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看著他,希望可以從他的眼裡看到些其他的東西,但他一直是一個表情對著我,而且眼裡儘是關愛,我總歸是不好意思,先低下了頭,可是心裡卻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可能是先前的驚嚇還未平靜。
「若白,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問我,我也就勢要問一些應該知道的事。
「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我要知道他想把我弄到哪裡去。「當然是去我家啊!」他回答得理所應當。
我翻了一下白眼,壓住要升起來的怒氣問:「你家在哪裡?」
「我家在『冰龍島』啊,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回問我,我點了點頭。他有些失望,我更失望。
「你家裡還家些什麼人?家中是做什麼的?」我查一下戶口應該不會觸到他的禁忌吧?
「家裡有父親雙親,兄弟姐妹,還有伯父,伯母,叔父叔母,你剛才見到的就是我叔父家裡的妹妹。我家世代研習醫毒,所以『冰龍島』也被外人稱之為『莫進谷』,現在已經很少人還記得『冰龍島』一詞,江湖人都叫『莫進谷』,如果不是有醫治不了的病,沒有人願意前來,家中的人脾氣個個怪異,但凡是觸怒一人,定會受盡百般折磨,能活著出島的人少之又少,你卻是近年來唯一的一個。」他回答的真是夠詳細的,但是最後一句,我卻意常的驚心。
如果說我是唯一的一個,那麼這谷裡的人也應該都是認得我的,萬一,萬一發現了什麼異端,我是不是也要和大家一樣,受虐而死?而且那個琉璃的樣子還是我這個身子的前主人造成的∼
「你帶我去你家做什麼?」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想讓他看出我的不安,可是這張臉出賣了我,他還是發現了。
「若白,你在不安嗎?不要怕,家裡人都很喜歡你,不然依照你如此的對待琉璃,也不會安然的活到現今了。」我鬆了口氣,但願真像他所說。
「若白,你呆在蘭家不安全,我幾次想將你救出來,可是都遇到了阻礙,還要你出了府,不然我真想毒死蘭府一家老小也要把你帶走,你都沒瞧見那些庸醫是怎麼醫治你的,就那點傷也要治那麼久,真是廢物!」他這樣一說,我也多少可以理解尉遲靖寒當時如此的保護我,不讓我出府了,原來真有人想要弄走我,只是這其中各人的目的不同。
「呵呵……」我只能淡笑一聲,搖了搖頭,御醫被他稱為庸醫,不知王大夫聽了之後,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而亡呢!
「若白,你笑起來真好看。」流雲看我看得呆了,我又是一笑,我知道這張臉有多美,所以散發出來的魄力有多少我也是知道的,可憐年少經驗少的孩子,被我這樣一笑便勾掉了魂。
「流雲,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何要帶我去你家?」我再問,眼裡的敵意與冷漠已經漸漸少了,對待這個男孩,我想我暫時不需要如此的警戒。
「若白,你還知道你為什麼會受傷嗎?」他收起癡迷的笑臉,嚴肅謹慎的問我。
「只道是聽下面的丫頭們七七八八的說了幾種可能,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我便將我聽到的幾種版本都說給他聽,就連趙管家說我出府的目的也告訴他了。「那你說這裡面哪個是我真正出府的目的?」我問他,看看哪一種可能性多一些。尉遲靖寒說那東西是我自己買的,而趙福說是我為朝廷送什麼信物,哪個是真?誰來告訴我?
「呵呵,原來有這麼多的說法,可以拿去說書了。」流雲笑了,笑得很開心,他的笑是對那些亂說事由的人,人就喜歡在潛意識裡面編排一些東西,如今在知道真相的人面前顯得那麼可笑。
他是在笑他們的無知吧∼
「那你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我會受如此重的傷?」有些緊張,終於要知道真相了嗎?
