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尋遍拉雅山脈防線居處一帶,終無所獲。想起戰前的不詳預感,更對夜瞳此刻狀況感到擔憂,正要離開山脈聯絡確定究竟時。師傅在徐青的陪伴下來了,兩人的臉色都含著微笑,但那笑中卻又含著哀憫。
陳佑的心直往下沉。
居處。
陪陳心到家後徐青又自回返指揮中心料理衛星光炮改造進程。陳佑陪著師傅在面積不大的居室走動觀看,陳心微笑稱讚道:「徐青這小丫頭倒是用心,想來把我的好徒弟照料的很好。」
陳佑壓下詢問發生何事的情緒,微笑答話道:「她倒的確讓人難以挑剔,除戰時外哪怕再忙也總會抽時間回來大理,只要可能都會盡量親自負責我三餐,不過也因此多次耽擱指揮部的事務。」
「她的能力很優秀,負責的工作總做的很好。也是你從不管束她的緣故,才讓總能分配過來時間。」
陳佑聞言慚愧道:「師傅仍舊責我麼?」
陳心輕聲失笑道:「早已經不了。今時不同往日,況且你這般態度倒也並非是錯。若非如此她倒真會耽擱許多事務了。」旋又忽然打住這個話題,該而伸手柔聲道:「陳佑,陪我出去走走吧。」
陳佑輕扶師傅手臂,陪著離開居住區。
連綿暴雨至今不曾停息過。
陳佑沒有支起雨具,他知道師傅如他近似的癖好。
「陳佑,你知道師傅為何總喜歡雨天?」
陳佑不知道,但道出了自己感受。「不知師傅是否也喜歡暴雨時生靈盡數躲避的清靜,以及雨水洗滌天地萬物的清新,濕潤身體的微涼含意讓人倍感冷靜,所有的煩躁和不安都能在那種時候被掃空。」
陳心伴隨著他的回答流露出一臉迷醉神態,微仰朝天的面容任由墜落的雨水洗滌。陳佑看地臉上一紅,心下份外讚歎師傅的美態。
便這時,陳心柔聲開口道:「我曾聽人說。人若出生在異常奇特的天氣,一聲命運也往往如氣候般。為師出生在這種暴雨的氣候,故土那時氣候本是見不著雨水的。這也是偏愛雨的一個理由,但從很多年前開始已經不得不相信這種說法,因我至今的命運都是如這天氣的黑雲般黯淡無光,每每思起過往有地只是淚水。」
陳佑感到更不安,他不覺得這時候師傅會突然與自己談論起這些。
「為師記得你曾說過自己也是出生在這種氣候,可有記錯?」
「師傅記得準確……是否發生什麼與我有關的事情?」陳佑再忍不住的追問出口。
陳心避而不答。自顧道:「我記得,紅顏是個非常堅強的人。許多說她冷血無情,但我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她從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悲喜,即使第一次不得不親手殺死埋藏身邊親密如姐妹的敵國眼線時,也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卻在之後獨自躲進暴雨中流淚悲傷,但一直有這種習慣的她讓人根本猜不到她臉上的眼淚其實混雜著悲痛的淚。」
說著時,她輕手將陳佑擁進懷裡,溫柔地聲音在他耳畔輕輕響起。
「我曾這般安慰地擁著她,她說人在做什麼樣的事情就無法迴避怎樣的過程和結果,不願和悲痛是一回事。會否發生和是否必須做又是一回事↓是否曾跟你說過這樣地話呢?」
陳佑木然開口道:「母親曾說過的↓看不起戰士因死亡怨恨命運不公的行徑,從拿起武器那刻就已決定會有剝奪別人生命和被人剝奪生命的結果。」說罷,遲疑片刻。強忍著心頭情緒輕聲問道:「師傅,是否夜瞳出了事。這些日子我總不祥的預感。」
陳心仍舊沒有作答,柔聲道:「我知道她會教懂你堅強,你身上流著堅強的血,擁有她優秀品質的基因。當初師傅所以將夜瞳予你,不僅因為僅有你能喚醒她。
更因為師傅明白想要尋一個能讓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是多麼困難和奢侈的願望,更明白失卻一個信任的同伴那種沉痛地心情。夜瞳能讓你信任,師傅也相信她的能力,相信憑她的能力絕不會輕易帶給你這種悲痛。
她不是尋常的人造人,她存在獨立的意識。儘管這種意識建立在完全為主人服務的基礎上讓人難以覺察。但師傅能感覺到,一直打心裡喜歡她。」
陳佑深吸口氣,已知結果。
「師傅想不到,她終也沒能免卻帶給你承受這種痛苦的時刻。」
