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巧,蘭若滄的房間裡從放置了冰塊以後,這燒隔日便退了,我知道了此事以後,暗自得意了好久,心裡想著,臭小子,不論怎樣,你是欠我一個人情。我依舊天天來看蘭若滄,現在我的身子已經恢復差不多了,除了經常疲憊以外,已經沒有大礙,我試著活動這胳膊腿,除了沒有力氣之外,還真是挑不出來什麼毛病,雖然蘭若白不及我的個子高,但是也不算矮了,以我的目測,應該有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間,三圍嘛∼好像扯遠了,現在還是講我在蘭若滄這裡,今天我又來看他,青蓮扶著我,我坐在蘭若滄的身邊,再一次仔細的端詳他的面容。
雖然沒有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但是我從丫鬟們的嘴裡知道,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夜晚的星星,當然是沒有雲的夜晚。我大概猜測了一下,這雙眼睛望著我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會是恨加著散漫,無所謂加上不屑,我不知道,我終究不是蘭若白,我沒有辦法預料這些。
我坐在床邊一會,我好像是歎了口氣,又好像是在心裡歎了口氣,總之我歎的就是這古人為何如此早熟,才十七的年紀就要在外面另立門戶,私下結黨。這個家再不好,不也是他的嗎?蘭若白難道會霸著這家業永遠不給他,難道蘭若白是那種貪財的女人?我覺得不是,我看過蘭若白處事作風,根本不是那種貪財的女人。那又是在什麼事情上,他們有所誤解,以至於她們姐弟兩人如同仇敵。
我坐在蘭若滄的床邊雲遊了一會,夜已經晚了,我便讓青蓮扶我回了房間,該要休息了,明天這身子應該會更好用些了吧。
蘭若滄回來半月,我從未見他睜眼睛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他不想見到我,每在我來的時候就裝睡,我也不介意,隨他,反正小孩性子,怎能和他一般計較。
倒是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開始結痂,應該會癢,也不知道他在我坐在他身邊的時候,是如何忍著不去抓的,我暗自佩服。我問過大夫,會不會留下疤痕,畢竟那身子挺白晰的,留下疤就不好看了。王大夫說他用上些藥膏疤會變淺的,時間久了就看不出來了。我暗歎,這秘方要是能弄到現代去,一下子就能火起來!可惜,我是回不去了,順便又思念了一下抽水馬桶和我的泡泡浴缸∼
我現在可以自己支著一隻拐,慢慢的行動了,這天,我一個人滿園子亂晃,其實行如烏龜,慢得很,累了就坐在園子裡的石階上休息,我坐下的時候明顯看到青蓮的臉色變了一下,我以為是我個人形象的問題,蘭若白在外面的行為舉止我沒看過,估計她不會如此隨便的坐下來休息吧,不然為何青蓮看著我的時候一副看到了怪物的表情!
我不喜歡青蓮露出那種表情來,我討厭被人當做異類看。「青蓮,備些茶點,我要到那面的涼亭裡休息一會。」說著我便很費力的起了身,拐著進了涼亭。這蘭府的下人辦事就是有效率,我坐了也就有三五分鐘的時候,她們便上了四樣小點,一壺烏龍茶,青蓮還差人備了盆水,想來是給我洗手的。這丫頭還想得還得細,不過你有沒有把我當主子,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是某個人派來監視我的。
「主子,淨手吧。」青蓮把青銅盆子端到我的面前,我挽了一下衣袖洗手,沒有洗手液,這手怎麼洗都不乾淨,不過這夏天如此熱,這手放在涼水裡泡一下還真是舒服。我接過另一個丫鬟遞來的棉巾,拭著手上的水漬,仔細的看過那棉巾,竟然還繡著一朵花,這花我認得,是白荷。
這花是蘭若白生前最喜歡的,而且我也看到蘭若白畫得一手好畫,畫中之物儘是荷,想到此處,我心一沉,我想完了,蘭若白那麼會畫畫,我小的時候雖然學習兩三年的國畫,可依舊與蘭若白無法比擬,那今後萬一有人談到此事,我可怎麼辦?我將那棉巾交到丫鬟手上,端著茶碗,細細斟酌此起事來。
若是哪一天我這身子全都病好了,蘭府大小的事暫時不得還要我管,先別提那些商舖的名稱,單是讓我打算盤,就能愁死我了,珠算的口訣我從來就沒記得過,現在要用到,我哭死∼
還有那古人是用毛筆寫字的,我哪裡用得習慣,現在都是網絡時代,一封郵件就解決問題,就連筆用的都少,誰還用毛筆寫字啊,鬱悶!就算我有幾年的書法和繪畫的功底,這會也全都就著飯吃光了。等到時,他們準會一眼就瞧出我是個贗品!!
