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陣大風刮來,好像要把船都刮翻一樣,我抱著身邊的護欄,心裡一緊,心想,這次可能真要完了∼
「若白,不怕。」流雲竄到我身邊將我擁在懷裡,我心裡稍稍安穩了些,在這關頭,身邊有個人相伴,總是好的。
「流雲,是我連累了你,你恨我不恨?」我話一出口,未等流雲回話,一個大浪捲了過來,拍打到船的甲板上,冰冷的海水從上而下像刀子一樣砸在我們蜷縮的身上,我打了一個哆嗦,衣衫盡濕,冰冷冰冷的貼在身上,流雲的體溫也因海水的洗刷而下降,我此刻除了顫抖便是恐懼,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大海此時不再像往日那麼蔚藍,海水泛著黑綠,像是要吞噬人命的魔鬼一般,將我們逼得無路可逃。
「少爺,棄船吧,船現在已經在下沉了。」一個船員向我們這面大聲喊道,流去一手抓緊欄杆,一手緊摟著我的腰身,令我貼在他的身側。「棄船。大家各自逃命吧,若日還留得命在,願意回『冰龍島』就回,不想回的便自謀出路吧。」流雲此時的氣度風範一絲平日孩子的模樣也無,像個真正的當家主子一般,令我對他的印象又轉變了些。
「不要鬆開我的手。」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然後看了眼閆清。「你最好跟上我們,不然就算你有幸從海裡逃出,沒有解藥,也注定是必死無疑。」
閆清只是默默的看著我們,也不應聲。又一個大浪襲來,流雲緊緊的擁我在他的懷裡,海水落到我身上的只有一二,其餘的全部砸在他的身上。我眼中一熱,便哽咽起來。
流雲劈斷了一根掛船帆的圓木,投進海中,然後拉著我便跳了下去。「各位保重。」回頭一呼,眾船員在主子棄船之後才紛紛行動,一點遇難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也無。
流雲讓我抱緊那只圓木,我們兩人便在這浩瀚無際的海水裡沉浮,流雲帶著我迅速的游離船身,我不時的回頭一望,船正在一點一點的下沉,已經沫過了半身,眼看著就要消失無蹤了。
「別分心,快游,一會要是被船下沉引起的漩渦捲進去就完了。」流雲面臉疑重,眉頭緊鎖,我們從出船艙到現在棄船也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卻像過了千年萬載一樣,如此深刻。
我們拼了命的游離,突然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想要將我們吸引進那個無盡的黑洞。手中的圓木竟然如此的沉重,它像拼了命一般想要離開我的身邊。「鬆手。」流雲一聲令,我便將沉重如石的圓木放開,它向後方離去,轉瞬間便消失無蹤。我若沒有流雲拉著,也一定那跟圓木一般被捲了進去。
而我後來才發現,我們游向的地方是一處暗礁,流雲那時剛好伸手觸到了暗礁,這才拉著我逃過此劫。我心裡暗自佩服他,若沒他,我這會便死翹翹了。
「還好,運氣夠好。」流雲鬆了一口氣,眼裡儘是疲累之色。「流雲,你沒事吧?」我貼近他,擔心的問。「不用擔心,我們只要能游到陸地上就好了。」流雲喘著粗氣,顯然帶著我這個拖後腿的是件極消耗體力的事。
我與流雲靠在暗礁附近,海水很冷,我凍得直打哆嗦,上牙直打下牙,這個時候能活命就不錯了,根本不用想著還能有取暖的東西。「過來。」流雲伸出雙臂,我看了看,想著,如果到他的懷裡,我怕給他帶來誤解,我的心既然不能給他,那麼我也不想侮濁了他,就讓他那顆純潔的心保持下去吧。
流雲看出我眼裡的猶豫,扯過我的手,一把就將我拉進懷裡。在我耳邊輕聲說:「傻瓜,兩個人靠在一起就不冷了,總不能把你凍死啊。」我聽他一說,鼻子發酸,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你讓我如何能不感動,我的頭抵在他的肩上,雙臂圈上他的後背,盡可能的貼上向,吸取他身處的溫度。
我們就那樣相擁著,好一會我才感覺身全的知覺回來了,之前沉船受的驚嚇才緩過勁來,看來我看的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還不如流雲這個孩子呢。
「你還不出來。」流雲一聲冷斥,我從他懷裡驚醒,拉回思緒,轉過頭來尋著流雲的目光望過去,只見暗礁的另一端有游水的聲音,待那人游進一看,竟然是閆清。他也沒事,真好,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活下去的希望也就多一絲。
