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隻精緻的南鎮瓷碗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與前兩隻一樣,濺落在地上,紛化為碎片。
陽天跪在地上,垂著腦袋不動聲色地又倒了一碗熱茶,雙手捧到臉色鐵青的父親面前桌上,輕輕放下。
「孽畜!」陽復清的臉皮氣得直抖,指著陽天的手劇烈地顫動著,烏青的嘴唇哆嗦不停,雖然夫人就站在身後不斷地為他順胸,但依舊有些喘不過氣來,胸膛起伏許久,聚足了氣力,方才又罵道「身為侍相之子,你竟然做出這般無恥之事,讓我如何面對滿朝同仕?你把那秦泰來關到哪了,立即給我放了,若敢稍有不從,我把你懸樑三日!」
「老爺你就莫要再責怪天兒了。」陽夫人在一旁勸慰道「想那秦泰來也實在太過份了,竟敢把我兒從馬背上拉了下來,剛才天兒給我看時,身上還多處淤青紅腫,恐怕沒有個十幾天,是難消腫了。」
「你懂什麼?」陽復清怒喝道「今日早朝之時,秦家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關係,竟全家數百口人聚跪在宮外午門,每經過一個上朝大臣,立即就奉上紙狀一份,不消半個時辰,我陽復清的好兒子,堂堂侍相的三公子敲詐楚國首富,強迫關押秦泰來的事情就鬧得舉朝皆知,就連大王,也在朝堂上調侃本相,說以後見到這孽畜,是連碰都不敢碰一下的!」
「噗哧!」陽天實在是忍不住笑意,想像著楚王說這句時的架勢,自己父親的臉色,竟是笑出聲來。察覺不妙時,就見第四隻瓷碗又縱飛過來,這次竟是瞄準了他的腦袋,連忙低頭避開,身子縮得更底,再也不出下大氣了。
剛才那碗是陽夫人擲的,也是替陽復清擲的,她知道若是丈夫動手,恐怕陽天難以躲避,先他一步下手,一來是消丈夫怒氣,二來也是為了提醒陽天。見陽天把頭貼到了地面上,她乘機勸道「好了,你看天兒已經知錯,你就不要責怪他了。」
「知錯了?哼,那你問問他願不願意把那秦泰來放了再說!」陽復清一臉悻悻地放下茶碗,指了指地上的陽天道。
「孩兒覺得無錯!」陽天把頭頂在地面上,但眼睛卻仔細地盯著地面茶水上的倒影,只準備著只要發現父親稍有擲碗的意思,他立即就要避開。但嘴裡卻不放過為自己辯解的機會,見父親只是怒氣又熾,卻又打他的意思,立即又壯著膽子道「那秦泰來摔碎了孩兒的項鏈,又把孩兒拉下馬來,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需要賠了我的項鏈才行!」
「但你為何不與他說明,讓他還你銀子就是,為何又要把他關了起來?」陽復清一聽似乎又理,立即就追問起最重要的事情來。
「我怕他跑了!」陽天說得理直氣壯。
「哼,秦泰來無論如何也是楚國首富,他能為了你那點銀子跑了?」陽復清冷哼道。
「又怎麼是一點銀子?」陽天說道「若是一點銀子,他又怎麼會為了奪取項鏈,生生把孩兒拉下馬來?那項鏈現在價值五百零五萬兩銀子呢!」
「叭嗒。」一聲一碎響,陽天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卻沒有預料中的碗子落地,稍稍抬頭一看,卻是才端起茶碗父親在聽到這項鏈的價格後竟失手跌落到了桌子上。
「天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快給為娘說說!」陽夫人也是大驚,連忙問道。
當下陽天自己賭贏了項鏈,又如何被秦泰來強搶的事情說了,只是使用春秋筆法,略去了自己如何從楚鎮手中謀算得來這項鏈,又如何故意任由項鏈摔碎的事情。但就是這樣,也把兩人唬住了,看著陽天,一臉的不相信。
「你們可是不相信孩兒?大可以向太子殿下、化府四公子他們求證,孩兒說的句句是實!」陽天說的的確是實話,只是少了些內容罷了。
「如此,倒是那秦家人太過無理,天兒處置雖然有些過份,卻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陽復清沉吟了半天方道,他知道這個兒子的秉性,看他說得如此實誠,又有人證,也就相信了六七成。
「但天兒你把那秦泰來關到了什麼地方?他們賠了銀子就是,切莫要傷了人命!」陽夫人關切地問道。
「沒事,那裡很安全,絕不會虧待了他。」陽天想了想,還是不能告訴父母地方,若是被他們知道,肯定是要自己把人交出來,到時侯幾百萬兩銀子恐怕又和上次一樣,被父母給充公了!
