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死去的愛說再見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欲懲
    他起手拈出黑子落在左上星位上。我跟著拈起白子落在了右下對角星上。康熙立刻跟上一手左下小目,我也毫不示弱的應以二連星。沒辦法,就算我要輸,也要輸的漂亮,就算康熙要贏,也要他贏得痛快。右下內掛角,飛守,飛入角,拆二。

    在完成那個基本定式之後我脫先佔到了左邊星的大場。而康熙反而安安份份的在左下飛守個無憂角。局勢兩分,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太平靜了,這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康熙怎麼可能是守成之人?他的雄心壯志,殺伐決斷,在棋盤上應該是顯露無遺……

    我拈起白子直接在左上掛角,康熙立刻二間高夾,我連忙跳出左上白子。

    幾十手下後,我老老實實地得鑽進康熙為我布下的陷阱,左衝右突怎麼也掙脫不開。大好河山,拱手讓人。我歎了口氣,起身投子認輸。再一看天,夜色濃重。這盤棋下了有這麼久嗎?

    康熙站起身走到我身邊,「朕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失手過!」

    這話讓我怎麼答?哦!萬歲爺,願您永遠不失手?一陣惡寒,我低著頭,把棋子一枚一枚的拈回黑白兩色的玉盒中。

    康熙見我未曾答話,心頭一陣不快,剛要出言相斥,就看到滑落到我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淺淺的綠色若有若無,就像五月的梨花,雪白中又隱約透著綠意。一樣是下棋研墨,她做來卻總有種特別靈動優雅的味道,每個動作都宛如流水行雲般,讓人覺得特別的舒服。

    她的脖頸潔白修長,耳垂圓潤潔白得彷彿一小朵柔美的白花,溫婉地低垂著頭,她的睫毛烏黑烏黑……

    康熙的手指忽然顫動了一下,我不知所然的抬起頭,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的眼睛深邃暗烈,像一隻潛伏在灌木叢中優雅的黑豹,讓我恐懼和戰慄。

    「你為何沒扎耳洞?」康熙問道。

    啊?我連忙摸了摸耳朵,訕笑道:「啟稟萬歲爺,奴婢怕疼,所以就未曾打耳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妄為。」

    「可朕平日裡見你,似乎你也是戴著耳墜的。」

    「那是夾在耳朵上的。」我放下玉盒,指了指耳朵。「可能是中午貪睡,掉在床上了,奴婢下次一定記得戴。」

    康熙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只得默默地收了棋盤那些物事,放回到側殿中。然後回到康熙身邊,繼續為他研墨添香。

    如此平安的過了幾日,明珠和索額圖遞了折子求見康熙。

    我一個小女子可是不敢見此二位旗人大員,就想尋個由頭躲出去。偏康熙不讓我如願,一句冷冷地「不准」,就把我牢牢地釘在工作崗位上。等到明珠和索額圖進殿之時,雖不敢直面視君卻都瞟見了我這麼個人站在康熙身邊。

    他們詫異地對視一眼,似是又想到什麼,都含笑跪地給康熙施禮。

    康熙冷著臉一擺手,「罷了,兩位愛卿請起。縈雪,賜座。」

    連忙親自去搬了兩把椅子,旁人都冷眼瞧著我會如何選擇先後問題。我怎麼會讓他們如願!自然是先給索額圖再給明珠。

    我的小心思康熙自然猜個明白,他點點頭,「兩位愛卿有何事要奏?」

    我倒退著出去,為他們君臣三人去沏茶。康熙的是碧螺春,索額圖的是六安瓜片,明珠的是佛手茶。這可都是前人的經驗總結,不用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看著玉泉山的水,坐在偏殿內,等著康熙的召喚。果不其然,一會兒康熙就喚道,「縈雪,奉茶。」

    我連忙把茶弄好,端著漆盤走出去。先奉給康熙,再奉給索額圖,最後是明珠。索額圖見我對他極為恭敬,滿意的點點頭。明珠全拉長著臉,沒一點好色。我心說,人家怎麼著也是太子的嫡親,就算你心裡擁著大阿哥,又何必在康熙面前如此忍耐不住呢?

    我拿著漆盤倒退回偏殿,打發時間般得尋了棋子在一邊打譜下棋。等康熙掀簾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是鏖戰正酣,根本就沒注意索額圖和明珠已經告退了。康熙看在眼裡,輕哼了一聲,目光依然落在我身上。

    聽到響動,我習慣性地抬頭尋找聲音的出處,不出所料的看到明黃一片。放下棋譜,站起身,剛要跪倒在地,康熙出手攔住我。

    「你說今日之事,朕當如何罰你?」

    「奴婢怕疼,所以萬歲爺不要凌遲了奴婢;奴婢怕難受,所以萬歲爺不要賜奴婢鳩酒;奴婢怕死得難看,所以萬歲爺不要賜奴婢三尺白綾。」

    「如此說來,那朕該賜你什麼呢?」

    「奴婢想做個飽死鬼,請萬歲爺放奴婢出去,讓奴婢多吃些民間的小吃,撐死便是。」

    「如此這般的死法,倒也有趣。」康熙點點頭。

    「謝……」我剛要謝恩,就被康熙瞪地把後面幾個字一起嚥了回去。

    「朕看你真是頑劣地緊,朕不是說過,絕不會放你出去嗎?難不成你不知道君無戲言嗎?」康熙摔袖說道。

    「那……那還是請萬歲爺責罰奴婢吧,奴婢知錯了。」

    「朕問你,一縣之長可是一縣百姓之衣食父母?」

    「是也。」

    「朕身為天子,可是我大清萬千黎民百姓的衣食父母?」

    「是也。」

    「既然如此,朕今日就要罰你扎耳洞。滿人家的女孩,怎麼能怕疼就忘了祖宗的規矩呢!」

    不會吧,皇帝連這個也要管?我,我,我好可憐啊!

    「嗯?」他習慣性的敲敲桌子。

    我習慣性地應了「庶」,想了想又問,「萬歲爺,那奴婢要去找誰呢?」

    康熙瞥了我一眼,「朕會親自看著你受罰。」

    「庶。」

    「去後面把寧然叫來,朕有事問她。」

    「庶!」我垂頭喪氣的應了下來。

    康熙和寧然姑姑談了什麼我不知道,反正他還沒尋得時間監我的罰,我也就樂得清閒,尋了些醫書在看。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康熙最近的火氣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嫌我沒有把書放正,就是厭我沒有把墨研勻。他若不是終究大BOSS,我真想炒他的魷魚。

    難不成,他也到了「更年期」?康熙,也有「更年期」??

    想到這裡我便有些釋然,沒辦法,壓力讓人進步。看來康熙的「更年期」,一定是因為他太過勤勞而提前了。惋惜地看著他操勞的樣子,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脾氣,我都溫順地容忍了。甚至知會了御膳房和南書房的小廚房,多做些清淡的葷菜,減少鹽分。沒辦法,萬一他什麼腦血栓,什麼心肌梗,我可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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