「不想打擾你們。」閆清目光清冷,直直的望著我,帶著我形容不出來的那種恨,就是那種想恨卻恨不起來,然後還裝著要恨的那種感覺。應該是屬於悶騷型∼
「哼,你一人帶了什麼出來?」流雲問著他,他不相信閆清那種人,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會什麼也不拿。當然我也希望他帶了什麼東西,最好是能裹腹的。
「也沒有什麼,火引子而已。」他說的輕鬆,可是對我們來講,那就應該是最好的最有用的東西了,不然飄泊在茫茫裡,四下無人,伸手不見五指,連個光都沒有,我這種天生膽小怕黑的人,可如何活下去。
「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等到天明了。」流雲歎了口氣,一用力,把我向上一提,便將我舉上他的肩膀,我的身子瞬間脫離了苦澀冰冷的海水,說不出來的舒服,只是流雲此時的負擔更重了些,我坐在他的肩上,他的身子自然就要下沉,他泡在海水裡的部分就更多了。
我當然不能如此的自私,不安的扭動著身子。大聲嚷著:「流雲,你快將我放下來,你身子會吃不消的,若你有個萬一,這茫茫大海,可讓我如何是好!」我大聲說出他的顧忌,希望他不要因為過份寵溺我而不珍惜自己。
「別亂動,我還撐著住,只要開明了,我們就有希望了。」流雲自小在海中的小島上長大,對這海自然是十分的熟悉,所以他說天明了就好辦,我自然就十分白癡的相信了他。但是對於他將我一直舉在肩上,還是十分不悅。
「不行,你不將我放下來,我便不再理你。」雖然是為了達到目的而說的賭氣話,卻是十分奏效,流雲想了想,還是將我重新放回到海水裡,將我攬進懷中,盡量讓我覺得太冷。
「我來舉若白一會吧。我雖然用毒不如你,但是我的功力卻在你之上,在水裡泡幾個時辰也不會覺得怎樣,若是你太過勞累,最後先掛了,若白在這四下無人之地,可就歸我了∼」說得輕佻,我卻聽出他是用激將法,在刺激流雲,讓流雲保住自己的性命。原由不說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流雲死了,他沒有解藥,自然也活不長,現在他們兩人才像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死了都不行。
「你若是敢占若白一點便宜,我就毒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雲不捨的將我推到閆清的身邊,我知道他也不想,可是為了我好,他也沒有辦法,不捨也得捨。閆清將我圈在懷裡,一手向下,竟然是橫過我的腿彎,將我打橫抱在胸前,我的身體現在徹底脫離了海水,貼著閆清,身子也稍稍的變暖,原來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這種親密的接觸不論是誰都是可能接受的。
「若白,我終於抱到你了,在你不反抗之下。」說完他還十分自豪的笑了,笑得特別大聲,可是我卻覺得他十分的苦澀,好像是只有這個時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喜歡的人作個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平日裡現在這樣的情形也只能是想想便罷了,如今成為現實,卻不是在他所希望的情況下,他雖然抱著想念的人,可是心裡依舊無比的失落與惆悵。
「閆清,你為何不躍上暗礁,這樣你們就不用泡在水裡了。」我不解便發問,結果我的問話過後得來的卻是閆清的冷笑。「怎麼?他沒有告訴過你嗎?」他反問著我,我只能用不解的眼睛望向他,然後又看了看一旁的流雲,希望他們二人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這海中的暗礁從側面撞擊,像鐵塊一樣堅硬,但若是從上向下擊打,有的時候,哪怕是丟一塊石頭在上面,它也會碎成千百萬塊,迅速沉入海底,而且如果它沉了,勢必會引發漩渦,我們三人就再無一點活下去的機率也無了。」流雲歎了口氣,這裡暗礁質地就是這般不同,不然他還能不向上躍,把衣衫晾晾乾?濕漉漉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了點頭,這大自然經歷了多少萬年的風吹雨打,所以什麼樣的奇特的事物都可能出現,就像我不是也死而復生了嗎。
「若白,你若是累了就靠我身上小憩一會,離天明還有些時候。」閆清將我更緊的擁在他懷裡,我也懶得去計較,隨他好了,不過折騰這麼久我也的確是累了,頭好沉,靠在閆清的懷裡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