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晨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楚龍韜的心碎
    楚龍韜又一次喝醉了。

    不過這一次,他醉的清醒,卻醉得心碎。

    生平第一次愛的女人,竟然,連個招呼都沒有打的,就離開了楚府,離開了他的身邊。

    難道,他就真的這麼讓她討厭嗎?不肯多看他一眼,不肯多在他的身邊停留一秒,甚至連好好的端詳自己的臉,她都做不到,甚至連她的離去,都不肯跟自己說一聲嗎?

    虧得他還異想天開的想要為了她放棄一切,難道她不知道,她如果想要走,他可以陪著她的呀!陪她到天涯海角,陪她到海枯石爛,陪她生,陪她死,陪著她慢慢變老。

    為了她,楚龍韜的眼睛裡,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可是,這一切,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楚龍韜這一生,第一次愛的女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退出了他的世界裡了嗎?而他,就只能這樣,任何可以挽回她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嗎?

    這叫他怎麼能夠忍受?

    楚龍韜不甘。

    不對,她不是愛著楚伯雅,他的大哥嗎?那麼,她的離開,也一定跟他的大哥脫不開干係。

    楚龍韜的腦子裡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照亮了一片黑暗。於是他搖晃著,來到了楚伯雅的房間。

    楚伯雅並沒有在房間裡。楚龍韜靠了門邊兒,打了個酒嗝兒,慢慢的走了進去。

    楚伯雅的房間很乾淨,也很簡潔,除了擺在窗台上的一個插著幾枝茶花的花瓶。就再沒有多餘地裝飾。房間裡,除了一個幾乎佔據了一面牆的書架,便是床和桌椅。

    楚龍韜笑了笑。他的大哥啊,這一輩子。都像是生活在神話裡一樣,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他感興趣地東西和感興趣的女人。那個自己對之一見傾心地女子,在他大哥的眼睛裡,會是什麼呢?

    楚龍韜看著楚伯雅的書架。不由得伸出手去,一排一排的摸著那些書,醉眼惺忪。

    他有些站不穩了,輕輕的搖晃了一下,眼神,卻被一本書吸引了視線,那是一本,被藏在眾多大書中間,被那些大書緊緊地夾著的一本小小的、薄薄的小書。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到。楚龍韜伸出手將它抽了出來。只見這本書已經微微的泛了黃,有些殘缺不全。像是被火燒焦了似的,而在那書裡。夾著一張照片。

    楚龍韜皺起眉頭。輕輕的將照片抽了出來,只見那照片上。赫然是一個長髮的美麗女人,正在溫柔的笑著,她地懷裡,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

    這女人的眉眼很是漂亮,卻又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雙眼睛,明亮而又有神,有如天上地亮一般,瑩瑩散發著清輝。

    難道……

    「龍韜,你在幹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楚龍韜抬起頭來,看到自己地大哥一襲白色長衫,站在門外,正微微地顰著眉,看著自己。

    「呵呵,」楚龍韜伸出手,揚了揚那個照片,笑著問道:「這就是你的秘密?」

    楚伯雅挑了挑眉,走進房間,反手,把房間地門關上了。

    楚龍韜「啪」的把那張照片和書拍在桌面上,腳步有些不穩的走了過來,伸出手,重重的拍在楚伯雅的肩上,瞇著眼睛,對楚伯雅說:「你的事,我不管,我也管不著。告訴我,她去了哪裡!」

    楚伯雅的眉,又皺到了一起,他略有些責備的問道:「龍韜,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別管我喝不喝酒!」楚龍韜聽得楚伯雅根本就是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氣得猛的一推楚伯雅,誰料楚伯雅沒有動,他自己倒倒退了好幾步。楚龍韜嘿嘿一笑,又問楚伯雅道:「說,她去了哪裡!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楚伯雅看了看楚龍韜,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勸道:「龍韜,你喝得太多了,去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不!」楚龍韜大喝一聲,直衝向楚伯雅,雙手揪住楚伯雅的衣襟,大聲喊道:「肯定是你!一定是你!不然她不會走!你心裡清楚,她愛的是你!你知道的,你只是一直在裝傻,你裝!你裝傻!你跟我們所有人都裝傻!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可以任由你來欺騙我們?你說,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楚龍韜說著,用力的把楚伯雅推至牆邊兒,楚伯雅緊緊的靠著牆,聞著從楚龍韜的嘴巴裡傳出來的濃郁的酒氣,眼睛裡,充滿了對楚龍韜的同情,和憐惜。

