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壓下內心對這人的一絲驚懼,想起下方正遭受攻擊的同伴,催動黑色天使光翼,雙手各抓握一顆微核爆光彈,選定路線要衝殺過去拚命時。
那女人輕輕轉身面向他,遙遙開口,以溫柔動聽的聲音道:
「不問我是誰麼?就這麼著急拚命?」
那展開的羽翼,有四隻輕柔的覆上她身體,遮擋住她戴著面具的臉龐。
那姿態,不由讓陳佑記起忘卻很久的那個夢。
「你是誰……」
便聽那女人柔聲道:「我是肩負滅絕惡魔種族的毀滅天使,你為什麼還站在那裡?過來,用你手中的劍,殺死我……」
陳佑一愣,腦海中一片空白,半響,又驚又疑的抬手指著遠處的女人,道:
「是……是你!是你嗎?是不是你……」
陳佑的夢,這世上只有四個人知道。其中三個都是女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師傅,最後一個,是他的未婚妻。
白色戰甲的女人,緩緩飛飄過去,微微側轉身體,將一面肩頭戰甲部位展露他看。
上面有個徽章,硬幣模樣,中央凸現出個清晰的樓字,上面有許多花紋,乍一看彷彿被刮花似的紋路。
陳佑徹底沒有懷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飄近過來的女人柔聲道:「我知道你一直掛念我的,可我也一樣掛念你。樓是我建立的組織,這就是樓的徽章。我想,你早晚會見到這徽章的,一定會因此想到我。」
說話間,她已飛近到陳佑面前,下巴微微朝雙手那點點,帶著歉意道:
「很想讓你擁著的,但一放鬆,下頭的人就會上來打擾。」
陳佑思緒陷入混亂,詫異道:「你今天專程來見我?」
陳青輕輕嗯了聲,點頭道:「很任性吧?忍不住的就要這麼任性一次,反正知道這次計劃的人有一千多個的,紅國可整理不出明確線索。」
陳佑抬手要摘她面具,她微微朝後一晃,躲避著道:「不要。」
陳佑便住手,苦笑道:「你來,只是想告訴我,你還活著嗎?」
陳青又輕輕嗯聲道:「身邊的人一再告誡在責任沒有完成前,不能和你見面。會害死你,也會害死我和他們。這般忍不住來已經很任性的,不能讓錯誤進一步擴大。」
陳佑覺得心裡有太多話想說,但此刻真面對時,聽到她的這些話,忽然又覺得那些話都不是說的時候。
身子輕輕一轉,繞到她身後,從後面環抱住她身子。陳青依在他肩頭,深深吸口氣,柔聲道:
「你還是這麼體貼,不問讓我為難的問題。」
這多少日子中,一直渴望的重逢,真實的擁抱,只讓陳佑感到無比滿足和愜意。
當即輕鬆笑答道:「那是我媽從小教導的好。」
陳青發出串歡笑,柔聲道:「這次忍不住來,是怕你以為我已不在人間。也不想你心裡沒底的焦急等待,尋找。
給我十年吧,十年後,魔幻小城,當初的街道,分別的時間,不見不散。假若那時候,我還能活下去,卸下所有責任後唯一的角色是你的妻子。」
陳佑的愉快剎時為沉重替代,歎氣道:「不知能否等得那麼久。」
陳青更無奈的笑響道:「你可真誠實。這話讓我好沮喪……」
「抱歉。但這是實話。」
「我不管,必須這麼久,你也必須等。如果你那該死的生理慾望促使忍不住往女人身上躺,鑒於情況特殊只要別太過份我可以接受並原諒。但是,約定的時間後,你身邊的女人不許有第二個,否則的話……」
陳佑倍感有趣,接話道:「否則怎樣?」
「我會咬破你脖子,把你的血吸個乾淨!絕不留情。」
「哎唷!真兇殘可怕。」
「別以為我開玩笑的,我的人生容不得殘缺,如果不能完美寧願粉碎一切未來。當初你既然承認了我,就得負責下去。」
陳佑聽這話心裡十分高興,卻故意不露聲色,做為難語氣道:「我可否現在申明態度,臨陣脫逃?」
