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查帳的時候,我記得清楚,蘭家帳目裡有些行業是沒有涉及的。「蘭家的生意裡,唯獨沒涉及賭坊,便也是因為我嗎?」我問道。
「可以這樣說,蘭家也不是所有生意都做的,賭坊和妓院這兩樣是絕對不做的。」我聽他說才明白,原來蘭家還是有些原則的,不然這名聲可真就是不算好聽了。
「以後也絕對不涉及這兩樣。」我像是發誓一般,這兩樣都是會害人家破人亡的,賭輸了錢財便賣房賣地,最後賣的便是妻錢老小,而妓院這種地方,終究不是個正經地方,聲色煙花之地,原是少染為妙。
「你不做,不代表他人不做啊!」他突然這樣一說,我當場一楞,這明顯是話裡有話,蘭家的生意一向都是蘭若白說得算,她說不做便不做,誰敢在私下裡做?我思索著,一下子想起了蘭若滄,只有他有這個膽量了,從小蘭若白便欺負他,而今他膀子硬了,便自然要與蘭若白對著幹,雖然姐弟二人的爭鬥沒到擺上檯面的地步,可是私下裡也是暗自較勁。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賭坊和妓院便是生財又快,結實人又多的途徑,蘭若滄也是個有頭腦的人,不會不知道利用這些人的。
「一路走來,我們多留意下,看看哪裡是小弟的營生,少加照顧一下吧。」我這會什麼心情底落,繞了半天還是個繞回到這裡人身上,蘭若白與之的恩恩怨怨,最後還得由我來收拾。
我說的少加照顧是進門瞧瞧,可不是要把它弄到倒閉關門,畢竟那也是蘭若滄的心血,多少也是個營生,我不能太不民主了,說怎樣便怎樣,那和蘭若白以往的獨斷有什麼分別。
我就是不想再做她!
「好的。」尉遲靖寒應了聲,眉頭略微皺著,不再說話,我也落得清靜,手裡捍著那打銀票心裡滿是歡喜,這可是我來到這裡以後,第一次拿到手裡的銀票啊,而且還是屬於我自己的,我心裡想著,從現在開始我得多存些私房錢,將來有一天也許會用得上。
我是枕著那打銀票一夜無夢睡到天亮,可不知有人因為我前夜的話而思索了一宿,但是等我知道的時候,蘭若滄名下的所有妓院和賭坊都被官家查了,生意也從此一落千丈,幾乎折進去蘭若滄這些年的所有積蓄,這便是生生的折斷了他的羽翼啊!當然這都是後話,我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而當我知道的時候,我與蘭若滄之前的關係徹底的惡化,一點轉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因前日贏了錢而心情大好,娶出一張銀票來要請大家吃飯,結果這些人一聽我要請客便恨不得要狠宰我一下不可,我把銀票交給青蓮,讓她去準備一下,多準備些好吃的,然後到魏城有名酒樓買些好酒好菜來。
眾人不解,問我為何不直接去酒樓吃,我說吃也分很我種,我們現在去郊遊,坐在地上,眾人圍坐在一起,談天論地,吟詩做賦那多盡興,在酒樓裡美景欣賞不著,而且人聲嘈雜,哪裡有在野外舒心?
我一問,大家全都點頭稱是,還一致說我主意出的好。其實我知道,他們只是奉承我罷了,礙於我的地位不好反駁我,不過我真不喜歡在酒樓用餐,那感覺還不如回家吃盒飯。
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一行人便出去到郊外,大家也不是坐下就吃,那多沒趣,只是吟詩作對我又不行,自然不能提及,不過猜猜謎語還是可以的,所以,我們罰酒便是由猜謎語開始的。
第一輪便由我先出,我記得一個謎語,本是四句,我便猜開來用,第一句是:天鵝落地鳥兒飛。
我謎題一出,他們便紛紛開始猜起來,將自己想好的答案寫於紙上,結果猜對的人只有尉遲靖寒和薛子莘,謎底是「我」字。
沒猜出的人自然就要罰酒,這裡的果酒喝個五七六碗都是不醉人的,只是會覺得腹脹而已,所以,這些人都放心大膽的喝。
第二輪由青蓮出,她出的題目是:依山而立。
因為有了我前車之鑒,幾人也開始用心了,我一下子便猜到了是:『端』字,當然其他的幾人這次也都猜對了,只有兩個護衛沒猜對。
然後我們又猜了一些字謎,都是很簡單的,我只有一字沒有猜出來,鬱悶了好一會,知道答案的時候,心裡更加的鬱悶。謎題是:別後秋前聚。
我左思右想的,也沒有猜到就是:利字!