「你從我這裡取了『攝魂散』之後,我們便分道揚鑣,你不讓我護送你,說是如果我暗自跟來便不再見我,我不想惹你生氣,便沒有跟著你,如果當時我有跟著你,你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了……」他是滿臉的自責,我卻聽得迷迷糊糊。
「『攝魂散』是我從你那裡得來的?」我問,太吃驚了,江湖與朝廷上那麼多人想要弄到手的東西,竟然是從這個小孩子的手中流傳出去的,說出去誰信?
「當然了,那種東西也只有我們玄家才能做得出來!」這孩子臉轉得真快,立馬就自豪起來。
原來如此,玄家是以醫毒著稱江湖的,這種東西當然也只有他們才能做得出來,我嘴角抽了兩抽,平伏一下心情。
「流雲,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我要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到底還會牽扯出多少麻煩來。
「若白,是因為你要,所以我們才為你研製的,雖然你也付了買金,但是那東西還是甚用的好,要做大事還是應該以德服人,雖然必要的手段也應該用一些,但是,這藥卻並不好,攝了人的心魂,卻未出於真心服你,藥性一旦失效,後果可想而知!」他雖然說得宛轉,可是我聽得明明白白。
那種東西也只是一時間好用,一旦失效,那麼之前被所制的人們就會反抗,為了防止他們的反抗,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全部殺掉,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誰會信服?最終得到的又是什麼?可想而知吧∼
「我知曉了,流雲,我還想知道,你後來是如何知道我受傷的,又聽到了何種流言?」我問他,我覺得他嘴裡說的是我不知曉的。
「我聽了你的話,與你背向而行,但是後來我無意間在茶館聽到有人想要奪取你手裡的『攝魂散』,我恐你受傷,便追趕而來,可是,卻未追到你的蹤影,我一路尋來,最後也只得到你已經被蘭府的人救了回去,後來我多方打探得知你已經無性命之憂這才安下心來。」他說得句句情切,我深為感激,雖然他是為了蘭若白,可是這樣的舉動,還是會感動人。
「原來如此,那關於流言一事?」我想聽的還沒聽到呢,繼續苦問。
「流言不過就是你說的那些,還有一些更離譜的,說你被惡靈附了身云云,我才不信,只不過你受了如此重的傷,恢復起來慢一些。」他說到附身一詞時我身一震,他應該是如何也想不到,我就真的是附身而來的。
「哦,那你知道是誰傷的我嗎?」這件事一直沒有人提,我曾經試探著問過尉遲靖寒,可是他卻一臉的漠然,說是仍在追查。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卻是音訊全無,我猜他可能是有意瞞著我,希望這個流雲不要瞞著我。
「我也只是聽說,追殺你的人分很多路,大家的主要目的無非都是一個,所以人多手雜,真正對你下手的人還不知曉,如果將來有一天知道了,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咬牙切齒,一副要將人活吞硬嚼了一樣。
「啊∼」結果他也不知道是誰傷我這般重,之前假扮尉遲靖寒的那個人曾說:那東西是大家拼了命才得來的,計謀出於我,可是傷最多卻是他們。這話與流雲之前所說話銜接不上,這中間好像還缺少了什麼。
我坐在那裡將這些像毛線團的事盡量濾清,尉遲靖寒說那東西是我自己買的,然後流雲也證實了,那東西是我從他手裡買到的。再然後,那個白臉男子又說東西是大家拼了命得回來的,問題到這裡便有了出入,還有是誰傷了我,以後也要查明,不然我的人身安全會一直處於警戒狀態!
