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那見船隊的主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正在碼頭上焦躁地來回地踱著步。急忙向歐拉告了個罪,跑回去繼續跟那主管扯皮,好拖延時間,以便讓守備隊能夠從容佈置。
於是碼頭上出現了很戲劇性的一幕。
一開始,船隊的主管,一個名叫安德羅的博爾奴釋放奴。他跟布林那大吵大鬧,一定要布林那立刻放行。而布林那一直跟他陪著笑臉,嘴裡嘟囔著手續煩頊之類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然而隨著守備隊士兵們的大批開到,安德羅看到越來越多指向船頭的、閃著凜凜寒光的箭頭,態度開始軟化下來,反過來跟布林那陪笑臉。而此時的布林那卻開始強硬起來,任憑那可惡的黑鬼一直往自己的懷裡塞泰戈爾大帝(註:一種金幣),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就是不答應。
在城頭陰涼下站著的歐拉瞪大眼、興致勃勃地看著這一場活生生的人間喜劇。
就在此時,從大街的另一頭湧出了一大批手執刀槍的武裝人員。在他們最前面,一個身穿著紫袍身披勳帶的貴族,正耀武揚威地坐在一匹馬上。旁邊還有一名奴隸為他牽著那匹高頭大馬。
那人來到了近前,勒住了戰馬。一名奴隸急忙跑了過來,雙手撐地跪在地上。
那名貴族踩著奴隸的後背翻身從馬上下來。一步三晃地來到了布林那身前,把馬鞭杵在他的臉上,大聲罵道:「你這老狗,是不是皮癢了,又想挨揍。居然還敢攔我的船。」
布林那看看城頭上還是沒動靜,心中有些急燥,但仍然不露聲色地陪著笑臉,說道:「多貝拉老爺,我哪裡敢攔您老的船呢。只不過流通法案規定,糧食是不能隨便出口的。」
多貝拉一鞭子抽過去,罵道:「你這混蛋看清楚,老爺我運的是糧食嗎?我運得分明是鸚鵡,而且手續齊全。居然還敢攔老爺我的船,信不信老爺我現在就抽死你這狗才!」
布林那向後一閃身,躲過他的鞭子,繼續陪著笑,說道:「可是多貝拉老爺,您船上的的那些大包裡裝得可全是糧食啊。」
多貝拉頓時暴跳如雷,罵道:「混帳。老爺我船上大包裡裝的明明是鸚鵡的飼料。
布林那苦笑道:「您老人家一條船上只有三隻鸚鵡,可糧食卻足足有好幾百包啊。」
多貝拉一腳飛過去,接著罵道:「誰規定只有你這老狗是飯桶,我的鸚鵡也是,行不行。請牢記就這些飼料,老爺我還怕有些不夠,它們一天要吃八頓,每一頓都要吃好幾十包的飼料。」
葉風居高臨下地站在城頭,他看到多貝拉已經進入到了伏擊圈中,緩緩抽出了長劍,然後果斷地向前一指。
隨著他發出的這一信號,身邊的傳令兵吹響了手中的號角。躲藏暗處的士兵們紛紛現出身形。
多貝拉和他的手下們看到城頭上、民房頂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心知陷入了包圍圈。他帶來的隊伍中立時出現一片不安的騷動。
葉風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突然現身給了對方很強的壓力,雖然事先並沒有提前佈置,但士兵們仍能做到這一點,可見是平時訓練有素的結果。
多貝拉沒想到守備隊敢真得下手對付自己,而且事先居然沒有一點兒預兆。嚇得面如土色。
他哆哆嗦嗦地躲在奴隸的身後(這很讓守備隊的士兵們不齒),大聲喊道:「你們別搞錯了,我可是元老院成員。妄殺元老院成員,罪同造反。是要抄家滅門的。」
雙方一時僵持起來,誰都不願意先動手。但同時也全都做好了抄刀子砍人準備。
歐拉已經舉著弩弓瞄了多貝拉半天,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還等什麼,幹了他,我好快點回去吃飯。」
葉風驚訝地道:「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宰了元老院的元老?我好崇拜你噢!」
歐拉一滯,說道:「哪∼我們在這裡乾耗什麼?」
「等!」葉風高深莫測地一笑,說道。
「等?等什麼?又有什麼好等的?」
葉風一指城下被他們嚇得面無人色的多貝拉和他的那些手下,說道:「等他們先動手,然後以襲擊守備隊,意圖造反的罪名把這些傢伙當場格殺。或者等他們服軟,灰溜溜地滾回去,乖乖地讓我們把那些船給扣下。然後再找其他途徑向我們報復。」
歐拉爬在城頭上往下看著,問道:「你說他會選擇什麼呢?」
葉風一眨眼,笑道:「你說呢?」
就見下面,一個遊牧人打扮的人從包圍圈外面跑了進來。他一直跑到了多貝拉的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多貝拉的臉色大變。他對著城頭上高聲叫道:「原來赤血龍騎葉大人在這裡,怎麼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啊。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元老院的元老啊?」
葉風苦笑一下,走到城頭上顯出身影。招了招手,笑道:「老多,你好啊。」
