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國風流 第三卷 勢起 第三十三章 鴻昌票據
    待得吩咐了人去拆除馬車,吳用又進來說道「求見公子的士紳們現都在外面候著,公子是想立即讓他們進來呢?還是如何?」

    陽天現在正覺疲累,不想見這些人,但轉眼一想,又即問道「剛才他們送了不少的的禮儀?拿來讓我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就傳其主人進來談談也行。」

    吳用接令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帶著十數名侍衛抬進來許多物事來,什麼珍珠奇寶,珊瑚翠玉,難以盡數,卻都是奇珍之物。

    「常說江寧為楚國首富之地,看這些東西,果然不錯!」陽天把玩著一株足有三尺高的紅色珊瑚喃喃說道。

    「這還只是在鎮南城內的商紳們送來的,若是待過了幾日,江寧之地的商紳們聞迅,必然會趕來孝敬,屆時恐怕比這個再多上幾倍不止。」吳用撫鬚笑道。

    「怪不得這程懷恩想要造反,有了錢自然想要更大的權!」陽天說到這裡,忽然看到一疊紙放在禮物堆裡,顯得很是異樣,於是撿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各式各樣,奇怪狀的文字,低下還有暗紋,整個都是極為繁雜,只有在中間的位置,卻是清清楚楚地寫著當百兩字樣。心中訝然,於是向馮利問道「這是誰送來的?是什麼東西?」

    「哦,這是鴻昌商號的東家郭鴻昌送來的票據,因他的商號遍佈全國,金銀運輸多有不便,所以就想出了以這票據為憑,可以在全國各地開設的鴻昌商號取兌銀子的票據。」馮利一邊說著,一邊略是數了數紙張數量,大約有數十張左右,於是笑道「這郭鴻昌倒是出手大方,一下子就出手了幾千兩銀子!」

    「票據?可以異地取兌的票據,這,這不是銀票嗎?」陽天喃喃自語似的說著,忽然,眼睛一亮,向馮利道「快請郭鴻昌進來,不,還是由我親自去迎他進來吧!」

    府衙門房內,平日裡都往總督府跑的商紳們這時都聚集在此,一副忐忑小心的模樣,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名垂垂老朽咳了一聲,拄著枴杖來到一名紅臉中年跟前坐下,舒了老大一會兒氣,方才說道「聽說這位陽公子是京城侍相的公子?」

    「嗯,大概是的。」紅臉中年點了點頭,撫摸著鬍鬚說道「整個楚國,也只有侍相大人親自插手,才能滅程氏滅得這般乾淨利落。」

    「郭先生。」一名中年走來問道「你平日沒少到京城走動,對京城內的動向當是極為清楚的,卻不知道這位陽公子都有哪些嗜好?說來讓大夥兒聽聽,待會兒見面了也好有點準備。」

    「對啊,對啊,我送的那株紅珊瑚雖然值些銀子,但聽說容易犯禁,只怕衝撞了些啊。」另有一名商人說道。

    「你說你的珊瑚算甚?」一名士紳苦著臉道「我送了一副蘇軾牧羊圖,這圖內的羊字,豈不是正犯了公子的禁?現在想起來還後悔,只怪事出突然,沒來得及準備,今天聽說京城來了陽公子,殺了程氏佔了鎮南城,急切之下手頭又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這副圖為祖傳之寶,就拿了來,萬一由此得罪了公子,唉,這可讓我如何是好啊!」

    「你也太糊塗了些!」先前那名中年搖頭道「像我,昨兒夜裡聽說京城派來的大軍攻城,立即就準備了幾樣東西,今兒打聽到是侍相公子指揮的,連忙又挑一件三陽開泰的玉雕,算準了送來,哪像你,做事沒有準備,事到臨頭卻做錯了。」

    「你當三陽開泰就好了嗎?」那士紳冷笑道「三陽開泰,泰開陽滅,你是犯了大禁還不自知!」

    不說還好,一說,那中年立即嚇得臉色蒼白,一身冷汗淌落下來,混身顫抖,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想大家都不必驚慌。」郭鴻昌站起來說道「若是陽公子真的是這般小心眼,就算我們送的什麼東西,都難保沒有錯差。」

    這邊正自心慌莫名時,身穿男裝的妙香正自走來,眾人未見過陽天,還當貴公子都是如女孩般嬌柔,不敢豈慢,連忙迎了上去禮道「吾等參見陽公子。」

    本來是想要到外面去一趟的妙香忽然被一群人攔住嚇了一跳,待聽到他們稱呼,又是俏臉一紅,連忙垂著頭從偏門離去,弄得那群商紳們莫名其妙,好不尷尬。

    「這是妙香姑娘,陽公子的未婚妻,你們卻是弄錯了。」守衛的正是一名黑衛武士,見妙香一路隨陽天同車來到江寧,早已認定她與陽天有了夫妻之實,所以說得理直氣壯,卻把剛好走來的陽天聽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所以。

    「原來是陽少夫人,我們鹵莽了。」眾商紳聽了,歎了口氣,又坐回了門房內。而陽天卻因為離得太近,又打扮得極為普通,那些人只當他是隨著長輩來長見識的公子哥兒,所以也沒有在意,見他傻傻愣愣的還站在那裡,有人還好心地拉了他一把,低聲道「你還愣著做甚?這裡是過往門道,莫要擋著了。」陽天一瞪眼,這人還以為陽天通禮儀,於是扯著他的衣袖,讓他隨著進了門房內。

    「陽公子到現在還沒有召見我們,怕是生氣了吧?」才一坐下,就有人說道。

    「你怎麼這般呆癡?」立即就有人訓斥道「剛才沒有看到少夫人嗎?想來是公子與少夫人有事相談,所以才會擱誤了時間,以你我的身份和少夫人相比,孰輕孰重,你自己也當有自知之明吧?」

    這人正是拉陽天進屋之人,看他肥頭大耳,油光滿面,卻偏偏穿著一身艷紅色的長袍,手上還戴著粗玉班指,雖然外表打扮得極為光鮮,卻難掩他身上的油膩味道,竟是一名殺豬屠戶,陽天暗自皺眉,悄悄的避開了他,轉坐到郭鴻昌的旁邊。

    郭鴻昌是為鎮南商界首領,他旁邊的座位自然是也非等閒之輩可以坐的,見陽天不懂禮節,於是笑問道「這位小哥倒是面生得很,卻不知是誰家後進?」

    「家父做些小買賣,賤名末節,不足掛齒。」陽天僅是聽他的聲音,就認出了這位正是自己要找的郭鴻昌,於是拱手笑道「只是鴻昌商號連鎖全國,又為商界首領,郭先生之名,卻是早有耳聞。」

    「都是一些身外之物罷了。」郭鴻昌語帶點解地說道「眾人拾柴火焰高,行商之人最重名份地位,社交禮節尤甚,老夫雖然能有今日成就,卻是吃過了不少這方面的苦頭,才知曉的。」

    陽天卻全然不理會這些禮節,他微微欠了欠身,又道「聽聞先生所創的票據甚是方便,但不知其中道理,不知先生可否講解一二?」

    本來這屬於人家的機密之時,陽天問得實在太過唐突了,但因郭鴻為人隨和,又因左右無事,再者陽天所問的正是他平生最為得意的創舉,於是撫鬚一笑,也不再理會陽天的禮節問題,欣然笑道「其實也不過是因為銀兩運輸不便,老夫想以字據為憑,讓客戶們方便兌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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