我仰頭喝了一大碗,然後提了一個建議,我私下裡讓青蓮準備了箏,想著誰能彈上一首曲子,最好還有人能唱上兩句,以助酒興。
彈曲子的任務沒料到竟然落到了尉遲靖寒的頭上,然後唱曲就由俏兒來唱了,我一邊聽一邊不住的打著拍子,這小曲唱的還真好,縈縈繞繞的,入耳甚是動聽。
等到日頭都落下去,我們升起了篝火,圍在邊上,篝火上支起了架子,我在上面烤魚吃。
大家玩得更是開心,可能是許久都沒有如此的放鬆了吧,我們幾人正玩得高興,烤魚的香味飄向四方,竟然還引來了其他郊遊的人們。有一行五人,三男兩女,聽到我們這裡歡聲笑語,而又香氣四揚,終按耐不住,過來與我們搭訕。
郊遊嘛,本就是人越多越熱鬧,我高興的應了下來,讓他們與我們搭伙,大家一起樂呵樂呵,可是沒料到我才應了下來,尉遲靖寒就賞我一個大黑臉,據我觀察還不是一般的黑。
但是我又應下來了,又不能反悔,何況我看那幾人也不像壞人。(眾:壞人是寫在臉上的嗎?某人:呃……)
尉遲靖寒把我拉到他的身邊來坐,幾人把我保護的這叫一個好啊,我十分不習慣的乾笑了兩下,他們幾人加入之後,我們便開始說行灑令,不過他們說的大抵我都聽不太懂,估計如果說出來的,他們也絕對不會明白,所以輪到我說的時候,我只說了一句還算是能說得出口的: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慚愧。
結果是我一出口,在場的人都笑了,我知道這話說得夠直白,他們笑就笑吧,我也說不出來文雅的東西來,但是正衝著我這句直白白的行酒令,他們每人都喝了一杯,我也跟著一起樂樂。
有多久沒有和這麼多人一起吃喝酒聊天了,自從進了這個身子,我都快趕上進監獄了,與這麼多人一起開開心心的天南地北的聊著,我這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正常人。
「蘭小姐,這烤肉的方式真是奇怪啊,竟然用炭火烤啊。」一位臉比較白的男人誇讚著我出的主意。
「還好,不過這樣烤雖然不夠衛生,但是味道是不錯的,只是不能經常吃,對身體不好的。」我笑著,往火裡添了兩塊炭。
「小姐,往小面散的調料好香啊,應該是孜鹽吧?」那人又問,我點了點頭,吃燒烤沒有孜鹽怎麼能行,不過他這樣一問,我倒覺得好像就連尉遲靖寒也覺得我烤肉的方式有些怪,他一直是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的。
難道這地方的人吃的燒烤就像電視上所演,架到火上,烤肉便吃,只放些鹽巴嗎?
看他們的表情,估計就是了。可憐的古代人,你們哪裡吃過那麼多的美味呢∼
我將烤好的肉片分與大家,他們連連稱好,我虛榮心作祟,飄飄然了一會,整張臉上都綻放著得意的笑,被人認可的確是件高興的事。多少證明我不是個米蟲,還不是廢物點心。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天也聊了,該要到了散伙,各回各處的時候,我有些微醉,半倒在尉遲靖寒的身上,匆匆與那幾人道了別,尉遲靖寒便帶著我走了,而且當晚我們也沒有住在之前下榻的客棧,而是住到了另一家,我沒問什麼原因,又困又累的,便睡了。
我熟睡到半夜,睡得正是香甜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客棧裡面大人孩子的呼叫聲,我驚醒過來,忽忙下床去查看,結果我一看,好嘛,傻了眼了,我從來沒見過真的大火就燒在自己的腳下,而且還是那麼大,客棧的一樓幾乎全都燒著了,而我們住在二樓,暫時沒事,我正想得該怎麼逃脫,突然有人在我的身後摀住了我的嘴,我第一反應就是用後肘去撞擊他的胸腔,然後他一個閃身,在我耳邊小聲說:「若白,是我。」
我一聽就知道是哪個傢伙,安靜下來,他便把我拉進了屋裡。
待他一鬆開的我手,我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暴粟,什麼嘛,連個招呼不打,想嚇死我啊!
「若白,別鬧了,快隨我走。」火勢很大,就算有人救火,很快也會燒到二樓來的,現在別管其他,我們還是逃命要緊。
他拉了我的手,一提便把我整個人抱在了懷裡,我知道此時不是討論認占誰便宜的事,所以也任他抱,他遞了窗,便從二樓直接躍出,我真正體會了一次什麼叫做飛簷走壁,那感覺絕對不說假話,給胃部帶來的壓力絕對不小於坐雲霄飛車,所以,當時我就全力的抓緊他,以防止掉下去,還要極力忍住食物向上湧,這真叫一個難受,是誰誤導了我,電視上面演的飛簷走壁裡面男主懷裡的女主角笑得那麼美,那麼幸福,那全都是騙人的。
當我被放下來的時候,我立刻跑到一邊狂吐,把胃裡的東西抖擻個乾淨,這才舒服些,我靠在一棵樹桿上,望著帶我出火海的人,我在等他開口,他會給我一個解釋,最少也會給我一個說明,因為我知道,他不想我死,他對我是有目的的,雖然我不知道他本來面目下是誰,但是我知道,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希望真正的尉遲靖寒可以快些來救我,也希望他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