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國風流 第四卷 混水 第十章 瞬息萬變
    「立即命令我軍撿拾叛軍屍體,頂在身前,避擋敵人羽箭!」陽天的色一肅,厲聲向靠到近前的將領們說道。

    「這,這恐怕多有不妥吧?」一名將官小心翼翼地回道「死者已矣,若是再驚動他們的屍體,雖然是為叛軍,但於禮不合啊!」

    「那麼多廢話做甚?」陽天說著,走到堆集叛軍屍體的地方,撿起一具尚且完整的屍體搬了起來,頂在身前說道「難道說死人還能比活人更重要?」

    底下將官們見陽天帶頭,再不敢多說,連忙抬起屍體,頂在身前,山樑上有的是叛軍屍體,這現成的擋箭牌頂著,胡奴弓箭雖然射程甚遠,但也只是射到了這些屍體上,再也奈何不得山頂伏軍!

    「國師,我們可以進攻了吧?」山下的胡奴首領見弓箭兵的羽箭已在山頂上來回射了幾輪,就算是碗口粗的大樹也被射折,覺得就算山上埋有伏兵,恐怕也難有存活,於是向旁側一名坐於馬車上,面容清瘦的青衣中年躬身問道。

    「難道是老朽猜錯?那陽天小兒真的沒什麼軍事才能,竟放棄了這處大好的阻塞山梁,逃到常河去了?」中年撫著花白的鬍鬚,皺著眉頭看著夜色中的山梁喃喃自語似的地說道。

    「並非國師猜錯,恐怕是那陽天小兒是被射死在山頂上了!」胡奴首領哈哈笑道,轉眼見中年臉上毫無笑意,連忙收住笑容,一臉恭謙地看著他,靜待中年示下。

    「分出一千士兵上山去搜搜!」中年人聲音很低,卻極為威嚴地說道。

    那首領雖然對國師的小心謹慎很不以為然,但這國師連兀那兒大汗都要禮讓三分,他一個小小的部落首領如何膽敢違命?連忙吩咐了手下率著一千士卒棄了戰馬,持了兵器,往山上攀去。

    「怎麼辦?」與黑衛一起伏於溝內的地木望著愈行愈近的一千胡奴士卒,向吳用低聲問道。

    「放他們過去!」吳用略一沉吟,立即說道。

    「放他們過去?」地木訝然道「公子可是命令我們在這裡阻擋敵人啊!」

    「公子所令那是基於敵人不知我在這裡設伏,大軍齊湧的基礎上!現在敵人如此小心,分明是對這裡已起了疑心,若是我們輕舉妄動,只會打草驚蛇!」吳用低聲說道。

    地木一想也是,立即揮了揮手,讓黑衛們搬著同伴屍體,扶著傷者,緩緩的分了開來,讓出了通往山頂的道路。

    一千胡奴很快就來到了剛才黑衛藏身的地方,眼看著就要越過溝壑往山上爬去,忽然後面的騎兵隊伍裡傳來幾聲急促的鼓點,這些胡奴立即就如後面有老虎趕著一般,撤腿就往山頂跑去,山勢不平,手足並用,遇石越石,遇樹折樹,竟是勇往直前,無一人膽敢遲疑!

    眼看著就要攀上山頂,忽然後面又傳來幾聲緩慢的擊鼓聲,這些胡奴士卒們立即就如洩了力氣的老牛一般,緩慢的往山頂爬去,小心翼翼,全身戒備。

    「公子,我們當如何是好?」包青看著不過十餘丈外的胡奴士卒,向陽天小聲問道。

    「再等等!」陽天揮了揮手,他的眉頭也緊鎖著,這些胡奴顯然是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的鐵律之師,而更讓他憂心的是,這後面指揮之人更是深浸軍事之道,性子更是穩重謹慎。先是急攻,讓伏軍心生躁動,若是穩不住之人,恐怕在這一千胡奴沒有上來之前,就已攻了下去,這樣就算是消滅了一千胡奴,但後面的胡奴也可以知道伏軍是何規模,是進是退,也可早有決斷!而後面這慢行攀進,一來是為了觀察壓迫伏兵,二來也是對先前猜測山頂伏兵失了信心。陽天一隻眼睛在盯著靠到近前的這一千胡奴,而另一隻眼睛卻在注視著山下的胡奴主力,若是自己所猜不錯的話,只要這一千胡奴一到山頂,山下的主力將大舉湧上!

    果然,打頭的一千胡奴幾乎已踩到了趴伏在山頂上的伏軍腦袋時,山下也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鼓聲,胡奴主力立即就往山上湧來,勢若江濤,漫如潮水一般,衝殺聲那是震若悶雷!

    「殺!」陽天大喝一聲,忽然就站了起來,身前恰好有一名胡奴武將,在他還未明白剛才明明是一具死屍,現在怎麼忽然就站了起來時,陽天的長劍就已剌在了他的胸口,用力往前一捅,立即就把他捅下山去。

    「殺啊!」山頂上的伏軍接到號令,也立即站了起來,一千胡奴先鋒竟是全無所覺,立即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消片刻,即被消失在山頂之上。

    而在山下,先前避到溝壑兩側的黑衛們見胡奴主力往前湧來,也立即端起連發強弩,密密麻麻的胡奴士卒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幾乎是所射無遺,百發百中,待得正自前衝中的胡奴發現身邊的同伴不斷倒地,反應過來的時候,正準備向兩側的黑衛攻去,山頂上的伏軍又即衝了下來,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依著山勢,洶湧而至。

    「鐺鐺鐺!」一直坐在車上的中年一看情勢於已不妙,連忙就命令屬下鳴鑼退兵,但見士卒正往山下敗退,忽又聽到身後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回頭朝著車後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只見無數楚軍騎兵從後面衝殺過來,卻是劉力率領的那兩萬騎兵繞過山梁從後面包圍過來。

    「國師不好了,這是敵人的埋伏,我們當如何是好?」那胡奴首領嚇得也是臉色鐵青,急忙向中年問道。

    「後面的勢力比山上的更甚!」中年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忽然令道「命令隊伍全力攻上山梁,居險待敵!」

    「那,那這些馬匹怎麼辦?」那胡奴首領指著那些騎兵攻山時留在山下的馬匹問道「這些馬匹若是被敵人得去,恐怕於我們極為不利啊!」

    「只要我們得了山梁,再與汴州大軍兩面夾擊,就算是楚軍騎兵再多上幾倍,也難長存,還怕這點馬匹被他們得去嗎?」中年說著,變顏道「快攻上山,敵人騎兵攻來,若是不能拿下山梁,我們都要在這裡等死!」

    「是!」胡奴首領連忙折身去催促軍隊往山上攻去。而這邊,替中年趕車的馬伕進入車廂內,向中年躬身道「亞父,我背你上山吧?」

    中年人點了點頭,從身旁的坐席下取出一本書來放入懷裡,又把自己身子周圍的席鋪整理了一下,方才趴在那蹲下來的車伕背上。

    車伕身子一起,中年從擁坐的薄被裡脫離開來,露出了下面矮矮的一截,竟是一個從大腿根處齊斷雙腿的殘疾人!

    「把這車燒掉!」離開馬車時,中年忽然向擁護著他要往山上去的侍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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