    楚龍韜看著楚伯雅,這雙眼睛,還是像從前一樣,充滿了關切和溫和。在從前的那麼多年裡,那麼多個孤獨寂寞的童年和青春記憶裡,他只有大哥的陪伴了,除了王媽會給自己一點點體貼和安慰,只有他,能夠關心自己,陪著自己說笑。

    可是,他怎麼就會有自己看不到的秘密呢?他怎麼就能搶走他最愛的女人呢?

    楚龍韜真的覺得心疼得無以復加。

    楚伯雅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伸出手,慢慢的把楚龍韜的手扳了下來。

    楚龍韜沒有反抗,只是看著楚伯雅,眼神裡充滿了孩子氣的怨怒。

    「龍韜,你難道真的覺得楚家適合清弦麼?」楚伯雅溫和的對楚龍韜說道:「你覺得她應該以一個下人的身份生活在這裡嗎?你覺得她會幸福?楚府能給她的,除了下人的身份和傷害,還有什麼?」

    楚龍韜微微的愣了一愣。

    「她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世界和生活,有什麼不對?」楚伯雅又問了一句,然後慢慢的,踱步到桌前,拿起了那張照片,和那本破破爛爛的小薄冊,唇角掛上一縷微笑,淡淡的說道:「楚家,對於每個人而言,都不是一片樂土。它是一個墳墓,冰冷陰森的墳墓,埋葬了所有人的幸福和快樂。」

    楚龍韜聽著楚伯雅的這一番話,默默的不發一言。楚伯雅的聲音低沉,充滿了憂傷,這種憂傷將楚龍韜的心也感染了。他慢慢的打開楚伯雅的房門,走了出去。

    是的,大哥的話說的沒錯。

    沈清弦待在這裡,的確是一個錯誤。楚家,給不了她溫暖,也給不了她快樂,就像他們都是楚家的孩子,但是在楚家卻都沒有感受過絲毫的溫暖的快樂一樣。

    一個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感受到溫暖的家庭,又怎麼會給予別人以溫暖呢?

    況且,沒有人天生便應該是下人,沈清弦,是應該擁有她的生活的,自己——這個平常自認為是最愛她的人的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換句話說,自己不是一直都站在楚家二少爺的身份和地位上去愛著她的嗎?自己,也是從來都沒有站在與她平等的那一條線上去看她的吧?

    自己,真是失敗。

    楚龍韜漫無目的的在楚府漫步,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後院。

    那株曾經他和她站在樹下的那株桃樹,沒了那時的繽紛落櫻,也沒了那粉嫩的花瓣。是誰說「人面桃花相應紅」來著?

    而今,人面已去,桃花不再。

    楚龍韜的視線,又無意中落到了那個神秘的小院子的方向。

    白鹿告訴他,楚家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軍統這一回給自己的任務,就是找出這個秘密。

    是什麼秘密,連軍統都感興趣呢?

    楚龍韜的唇邊蕩漾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事到如今,他還在乎這些嗎?什麼秘密不秘密,這些秘密,與他楚龍韜有任何關係嗎?莫說是軍統,就連楚家,又與他何干?

    他離開楚家,是為了證明自己憑藉著自己真正的實力,一樣可以混得很好,混得出色,可是,白鹿這樣蓄心積慮的把自己納入軍統,難道不是為了楚家的這個驚人的秘密?

    這一切,都來得多麼的荒唐可笑。而他竟然在軍統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真是可笑透頂。

    楚龍韜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從他的出生,到他的成長,連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而今,他是不必再去證明什麼了,他要證明給誰看?

    楚龍韜搖搖頭。

    是的,沒有必要了,一切都沒有必要。

    他要去找她,他要站在與她同齊的位置上,他要真真正正的告訴她,他愛她,他要小心翼翼的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

    是的,就這樣坦白的面對她,告訴她,他愛她。這世俗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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