「不可能……師傅,這不可能,憑夜瞳的戰鬥力怎會被人殺死!她懂得正反物質微核爆球的奧秘,她能夠迅速穿越空間不可能會戰死!這不可能……」
陳心擁著陳佑地手臂微微加緊幾分力氣,語氣哀傷的道:「師傅也這麼認為的。但事實上她的確遭遇不明襲擊而人間蒸發了,攻擊她的敵人出現時週遭一片建築的儀式盡數被磁波中斷運作。僅僅一剎那工夫。當儀器再恢復運作時夜瞳已經消失。無對親自去查看過,房屋中殘留有奇特的能量波動,還有意識能量被吞噬後的特殊波動跡象。」
陳佑無聲悲痛,緊咬的牙關滲出絲絲血跡,反抱著師傅的手臂極度用力的彷彿要將懷裡的腰肢掐斷兩截。
陳心承受的住他無法自控的痛苦宣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無對回饋的信息中唯一線索是伽瑪射線爆的能量波動殘餘,此外尚有紫色能量光暈。」
陳佑牙關緊咬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怕一張嘴就是哭聲。
「伽瑪射線目前只知道身份神秘的戰天王和新人類一號能夠製造,至於紫色能量光暈推斷雖該是魔幻王的獨特內力能量,但並不排除下手之人刻意營造嫁禍。然而無對判斷很可能有魔幻王出手參與,他的能量釋放的確能產生中斷一切機械儀器運作的特殊磁波場。」
說不出話的陳佑只能在壓抑痛苦的同時在流血的心中刻上那兩個名字,戰天王,魔幻王。
陳佑不知在黑暗的雨空中抱著師傅宣洩了多久的痛苦,直到沉默陪他的師傅開口說走時,他才回醒過神。感受到濕透衣發帶來的微涼寒意,感受到師傅體溫帶來的暖意。然後他強自穩定情緒,壓下心頭悲痛,盡量維持著平日般姿態隨師傅離開。
他早已明白師傅在告知噩訊前那些話的意思,師傅希望他能如母親般堅強面對選擇道路上存在的必然悲痛。陳佑也記得在陸無上喪失父親時那些表現,他心裡能夠理解,卻不認同他那些失常的,宣洩悲傷的扭曲恨意做法。
他當然不能讓自己也變成那樣,那讓會對自己感到失望,會讓師傅失望,更會讓母親在天之靈一邊痛惜一邊失望。
當陳佑洗滌罷身體,更換乾爽衣裳,隨師傅踏入拉雅山脈的指揮中心內部的指揮長工作室時,不由為眼前那面如同螢幕能映照別處事物景象的東西驚訝失聲。
「拉雅山脈範圍內怎還能架設這種設備?」
陳心輕手挽著他挨身邊坐下,含笑解釋道:「這就是徐青那小妮子平日管理操縱衛星光炮的終端,利用在拉雅山脈磁波影響範圍外架設的中專站以不受干擾的通訊波段傳遞進來景象,信息的反饋和指令下達則需要通過古內功的傳音術送至中轉站的驗證系統接受。這也是何以將衛星光炮交給她的重要原因之一,希望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陳佑不知來此的用意,以他職務權限本不該到這間屋子,甚至根本不該知道存在這樣的地方。
「師傅的五行滅殺並不適合你修煉,以你的基因數據而言,如同你所創造的微核爆般,更該追求直接乾脆的方式※以在面對新人類一號時那般為難也僅是受功力所限。帶你來有兩個原因,剛建立起城牆防線的北面不久前發現人間軍隊進攻準備的跡象。那處由無對戰帥坐鎮,因為得知敵軍中有新人類一號的身影故而帶你來看看他們之間會如何交手。」
說話間,面前的巨大立體映像螢幕中已現出北面防線戰區的景象。如同拉雅山脈一般的城牆防線上,沒有戴面具的無對佩劍獨立塔樓之頂,彷彿具備千里眼般眺望七十里地外的人間根據地。
在另一面螢幕畫面中,被法術陣光亮罩覆的人間根據地內具體情形絲毫不能見。
陳心抱歉似的溫聲道:「推測的進攻時間或許有出入,這般陪師傅等著盼你勿要嫌悶。」
陳佑哪裡會悶。便也就此時機會問起些事情。
「師傅,據徐青所言那個陳明很難是戰天王的真身,您也這麼判斷嗎?」
「此事難以結論,以收集的資料來看那妮子所言不差。陳明這個人師傅很早就認識,確從不曾見過他與人動手,自也不知他能否製造宇宙射線的攻擊。但若視之為自幼有心隱藏的話,其它條件上就太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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