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忍不住輕輕顫抖,這些圖,於我曾經是這樣的熟悉好像是每天都要面對的牙刷一樣。不過,我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畫在上面,這個還不是普及的時候,我只是為了方便和他們說事情,才提前畫好這麼一張圖,要知道這個時代沒有硬筆,能夠畫出橫平豎直的線,代價是多少僕人去追著大白鵝滿世界跑。還得全杭州的人,都以為君家要學王羲之,準備養鵝以為樂了。
說實話,真得很對不起那些可愛的大白鵝,對我強制換毛的手法,任勞任怨,毫無怨言。除了多味他們一些蝦米和小魚,我也想不出別的什麼好辦法補償他們了。
啥,我這麼做是為了吃紅心的鵝蛋,拜託,鵝要下蛋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能下出紅心的好鵝蛋更說明它們的偉大和犧牲不是?
啊?我這是狡辯,根本就是我太饞了?太太過分了,我抹著眼淚小心翼翼地看著滿府都是這麼想得人,心道太壞了太壞了,都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心有不甘,我磕開兩個鵝蛋就吃,一邊吃一邊嘟囓,做個鵝毛筆我容易嘛我!
還好,家裡的顏料極齊全,紅有粉紅、銀紅、朱紅、絳紅、棗紅,藍有普藍、藏藍、孔雀藍,綠有黃綠、青綠、艾綠、茶綠,黃有宮黃、湘黃,其實如果有電腦,真得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拔下頭上的一根銀簪,沒有教鞭,勉強用它湊合了。「我先簡單的說一下,在說得過程中。給大家一點一點的解釋,這張圖每一條線,每一個點地名稱和作用。」
我看了眼坐標軸,歎息,一上來就是這個大問題,「這兩條相連的線,橫為時間,豎為銀兩。這個就相當於我們賬本上每個月盤賬的時候算出來的數字。可是這些數字很死板,要是計算出一年甚至幾年內的得失,要翻多少賬本,各位掌櫃們比我都清楚得很吧。」
掌櫃們點點頭,交頭接耳的回顧著年終盤點的時那種紅火的景象,幾天幾夜幾個人加上賬房先生,累死累活地幹,沒白天沒黑夜的算。實在是不方便,可這是祖宗傳下來的算法,不這麼算還能怎麼算?
「大家看一下,這四條黃綠、青綠、艾綠、茶綠。是咱君家綢緞莊在江南的四個鋪子,絳紅是我們雲逸樓在江南的鋪子,大家看一下自己鋪子的走勢,這個就是買進原料的支出變化。當然,君家是老字號,這個雲逸樓自是不敢相比,但是說到根本,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就不必分要分出個彼此。」我指著近一年的曲線變化,「這些數字都來自交到我這裡地賬本,所以,我認為一定是真實可靠的。而這一年。棉花的主要產地都有災情,尤其是我們常年採辦的地方,收成都很是不好,所以,這方面地因素我們應該早就考慮到。因為,這三十年間,有澇有旱,雖然棉線還不是我們鋪子的大頭生意,可是百姓的數量甚多,而且棉布的衣服質地柔軟舒適。江南一些學子也是極愛的,所以這個生意只能做得更好,不能放棄。而蠶絲的價格上漲,就有些讓人深味了。」
我看了看王掌櫃,恭敬地說,「王掌櫃,您一直在江南守著君家的綢緞鋪,人家都叫您絲王,您給我們大伙說說,為何這一年,蠶絲價格的長勢,如此驚人?」
王掌櫃點點頭,「往年,我們君家的蠶絲,絕大部分都出自地自己的田莊。只是,今年,先是田莊的蠶得了怪病死了一半,種的桑樹也屢遭人盜伐。雖然在衙門裡備了案,田莊的農人們也自行組織起來守護桑樹林,但是,盜伐之事屢禁不止。由此,今年的蠶絲,只得去外面收。」他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今年災多,有人屯糧,這無可厚非。只是,江南一地,文家、周家還有齊家三門,都在大量囤積蠶絲,把價格炒到現在地高位,這每斤蠶絲的價格比以前高出的不是幾厘錢的問題啊!」
「是的,而且據我所知,這三家綢緞莊,和我們相同質地的綢緞,每匹布的價格都往下調了許多,一出一入間,他們損失了多少,這個我們以後再估算。只是,低價策略對我們的衝擊,各位,生意都清淡了不少吧?」我苦笑著問,「為了搶回主顧,大家也跟著把價格往下調了吧,那麼咱們這一出一入間,純利還有多少?大家計算過嗎?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是我給大家一個答案吧。除去零零碎碎各種費用,我們能賺的……不及一分利。可是我們在這之前,有多少利?三分五到四分。」
「小姐,如果不降價,您說怎麼辦?」幾個老掌櫃焦急地說。
「別急,氣定神閒嘛!」我安撫著各位,顧左右而言他道,「緞有素緞、暗花緞、織金緞、兩色緞、閃緞、遍地金緞、妝花緞、織金妝花緞、妝花遍地金緞、雲緞、補緞、暗花雲緞、暗花補緞;提花絹有雲絹、雲熟絹、妝花絹、織金絹、織金妝花絹、遍地金女裙絹;羅有素羅、雲羅、遍地金羅、閃色羅、織金羅、青織金過肩蟒羅、青妝花過肩鳳羅、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青織金獬豸補羅、紅綠妝花鳳女衣羅、綠織金妝花孔雀女衣羅、綠妝花過肩鳳女衣羅;紗有素紗、雲紗、縐紗、閃色紗、織金紗、遍地金紗、妝花紗、織金妝花紗等。內中有不少是織成衣料,如大紅織金過肩蟒紗、大紅織金飛魚補紗、綠妝花瓔珞女裙紗、沉香織金鳳女衣紗、紅織金女祅裙紗、青妝花過肩鳳女袍紗、紫織金妝花女衫紗;、織金金絨、妝花絨、織金妝花絨。」好長一段話,快趕上貫口相聲了,說得我自己都要缺氧而死嘍。
灌了口茶水,我微笑道,「各位聽著如何?好玩?精彩?還是別有深味?千萬別以為我是在掉書袋,那我可就白白浪費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