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再晚回來,怎麼?你怕我回來揭穿你的陰謀?」馮利冷眼看著副首領說道。
「馮先生說笑了。」副首領暗抹了把冷汗,澀顏道「我又怎麼會想著害先生呢?」
「沈副首領是不會害我。」馮利走到桌前第二張椅子坐下,回頭看著副首領道「但你卻向官府報信我回鄉之事,在老夫被抓以後,又夥同田明想要受那程洪恩按攏,與他一起造反。見老夫被人救走,又怕那程洪恩怪罪於你,所以想要誘使統領回到陽台山去,尋機奪了首領之權,我說的沒錯吧?」
「不,不可能!」沈副首領心中驚懼,自己的心思全被馮利猜透,嘴上依舊為自己辯駁,但腳下卻已緩緩往門口移去,他知道憑自己的能力和在軍中的威望,遠遠不是馮利對手,只盼著能迅速逃離此地,避開被其誅殺之禍。
「你還想要逃?」長鐸見他要溜,立即呼喝一聲,就要上前攔住。
「鐸兒莫攔!」馮利卻是一揮手,阻止了長鐸,看著沈副首領說道「念在我與你沈精虎曾同謀多年的份上,今日放你離去,你走吧!」
雖然現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沈精虎不對勁了,但鄭道還是一間沒有緩過勁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與自己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竟會出賣自己,所以看著馮利的眼裡也充滿了痛意,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馮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
馮利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唉,首領可知我是為何被官府抓住?就是因為這沈精虎通風報信,才有此禍!而此人與首領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屬下本來打算待出來以後既往不咎,卻沒有想到他還想奪取首領之權,如此狼子野心,絕不能留!」
「咳!」與沈精虎有同謀之嫌,剛才卻沒能離去的田姓文士此時卻乾咳一聲,向屋內眾人拱了拱手道「既然此地難容田某直言,那田某再留下來也甚是無趣,就此告辭,後會有期!」說完,轉身就匆匆往院外離去。
室內眾人拿眼看著馮利,只待他示意拿下此人,但馮利卻是輕蔑一笑,給自己滿了一杯熱茶,輕飲慢咽,看得眾人都急得火起,正要自行出房捉人,卻見那剛才出了院門的田姓文士如同見了惡鬼一般,匆匆忙忙地又跑了回來,咋呼道「不好啦,不好啦,外面被人給包圍起來了。」
「嗆!」一聲錚鳴,鄭道忽自拔出腰中開山刀,厲聲道「莫不是官兵來了?現在就與我衝殺出去!」
「首領莫急!」馮利卻溫笑勸道「這些人是京城來的陽公子所派,剛才屬下就是由他們護送回來。」
「京城來的陽公子?」鄭道聽了,這才緩緩合起刀鞘,看著馮利問道「莫非昨日救你出來的人,就是這位陽公子?那他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哪,為何不將他帶進來,咱也好生招待招待人家,謝謝人家的恩情啊!」
「首領把事情想得太如意了。」馮利苦笑道「你當他若無所求,會白白施恩於我們嗎?」
「那,那他是為了什麼,莫不是要銀子?這也好辦,待回到陽台山了,讓山上的兄弟們下來洗劫了幾戶富商惡吏,取些銀子也就是了。」
「他要的是人!」馮利哀顏歎道「屬下以後再難與首領共事,待此間事情一了,立即就要被他的人帶走了。」
「什麼?他們竟想帶走先生?此舉萬萬不行,先生莫怕,大不了我護著你衝殺出去就是。」鄭道才一說完,忽然見院門洞開,從外面走進來數十名黑衣蒙面武士,一個個面戴黑巾只露兩眼,手執連發強弩,腰挎精煉鋼刀,腳踩軟底高統靴,威風凜凜,默然無聲地分佈院舍各處,就連房內都有十名武士執弩侍立,閉氣凝神,竟是嚴嚴戒備。
事起突然,原本守衛在院內的紅巾士卒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推到了一旁,而房內的諸位頭領也為這群人威勢所攝,再加上馮利似乎早已知曉這些人的身份,所以一個個竟是眼睜睜地看著黑衣武士將這裡包圍起來。
「先,先生,這些人都是那陽公子手下?」鄭道的喉嚨有些發乾,他忽然發現,自己本以為在馮先生手下訓練的百練精兵在這些黑衣武士面前,就如一隻小貓和一隻老虎做對比一般,那裝備,那氣勢,全都不在一個檔次上!幸虧手下沒有反抗,若是反抗的話,恐怕也難是一合之敵!
「不錯。」馮利點了點頭道「這些人都是隨那陽公子來的侍衛,居他所說,在京城內他還有數千此等精兵!」
「莫非,莫非他是楚王不成?」鄭道嚥了口唾沫,能在京城內擁有這麼多私兵的,無論其戰鬥力如何,都絕對一般人可以達到的。
「不是楚王,但比楚王也不差。」馮利緩緩站了起來,望著洞開的院門道「伍陽分天下,楚氏睜眼瞎,首領也當聽過這村間哩語吧?」
「先生只說回來打個招呼即回,本公子設好了宴席,酒菜那是熱了又熱,但先生卻依舊逗留此地,莫不是要本公子非要親至來請才行?」馮利的話剛落音,院門外就走進來一群人,當前之人,正是陽天。
「你就是那陽公子麼?」鄭道忽然一瞪眼,厲聲說道「要劫走馮先生,先問問我這刀答不答應!」說完,就要伸手抽刀,卻覺得腰裡一輕,抓了個空,扭頭一看,卻不知何時腰裡那重愈五十斤的開山刀竟被一名黑衣武士奪去,正要上前搶回,那黑衣武士卻忽然一晃手中連弩,眼透寒光,意味威脅。
「看來首領的腰刀也是同意本公子帶走馮先生的!」陽天笑了笑,不理身旁地金阻攔,逕直走進屋內,一屁股坐到上首椅上,看著空蕩蕩的桌子道「有席無酒怎麼能行?我知道諸位聚在這裡,所以特意帶來了些酒菜。」說完一招手,立即就有數名侍衛提著籠盒走了進來,取出裡面熱氣騰騰的酒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很快就是一桌酒席。
「馮先生今日走得匆忙,本公子原來還想多與先生親近親近,卻未能如願,現在這裡,馮先生可否多飲一杯?」陽天一邊旁若無人地往杯中斟酒,一邊頭也不抬地向馮利問道。
「公子要求,馮利怎敢不從?」馮利笑了笑,掀袍坐到桌旁,取過陽天遞來的酒一飲而盡。
「先生真要隨這人棄我而去?」鄭道見兩人笑語溫言,心裡一陣酸楚,澀著嗓子問道。
馮利的手一顫,臉上轉過千百個變化,兩眼一熱,連忙端起酒杯假裝喝酒,乘機抹去眼角淚痕,卻全然忘了他面前的是一個空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