「若白,你想起什麼了嗎?」流雲看我半晌沒出聲,便開口問我。
「只是將近幾個月所得到的種種關於我的傳言,弄弄清楚,可惜有用的線索不多。對了,你一直在蘭府附近嗎?」我問他。
「是啊,我一直等著和你碰面,可你也只出過府一次,又在熱鬧之地,我不好出手,便耐下心來等著,後來看到有人故意弄出事端,然後將你劫走了,我一路追蹤,夜裡給那些壞人下了藥,這才將你救出來。」他說的我信,不然怎麼那麼巧會遇到。
「辛苦你了。」我露出一個微笑,事情該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他能告訴我的也只有這些,而剩下的我還需要從其他的渠道得知。
「那我順帶著問一句,你知道尉遲靖寒是否安好嗎?」如果他一路跟蹤,那麼也定是看到了客棧有人縱火,也應該知道靖寒的消息。
「哼!」他一聽我問尉遲靖寒臉立馬就拉了下來,緊緊的皺著,不想理我。
我心裡悄笑,這孩子吃起酸醋來,還真是不小。
「別氣了,我這一路上還多虧他的照顧呢。」我微笑向他,他見我的笑,果真不似之前那般生氣,臉也稍稍緩和一些。
「你就知道惦記他,本來我早就想動手的,可是他將你護得太好,我又不想太引人注目,才一直忍他到現在,你還為他說話!!」嘟著嘴的英俊男孩也很可愛,就像他現在這般模樣,眼睛大而亮,嘟著嘴,一副不服氣又委屈的模樣,可愛的很。
「還不引人注目?你是怎麼把我從那個白臉男之處救走的?竟然從樑上而來,裝我進布袋子,這帳我還未與你算,你倒來了脾氣?」我知他對蘭若白有好感,而且還懼蘭若白三分,所以說話時便也放肆一些。
「那是不得以嘛,你也知道我的本事除了醫人就是下毒,武功本就不是很強,加上我又貪玩不用功,如今能把你安全帶全來就已經是拼了全力了,你還說我∼」一臉的委屈,嘴嘟得更高了。
「好好,我不說,該謝你才對,你裝我進布袋一事就算了。現在總該要告訴我尉遲靖寒怎樣了吧?」委屈也說出來了,正事可是還要提的。
「他著了人家的道,那也只能怪他心不夠恨,如果當時在他發現那些人對你的多企圖時便把他們全都殺了,也不會出現你被人劫走一事了。依他的武功絕對死不了的,你放心吧。」原來是他在怪尉遲靖寒手軟才讓我被劫,這孩子處處都為我考量呢,心裡挺高興的,前世的我就很少得到關心與重視,現在竟然有人關心予我,我豈能不樂!
「死不了就好。」我樂,孩子心性就是如此了。
「若白,說了好一會,你餓不餓?」他突然轉了話題,我才覺得與他聊了很久,之前因為琉璃所造成的恐懼也都已經消退,才感到腹中空空,已經大鬧了空城計。
「餓了,你要是未吃,那我們一起吃吧。」多大方相邀,他一怔,顯然很是高興,樂顛顛的便出去了,雖然出去後把門依舊鎖了,可是我不介意,誰還不行給自己留個後手呢?
不消一會他便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些蒙著臉穿著黑衣的人,手裡端著食盤,各種菜餚便放於我室內的木桌上,色香味俱全。
「好香啊!」美食一入我眼,我立刻坐到桌前,根本不顧什麼形象,抓起筷子便夾了一口菜送進口裡。
「若白,還未淨手呢?你從前不是這般的。」他再次被我所舉驚住,我扯著嘴角幹幹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裡還含著那口菜,此時嚼也不是,吞也不是。
我淨了手,重又坐到桌前,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胃口,我將嘴裡含著的菜亂嚼了幾下吞了下去,默默安靜的吃飯,再無之前的飲喜。
我以前是在蘭若白書房呆著,她用膳當然是在膳房,又不在書房,她吃東西什麼樣我也只要猜測,可能很文雅,可是我畢竟是我,我一高興就得意忘形了,然後露出馬腳,被人家狠狠的踩到!
「若白,不好吃嗎?」他見我不大夾菜,吃個悶悶不樂,開口問我。
我能說什麼,我只好搖了搖頭,這頓飯吃得格外的鬱悶,但是民以食為天,我還得順應天命,添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