多貝拉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中的膽怯又加深了幾分。海盜攻城時,他就躲在一旁觀看,當葉風單槍匹馬衝進海盜的隊伍時,如同坦克開進玉米地一樣,在身後留下的那條屍山血海一樣道路,給所有人都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強笑道:「葉大人,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扣下我的船隻,我的手續可是齊全完備,沒有一點兒問題。要是理由不當,小心元老院追究你蔑視元老院元老,胡作非為的責任。」
葉風摸了摸下巴,笑瞇瞇地說道:「這樣啊!可是我發現你的手續好像還是有些不太完備啊。」
多貝拉憤怒地看了看他的那名黑人主管,訝然問道:「不太完備?」
葉風從城頭上下來,從布林那手上拿過多貝拉商船的文件,然後走到了他的身邊,翻著手中的一摞文件,隨手抽出其中一份,指著上面,說道:「不信?你自己看,這個字母拼寫明顯不對。而且你看這裡,哇!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團墨跡。這種東西拿到外國去,讓外國人看了,會認為我們連這點兒小事情都做不好,很影響我們的大國形象的。」
多貝拉心頭一鬆,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葉風在索賄。即使是葉風也不敢對尊貴的元老下手。
只要性命無憂,多貝拉大人頓時又神氣了起來。但一分錢掉地上摔八瓣,一瓣瓣花都會肉痛的多貝拉大人豈是好相予的。
平時都是他敲詐別人,又怎麼可能讓別人敲詐他?
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是故意刁難高貴的元老。是阻礙帝國的自由貿易,是敲詐勒索。只要我告上元老院,不要說你這個小人物,就連西斯那個花花公子都會吃不兜著走。」
葉風笑瞇瞇地反問道:「元老院知不知道你違反流通法案,走私糧食?」
多貝拉臉色一變,厲聲說道:「那你就扣吧。我們只能是在元老院的會議大廳裡見了。哼哼,我倒要看看咱們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說著,他從葉風手中搶過文件,轉身就走。
葉風在他背後揮了揮手,笑瞇瞇地大聲說道:「慢走啊,老多,我就不送了。」
多貝拉怨毒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和手下一瞬間全撤了個乾乾淨淨,就連原來在船上的那些人也全都跑了。葉風看看那幾艘載滿貨物卻無人駕駛的商船。喃喃地說道:「這可是條大魚啊。」
歐拉從城頭上跑了下來,抱怨道:「你怎麼把他放跑了?調這麼多的人來,我還以為能幹上一架呢。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兒小。真讓人失望。」
布林那在旁邊聽了,牙痛得直吸涼氣。這位小爺可真是膽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這大白天,當著眾人的面像宰雞一樣當場把貴族元老給宰了,大家可都沒瞎。只要這件事被傳到了諾曼城,西尼亞除了造反,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可是西尼亞全城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而光是帝國在西北坐鎮的西北軍團就不止這個數字。到時候就只等著被屠城吧,因為帝國的傳統是絕不會姑息叛亂者的。
他上前一步,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把那些船還有船上的貨全放進備用的船塢裡面。」
葉風想了一下,說道:「這樣更好,不過先不用卸貨,我估計這些糧食很快就會被賣掉的。對了,歐拉,妮婭現在還有沒有賣糧食的打算?」
歐拉點了點頭,說道:「好像還有,但那又有什麼用處。我們沒有買賣糧食的許可。」
葉風指著那些無人的船隻,說道:「他也沒有許可啊。」
「你是說走私?」歐拉恍然大悟,轉而又洩氣地說道:「可是我們誰都不認識,沒有渠道啊。而且妮婭一直說,我們被帝京的傢伙們盯得很緊,不可以有行差步錯,免得被他們抓住把柄。」
葉風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本來還以為歐拉會很難接受走私這類犯法的事情,結果居然對於幹犯法的事情沒有一點兒牴觸,後來他才明白這些貴族大爺們根本就不把法律之類的東西當回事。
什麼神聖的十二銅表法,那些都是糊弄死老百姓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那玩意兒還不如一雙臭襪子值錢。
後來大帝曾喊出了最代表貴族們心聲的時代最強音。他極其無恥地向天下世人宣佈:「朕即國家!!!」
葉風歎了一口氣,說道:「誰敢說我們走私。這是我們的地盤,要是有誰說我們走私,就讓他拿著證據,到公爵府向明查秋毫的公爵大人舉報。」
歐拉細想了一下,問道:「可是渠道問題沒有解決啊?我們總不能拉著糧食在迪安海裡到處轉悠,見人就問:你需要糧食嗎?」
葉風望著多貝拉消失的方向,微笑著說道:「不用著急,相信過不了多久,不用我們去找渠道,有渠道就會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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