那會我連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了,會被凌遲還是活埋?寒毛都豎起來了∼
「小姐,您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回房去休息?」青蓮可能是見我這臉一陣比一陣的白,以為我是不舒服,忙問道。
「扶我回房吧。」我這會覺得哪裡都壓抑得很,若大的園子,怎麼就讓我喘不上來氣呢!
青蓮扶我回了房,我把她們全都趕到外面去了,命人在我的房間裡放上兩大木盆的冰塊,在冰塊的上面罩上一塊油布和棉布,這樣涼氣能出來,還不會特別的潮。我還挺會享受的∼
我拐著走路取出蘭若白生前畫的畫,在面前展開,畫筆細膩,從畫中可以讀出小女子的心態,同平日裡做事風火的蘭若白一點都不一樣。面前的荷如出水芙蓉,純潔、清雅、如豆蔻少女一般皎潔無瑕、亭亭玉立,仔細去看嫩蕊凝珠,玉潔冰清。蘭若白畫此畫的時候心裡定是開滿了荷花,此意境就算是我再學十年,也及不上。
我超鬱悶的坐在椅子上面,雙目盯著蘭若白的畫作,心裡忐忑不安,若是哪一天有人讓我畫,我要如何推脫?蘭若白不單畫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荷花,還寫得一手漂亮的字,是行楷、隸書均都拿得出手。而我,若是操起毛筆,寫出來的東西頂多會讓人認得,我現在一想,那些人上上下下在盯著我這個贗品的時候,那目光就能殺我於無形了,我哪裡還有臉還繼續活下去∼∼
我在房間裡這個心煩啊,看到外面的人我心更煩,我將蘭若白的畫捲起來,然後突然間想出一個主意,我喚著外面的青蓮,讓她為我準備一隻木箱。在木箱抬進來的時候,我命青蓮將蘭若白以前畫的那些荷花的畫作全都收起來,一張也不剩,反正與荷有關的東西一張都沒留下。「小姐,都收好了。」青蓮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我的話。
「收起來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了。」我冷著臉,有一絲歎息,實則我已經在心裡拍手為自己的小聰明叫好了。我多聰明啊,不會畫,我以後不畫就是了,全放起來,就當蘭若白失憶以後重新換了一個人。
「小姐,放在『逝風閣』裡嗎?」青蓮這樣一問,我楞住了,不知道『逝風閣』是個什麼東西。青蓮見我楞在那裡,然後突然間像是想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請小姐原諒,奴婢忘記小姐,小姐……」
她嚇得話說不全,我卻聽明白了,她忘記了蘭若白失憶之事,所以她認為蘭若白不記得了『逝風閣』是個什麼地方了。而我剛好順水推舟,反正我也的確是不知道。我在臉上浮起一個微笑,輕聲說:「起來吧,我又沒有責怪於你,而且我確是忘記此事了。」我真是一個好主子,一點架子都沒有,快感激涕零一個吧∼
「謝小姐不怪。」青蓮從地上起身,叫了外面的兩個候著的小廝,讓他們抬了這個收著蘭若白所有畫作的箱子,送去『逝風閣』。我叫青蓮等我一下,我對那個地方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想去看一下。
我一拐一拐的緩慢向那個地方走去,青蓮時而扶我一會,我倒也沒有覺得太累。眾人終於在一蓋得像小廟一樣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逝風閣』,這裡面都裝了什麼東西呢?應該是和蘭若白有關的吧,我潛意識裡有這種預感。
青蓮向我伸出手,我一怔,睜著一雙汪汪大眼看向她,一臉的不解。「小姐,鑰匙。」聲音小,卻字字清晰。
鑰匙?我有鑰匙嗎?我衣裡衣外的摸著,沒有鑰匙啊!忽然我想起來,蘭若白的頭上的簪子形狀怪異,有些像是鑰匙。我伸手拔下那只簪子,交到青蓮的手上,她拿去開了門鎖後,速速便將那簪子為我重新插在了頭上。我心裡暗下嘀咕,這蘭若白原來還喜歡弄點神秘的事,真是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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