阿刃體內最深處遍尋體內也找不到它的蹤跡。
而阿刃的精神也到達了前所未有的枯寂狀態悲哀、憂傷、憤恨等等一切情緒都離他遠去在這種無所承載的精神狀態下阿刃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脫離世間一切般的自由。
意識仿佛已與身體分離他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每個部分的狀態他的胃已經因長時間沒有營養而萎縮心髒也因為血液供應不暢而衰竭身體的每部分都因缺乏能量而處於半停擺狀態。
他冷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走向死亡精神上沒有半點波瀾。
這樣的情形不符常理一個月沒有任何營養補充一具普通的人體早就應該完全死亡而他現在的狀態卻是身體幾乎死亡精神卻仍然活躍甚至比平時更清醒。
也許是因為腦中的那點仇恨在支撐著吧也許只要停下腳步自己便會立即倒地死亡吧。
阿刃腦中掠過這個念頭。
死亡也許近在咫尺。
阿刃卻不覺得恐懼早在爺爺離開的那一刻因為自責阿刃就有了隨爺爺離去之意這一路走向濟世醫家的旅程不吃不喝一路苦行也是阿刃對自己的懲罰。
踏足在無邊荒野之中看天邊日出日落阿刃心如死灰身亦如死灰。
而他的精神卻漫游在無邊無際的自由之中這兩種迥異的難得經驗同時出現在阿刃身上阿刃一點點的明白了一些東西。
在這世上生死相聯寂活一體生是死的開始一個人從出生的那一瞬便走上了通往死亡的不歸路。
就像阿刃現在體內的伏養氣息氣名伏養在阿刃苦苦在大自然的浩蕩中尋找一絲至精純之氣與體內生機相合的同時伏養氣決便走上了寂滅之路從初時的活躍到此刻的聲息全無是因為伏養之氣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它已經將阿刃的身體慢慢轉化成一個可以容納另一種全新內氣的格局。
這個認識進入阿刃腦中體內氣機立即為之一變。
伏養氣息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見甚至抽走了維持阿刃體內那點生機的續命之氣阿刃驟覺身體一軟所有氣力消失無蹤死亡一點點的來到他的面前。
喜悅也同時來到。
那種全新的氣機自體內某處勃然而出就仿佛是一點生機之種插在那處頃刻間芽生枝爬遍了身體每個氣穴關竊。
哈哈。
一種莫名的歡喜添滿了阿刃的心間。
這全新的氣息是那樣的滿載生機若說「伏養心決」是借天地之手改換自身體質的功法那這種新的內氣就是「伏養心決」師法天地已成在體內百竊百脈間化出一個小天地自此之後阿刃體內的氣息自已自足、不假外物自然而然的成為一個小循環再無潰乏之憂。
這正是「針守妙決」後四針所化功法拳掌腿心中的最玄奧難成的「懷抱天下」之心法!
阿刃無意間「懷抱天下」心法既成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完全是另一種全新的氣象生生死死這世間最大的難題已經在阿刃心中有了解釋對於爺爺的死那種難言的自責已然消失無蹤。
即使是這樣有一些東西還是不能原諒的對於導致爺爺之死的罪魁禍阿刃從來都沒打算原諒他們。
哈哈哈哈。
阿刃狂笑著奔行在天地間體內「懷抱天下」之氣雖然不能彌補一個月未曾進食而造成的虛弱之感但是它遍布在身體各位份的生機之氣已經可以代替那外來的養份。
濟世醫家我來了!
阿刃高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