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蓉小心地打量了一眼楊若水,這個女孩子雖然有個神秘古怪的陰陽師的身份,但刨去這個身份,她怎麼看都像是個胸無城府的單純女孩。這樣的人在現在已經很少見了。這份如她澄清瞳睛般的單純,沒有人全心全意的守護是很難維繫的。有誰會如此用力地保護她呢?是哪個有些怪的艮傑嗎?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啊!」楊若水沖著郭蓉蓉燦爛地笑了笑,「不用怕的。小傑很厲害的。」
郭蓉蓉搖了搖頭,看到她的笑臉,她找到了答案,如此燦爛陽光的笑臉,就如雪後的暖陽,絨絨的讓人可以仰視的陽光,在人不覺間驅散了嚴寒,放散出淡淡的溫暖。就是她也忍不住想要去守護了。
「嘿,外賣來了。熱乎乎的西紅柿妙蛋,宮保雞丁、還有一份新鮮青菜。外帶一份香濃的排骨湯。」艮傑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子中間,他手裡提著一大堆帶子,得意地報著菜名,「阿水,我沒買錯吧!」
「哼!」楊若水一扭頭,憤憤地說,「天天是這些,也不知道換個花樣。聽都聽膩了。」
一開飯盒,她臉上那個興奮啊!「哎,你去那家買的啊!」說完她燦爛的和郭蓉蓉客氣了幾句,就迫不急待地扒起飯。這家店的菜,楊若水去吃過兩次,味道非常地道,但這家店離得太遠了。學校在城東頭,這家店在城西頭,吃一次廢半天勁,所以楊若水雖然喜歡也不太常去。艮傑這快就城東城西地跑來一個來回,不用說他一定是借用風力了。
艮傑是守申位的白虎,白虎在四象正神中屬風。用點御風之力很正常,可艮傑很少用。因為當年水縭賜給他白虎之力,關鍵時刻水縭卻因他而死。他身有風神之能,除鬼時卻多用符咒,就是因為身付的白虎之力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所幸他還聽勸,楊若水說了他幾次,他也好多了,偶爾他會御風做點小事。比方買外賣。比方當風扇。
楊若水的運動量比較大,吃得自然也多,郭蓉蓉早就在那喝湯了,她還悶著頭在吃。和郭蓉蓉相比,她的吃相也比較難看,毫無顧及地大口往嘴裡塞,吃得那個香啊!艮傑都不忍心打斷她。不過時間不多了,「阿水,吃夠了沒?」
楊若水摸了摸撐圓的肚子,又看了看盒裡沒吃完的菜,不捨地說,「還──沒,嗝~」
「唉!」艮傑無奈地搖了搖頭,「咱下回在去吃吧,今天就算了。那快鬼夜叉來了。」
「啊!」楊若水趕緊放下飯望向房門,那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艮傑收拾了飯菜,緩緩地說,「沒事,他行動慢,還沒爬到。」
他站在屋子中間,對著空中畫了一個五等星。左手中指無名指蜷起,食指小拇指指空。口裡喃喃念著,楊若水拉著郭蓉蓉站到五星中間。一邊還不忘解釋,「他在設結界,我們站在中間,那個鬼夜叉就看不到我們了。」
艮傑看了看門外,那裡四隻爪子的夜叉已越來越近,他跨著七星步走入結界中,輕聲說,「阿水,你站到外面去。」
楊若水的心子立時提到嗓子眼了,「憑什麼又把我當誘餌。」
艮傑推了推她,「快去,沒時間了。誰讓你比唐僧肉還好用,誰讓那些鬼都喜歡你。對了,你和它周旋一下,問問它為什麼要帶走佟馨兒的魂魄。」
楊若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提著發抖的雙腳邁出結界。門外如小獸般搔爬的聲音越來越近。楊若水退到長桌旁邊謹慎地盯著房門,房門處一個頂著頭長髮的人頭已慢慢穿過門伸了出來,那頭一穿過門立時向楊若水這邊望來,楊若水嚇得身子向後一退,那鬼頭一張慘白的臉上散著幽幽的冷氣,陰陰的渾黑雙眼還滴著黑血。
楊若水已退到桌子與床間的夾縫裡了,再後面就只剩一面牆了。她退無可退,一雙驚恐的眼望著艮傑,這時候她還不忘用眼神打暗語,我不玩了,你直接收了它得了。嚇死人了。
艮傑搖了搖頭,示意她忍著點。沒事的。
話是這麼說,可當楊若水看到鬼頭後跟著穿過門的兩對慘白手臂時,她嚇得一個激靈蹦到桌子上了。那桌子少說有一米高,她自己都吃驚地看了一下地面,哇塞,怎麼蹦上來的。可當她一瞟眼,看到又有幾雙手臂穿過房門爬進來時,她跳樓的心都有了。
寢室裡因為有鬼的介入而變得陰冷,燈也乎閃乎閃的像是快燒掉了。那鬼揮著一排手臂跟蜈蚣一樣慢慢爬向前,門後像有無休止的手臂等穿過門。粗略數了一下,光進了門的就有十二三雙手臂了。楊若水一陣噁心,這東西得有多長啊?還好是手臂不是腳,不然得浪費多少鞋子啊!
那鬼望了望縮在桌角的楊若水,又望了望床上佟馨兒的衣服。疑惑地擺了擺頭,他張了張嘴,一聲低沉恐怖的夜童的哭聲直剌楊若水的雙耳。「哇哇~,那女的還沒死。這個女的又是誰。好純的靈力,我喜歡。」它仰著恐怖的臉,慢慢爬向楊若水,它揮著那些亂七八糟手臂跌跌撞撞地往前移著,一不小心它還自己絆著自己。她算是知道艮傑剛才為什麼說它行動慢了。現在可不是取笑它的時候,楊若水瞟了一眼艮傑,艮傑正在跟她打眼色,讓她趕緊問。
楊若水徒勞地向後縮了縮,小聲地問,「你,你幹嘛要收佟馨兒的魂魄?」她本想聲色俱厲地質問那鬼的,可聲音一出來明顯帶著顫音。
那鬼停了停仰頭笑了,「嘿嘿,我要報仇,報仇。」
「她,她一普通人,能,能跟你有什麼仇啊!」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他活活把我們弄殘,還讓我們慘死街頭。不得超生。報仇!報仇!……」它一邊低吼一邊往前爬,一不注意它已經爬到楊若水腳下了,楊若水嗅到它身上發散出的腐臭之氣,更可以感覺到它身上發散出的濃濃怨氣,帶著深深的悲涼與疼痛。這股怨氣讓她覺得似曾相似。對了,那天在天橋上看到的那個乞童也是這般氣息。可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恐懼加上那股悲痛的怨氣讓她不得動彈。她木木的看著那雙滴著黑血滿含悲痛的眼慢慢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