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一支明軍正在行軍。
「大家堅持住,遵化城快到了。」領軍大將回過頭來,向眾士兵道。
「趙將軍,你說我們能將金兵阻在遵化城嗎?」一小將馳馬上前,問道。
「能,袁督師命我等馳援遵化,後金兵定會從遵化南下,我們得快一點。」說罷朝正在行軍的兵士大聲道:「將士們,加速行軍。我們早一步到遵化,金兵定會為我等所阻,大家努力呀!」
嗖,一支狼牙箭直逼那小將面門,那小將閃避不及,被一箭射中,墮馬而死。
「有埋伏,大家小心。」那趙將軍長槊一揮,雙目緊盯來敵。
「哈哈,趙率教,你中了埋伏,看你這次往哪裡逃。」來人一臉絡腮鬍子,卻是後金貝勒阿濟格。
趙率教緊握長槊,心裡卻是焦躁:平原野戰,明軍所短,後金所長;據城而戰,明軍之長,後金所短。看來這次要吃虧了。
阿濟格一眼瞧出了趙率教心中所慮,便譏笑道:「怎麼,百戰百勝的趙將軍也知道害怕了?這回可不比寧錦之戰了。記得那回趙將軍可是英姿颯爽呀,怎麼現在倒慌得像只落水狗,是不是要搖尾乞憐了?不要害怕,我們後金是不殺降敵的,趙將軍如若肯投降,我在大汗面前替你說話,定會叫你榮華富貴,前途無量,豈不比在南朝討氣受辱強多了?」
趙率教臉色鐵青,怒道:「我趙率教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豈有投降你們東夷的道理?阿濟格,廢話少說,看槊。」
阿濟格一側身,在馬上躲過了趙率教那一槊。大刀一揮,還了一刀,道:「趙率教,你的士兵已經被我的部隊包圍了,你不投降,我就殺光你的士兵!」
趙率教一愣,回頭一看,自己手下的四千明軍已被數倍於自己的後金兵所保圍。阿濟格手按大刀,將令一下,明軍定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是降還是戰?戰則死,降則生,在這生死關頭,趙率教有些猶豫,猛回頭瞧見眾士兵臉上雖有驚恐之色,但大多數還是一臉剛毅。趙率教暗自慚愧,自己從軍多年,難道竟連一普通士兵都不如嗎?於是毅然道:「弟兄們,你說我們身為大明將士,能向自己的敵人投降嗎?」
「不能。」眾人轟然應道。少許膽小之人也被感染,眾將士摩拳擦掌,舞刀弄槍,準備與後金軍隊決一死戰。
「寧戰死,不投降。」趙率教終於做好了選擇,眾明軍刀槍齊上,撲向數倍於自身的後金兵。
阿濟格一怔,不禁有些後悔。轉念一想:如果這支明軍不盡快撲滅,終將成為自己的心腹之患。大刀終於落下,兩軍馬頸相交,刀槍及面,殺得不亦樂乎。
明軍雖勇,終究人少,又是遠道而來,漸漸地被後金軍所壓下。倒下的明軍越來越多,當然,後金兵也不好過。面對破釜沉舟決死而戰的明軍,後金兵士死傷更多。
亂軍中趙率教也受了傷,亂箭射在他的身上,像刺蝟皮一樣,但他仍奮勇衝殺,殺了不少後金兵。阿濟格見之,操刀攔住趙率教,道:「趙率教,我敬你是漢子,就讓你死在我倒下吧!」
趙率教伸出左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斜視阿濟格:「堂堂後金貝勒卻來為難我這一個小卒子,你不愧為後金的大狗熊。」
阿濟格一愣,才知道趙率教竟然把自己比作狗熊,不禁勃然大怒,道:「廢話少說,看刀。」大刀化作片片寒光,向趙率教襲來。
趙率教趙率教左騰右閃,勉強躲過了阿濟格的絕招——凌雲十八閃。要是平時,他還可以用自己的化風九槊反擊一二,可是現在,也只能勉強迎敵了。趙率教長槊一點,與阿濟格戰在一起。只見槊去刀來,你來我往,十丈之內儘是刀光劍影,無人敢近二人身邊二十丈之地。
周圍的明軍和後金兵還在鏖戰,但趙率教卻漸漸力怯,身上的箭傷又發作了。趙率教只覺雙臂沉若磐石,不能抬升一寸。阿濟格也看出了趙率教已是強弩之末,大刀一頓,吼道:「趙率教,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你降還是不降?」
趙率教只覺全身乏力,阿濟格這一聲大吼帶上了獅子吼內力,只震得他耳膜亂顫嗡嗡作響,半天反應不過來,但還是勉強從牙縫間擠出兩個字:「不降。」
阿濟格搖了搖頭,舉起大刀,趙率教閉目待死。
「涉江采芙蓉,
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
所思在遠道。
環顧望舊鄉,
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層,
憂傷以終老……」
一淡淡的影子從虛無縹緲的時間亂流中映射而來,緊接著,一白衣少女出現在二人面前。
「你是誰?」阿濟格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少女,意外地發現她竟然能夠飛行。
「我……我叫采薇。」那少女怯生生地答道,潔白的羽翼撲騰了兩下,落在了趙率教的座騎上,柔荑抓住甲冑上的鏃箭,道:「這種武器也能用來射人嗎?你們人類為什麼要打架呢?呀,都出血了,我幫你治一治吧。」
那白衣少女纖手凝出一點白光,輕輕地抹在趙率教的箭傷上。趙率教只覺心清氣爽,傷口頓時一片清涼,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正在鏖戰的明軍與後金兵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戰爭。那少女見這麼多雙眼睛望著自己,臉蛋刷的一下又紅了。只見她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宛若天仙;真個是蕊宮仙子降臨,月殿嫦娥下凡。
阿濟格瞧著那少女,心中暗道:她難道是仙女下凡,不然,人間哪有如此絕色。
那少女治好了趙率教的箭傷,撲騰了兩下翅膀,又飛到了空中,向阿濟格道:「你們別打架了吧,我只是路過這裡,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啊。」
阿濟格下意識地道:「是啊,是啊……」趙率教一怔,立即道:「阿濟格將軍一言九鼎,末將遵命。」一轉馬頭,向手下明軍道:「我們走。」眾明兵頓時如將死的囚犯聽到國王的特赦令,跟在趙率教馬後,一擁而去。
阿濟格望著絕塵而去的明軍,道:「我放他們走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罷。」
那少女疑道:「我為什要答應你一個要求?」
阿濟格一喜:這少女似乎從未經歷過人事,正好可以獅子大開口。便道:「剛才你叫我放人,一人一十五兩銀子,四千明兵,除去戰死的一千七百三十六人,放走的二千二百六十四人,四五二十,一六得六,嗯,一共是三萬三千九百六十兩銀子,看你是神仙,給你打八折,六八四十八,八九七十二,加四點,嗯,是七十六,再加七點,***,誰有算盤,借我用一下,好,好,你帶了,拿過來,三八二十四,再加七點,得三十一,一共是二萬七千一百六十八兩白銀,姑娘,你買單罷!」
那少女道:「可是……可是,我沒說要買他們呀,再說,你放他們走,跟我有什麼關係呀?」
阿濟格臉色一沉:「這我可不管,二萬七千一百六十八兩白銀,姑娘,你是神仙,可不能賴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