陳青輕笑道:「可以的。但請把脖子伸出來。」
陳佑當即失笑出聲,做投降狀道:「在死亡的壓力下,在你的魅力吸引作用下,我決定改變主意。不顧一切困難險阻也一定把場仗打下去!」
「且先聽著,信著吧。」
陳青說罷,輕輕退離陳佑,轉身面對他道:「我得走了……」
陳佑見狀,忍了忍,還是禁不住脫口而出道出內心疑問道:「難道我不能投身你的陣營,幫你交付責任嗎?」
陳青笑笑,語氣透著些許哀怨,輕輕道:「你和我,命都不好。我們的身世和我的責任注定不能並肩努力,勉強這麼做,只有一起悲慘死去的結局。
只能忍受折磨和痛苦,等待和期盼那個不一定的未來。不要怪我,當年曾對你說過,我的人生被責任壓著,未來很長的時間內,生命的意義不由自己做主。」
陳佑攤手無奈笑道:「不必說這些自責抱歉的話,你曾經說過的每個字我都記得。」
陳青語氣立變,歡聲道:「那才好的。可沒有理由將來又說不等的。」
陳佑失笑道:「需要老套點,發個毒誓嗎?」
便見她一點頭,認真道:「要!我可不會中途阻止的,越毒越好。」
陳佑當即清清嗓子,起誓道:「我陳佑在此立誓,必定無怨無悔的等待未婚妻陳青十年。如有違背或是變心,就讓我的未婚妻不得好死……」
「這是什麼誓!」
陳佑一副認真語氣道:「最毒的誓啊!」
「不行……」
當即堅持著要加上他,陳佑卻是耍賴不肯,一會強調這就是最毒的,一會又道萬一真靈驗的話太冤枉。
說鬧間,陳佑做要退逃狀,陳青騰不開雙手,卻仍作勢要追。
陳佑算計著待一會猛然一回頭,抱她個正著。
卻發覺身後動靜不對,回頭一看,險些沒氣死。
陳青哪裡有追來,以面對他的姿勢,正緩緩朝遠處退。一直虛空按著發動攻擊的手上,能量也已撤去。
「我還有事沒說。」
陳青輕笑道:「又想拖延時間多跟我呆會吧?其實我很高興你這樣,讓我能感受你一直在怎樣惦念。可是,我真不能再多呆,他們一旦看到這身晨光天使戰甲,就會知道我仍沒死。」
陳佑知道時間無多,當即衝她喊問道:「我想告訴你,既然不能並肩努力,你有立場,我也有。將來……」
話沒說完,陳青便已輕輕搖頭道:「沒關係。就像我今日殺你身邊同伴一樣,不必手軟。生命只能靠自己爭取,掙扎。憐憫的人不能拯救,能拯救的人不會憐憫。任何信念的未來,都是由痛苦和死亡堆積。我不會怪你。」
說罷,不待陳佑接話,又忙解釋般道:「我必須這樣認識,否則,早已因為身邊無數為我死去的人帶來的內疚、痛苦折磨的以自殺尋求解脫。」
陳佑眼看她的身影即將沒入雲霧,知道那一進去,便就走了。
想起有重要話未說,喊叫道:「你也記住,如果十年後等不到你,殺光樓的人也要把你逼出來,同樣的,會喝乾你的血,絕不留情!」
陳青轉身,沒入雲霧中。
留下最後一句飽含溫柔的話語道:「我喜歡聽你這誓言,是最讓我寬心的甜蜜話兒……」
餘音未絕,陳佑卻已無暇回味。
下頭飛趕上來的英雄機構成員,已經逼近。
當即右手抬起,呈爪狀狠狠朝胸口插沒進去,再狠狠一攪動,讓傷口位置再無法核對形態,才忍痛抽出。
讓身體彷彿重傷失控般,朝地上自由墜落下去。
在墜落激起的氣流中,陳佑聽不見通訊器裡的聲音,卻看到地上一具具被自己未婚妻轟碎,殺死的英雄機構成員。
想起最初時憤怒的幾欲上去跟這個兇手拚命,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竟這般重色輕戰友。
『或許陸無上說的對,我本性嗜血,並不尊重生命麼?』
飛在牽頭的戰甲,穩穩將下墜的他接住。陳佑暗運內力一激體內穴道,便讓自己真真切切的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