「今天日落以前,你一定要把人給我帶回府來,這麼大的事,由不得你胡鬧!」陽復清見他使起了滑頭,立即沉著臉訓道。
「這……」陽天聽出來了父親的意思,終究還是想要把那些銀子給充公,這讓他為難起來。
「沒有那麼多的借口,你若是不能帶人來,仔細你的皮肉!」陽復清把話擱下,立即就出了房門,他要給那城衛統領吩咐一聲,千萬不要逃了秦氏一家!
一臉鬱悶地回到自己那間獨門小院,地木等人卻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回來,立即迎上道「公子,你讓我們找的燕三已經找到!」
「哦,他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陽天連忙問道。
「就在府外一處避靜小院,公子若是要看,在下這就前面帶路。」地木說著,與陽天一起,從罕有人跡的後院小門出府,來到與陽府隔著三條街的一處小宅院。
「燕三,你可是好啊?」才一進院,陽天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捆得結實,嘴裡還塞著麻桃被丟在地上,四周圍著數名黑衛的燕三。
待得燕三嘴中麻桃被取了出去,他立即苦著臉道「公子若是想要見在下,儘管照著事先約定吩咐一聲就行,何必要如此勞苦動眾呢?」
陽天揮手讓眾黑衛退下,待得院子裡只剩下自己兩人,陽天才忽然肅容說道「現在本公子有一緊要之事,需要一個忠心可靠的人來完成。燕三,你能行嗎?」
「公子儘管放心,只要是公子吩咐一聲,那怕是刀山火海,燕三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燕三急忙表起忠心來。
「那好!」陽天點了點頭道「降來京城時,張信昌曾送給我十個無牽無掛,敢打敢拚的人,只因這十個人我先時不明底細,所以一直放在京城內的別院未曾動用,你現在就帶著你的手下還有我的手令,立即趕到別院內,把這十人招集起來,把他們帶到城外,尋一處山野裡照著這上面所說內容進行集訓,一個月後,我看成果!」陽天說著把他早已準備的好書冊和才寫好的親筆信遞到燕三手中。
這書冊是陽天在南京時就已開始書寫,靠著記憶回想出來的前世特種兵訓練內容。雖然陽天沒有當過一天的兵,更沒有參加過特種兵訓練,但好在網絡發達,所謂軍隊裡的常規訓練內容他知道得七七八八,再結合上一些生存訓練、登山訓練、攀崖訓練、剌殺訓練等內容,竟成了一本前無古人,後或有來者的雜花訓練。
「公子,我以後如何與你聯繫呢?」燕三苦著臉問道。
「每隔十天晚上,你到陽府前來找我,記得要以陽三為名,知道了嗎?」陽天暫時對燕三還不能報多大的希望,他的終極目的還是想讓燕三回到京城,做京城內的一名地下勢力頭目,幫助自己解決一些不能親自動手的問題。但在此之前,他要讓燕三連有自保的能力,京城必竟不是南京,他可不能每次都調動大批城衛來幫燕三打群架!
「是!」燕三得令,立即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院子。
「慢著!」陽天又攔住了燕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道「你是我最為親信的屬下之一,此事極為緊密,萬萬不可有任何遺露,至於說你們銀子的問題,待十日後你來陽府找我,我自有安排。」
「多謝公子!」燕三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離去。
安排好了的事情,陽天又想起了萬柳山莊,那裡以後將是自己的根基所在,一定要派個能信得過,而又慎密的人才行,但想想陽府上下,除了一個父親離不開的陽文,恐怕只有那個紀雍了,但這人自從入京以後,就很是低調,終日難見他一面,卻不知是否願意出任。
想要看看這紀雍,陽天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紀雍住的側院走去,陽府對下人還是不錯的,像陽文、陽武、紀雍這等人,除非是有家室在府外購置宅院以外,在陽府也是獨門獨院,更有專人伺侯,只是比陽天的住處要差一些罷了。
見到紀雍時,他正一臉悠閒地在那裡逗弄著一隻不知從哪裡捉來的老鷹,撕碎的肉塊,正一點一點地往鷹頭頂拋去,那只鷹飛起欲捉,但因為腳上栓著細鐵鏈,卻是飛到一半就跌落下來,急得它翅膀直張一合,卻又掙脫不得。
「鷹本是傲翔九天之物,先生卻把它縛著,豈不殘忍了些?」陽天隨口笑道。
「縛著它的是鐵鏈,若是鬆了鐵鏈,它依舊可以振翅高飛!」紀雍對陽天的到來似乎早已料到,臉上毫無詫異之色,健步走到那只鷹跟前,伸解開鐵鏈,那鷹立即呼扇了一下翅膀,直向天空飛去。
「可惜了,這麼好一隻鷹飛走了。」陽天看著重獲自由,在空中不斷盤旋的鷹歎了口氣道。
「它還是要回來的,因為它的孩子在這裡。」紀雍指了指房門口的一座雞窩樣的建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