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回家的方向,慢慢的走著。
楚星朔回來的時候,已經近黃昏了。
午後溫暖的陽光淡淡的灑在腳下的石子路上,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樹舒展著腰身,將濃密的葉子在微風的吹拂下搖得沙沙作響。怎麼看,都有一種舒服與溫暖的感覺。
這樣的溫暖的午後,是不適合傷感的,因為金色的陽光會趨走心裡寒冷的寂寞,連內心深處最潮濕的角落,也會被曬得暖暖的。
楚星朔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午後,在這個溫暖的場景裡,在兩旁梧桐樹沙沙作響的聲音中,看到那個黑色的人影的。
他就站在那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這是一個,即便是在洶湧的人潮中,也會一眼認出的英俊男子。雪白的襯衫,配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恰到好處的顯示出他修長而又高挺的身姿。黑色的禮帽下,是一雙明若星辰的黑亮眼眸,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張薄薄的嘴唇。這些精緻的五官,點綴在一張古桐色的皮膚上,有一種充滿了年輕銳氣的感覺,很是令人舒服。
而眼下,這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就這麼站在那兒,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像是在等著自己的走近一樣。
楚星朔的心,在這一刻,沒有來由的一暖。
是溫暖嗎?
楚星朔來不及去捕捉,也來不及去仔細的考慮。
可是,心裡剛才還聚集著的那些落寞與孤獨,卻在這一刻,在這個一個溫暖的午後。在這樣的一個面帶著微笑地英俊的年輕男子的出現下,被一股腦兒地趕走了。
「阿來?」楚星朔欣喜的喚了一聲,像一隻靈巧的小鹿一般。輕巧的跳到了阿來的面前,「你怎麼來了?」
阿來笑著低下頭,看著楚星朔,說道:「只是路過這裡,突然就想下車走走,誰想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剛才又看到老陳,說你就在後面散步,我就試著想看能不能等到你,誰想你像頭小蝸牛,走得這樣慢的。我差一點就想要走開了。」
「你說誰是蝸牛!」楚星朔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伸出手來去打阿來。
阿來也不躲,被楚星朔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楚星朔看著阿來的笑臉。這個男人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竟然化妝成一個女人,去暗殺堂會裡地人。那樣的相見。現在想起來,還真的是別具一格,楚星朔真的很想問一問阿來,他到底是怎麼想到那個方法的?
而第二次見他,則是在自己替人出頭地時候。一向被楚府的威名保護慣了的這個二小姐,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以一敵十,可是在那些囂張跋扈的悍匪面前,她依然只是一個弱小的女子。那一刻,楚星朔是第一次心裡有了些許懼怕的感覺,她終於在這個時候。明白了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別。女人,就越是內心再堅強,再強悍。也終究在體力上遠遠不如男人。那一次如果不是阿來把自己救下了,那麼就算是楚府的人真的趕來的時候。怕是她自己已經遭了不測了。
那個時候,就算是把那班惡人扒了皮,抽了筋,又能有什麼用呢?
第三次,是在上海。楚星朔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上海遇到阿來。而且,很有趣的是,很多人都在遇到與自己地生命與人生有關聯的人之前,都不曉得這是一段美好經歷的開始。他們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不斷地相遇,沒有來由的相互覺得親切,對對方地一切感到好奇,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走進對方的生活裡,在他們的人生場景裡不斷出現,相互交集。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總是在不同的場景裡出現在她的身邊。就好像一幕幕被定了格的畫面,場景不斷的在變換,而他們,則是這畫面裡唯一不變的兩個,在不同的場景裡微笑,交談,嬉笑打鬧,在不同的場景裡相互凝視著對方的眼睛,體會著對方的心跳,一種溫暖,在兩個人的心裡,慢慢流動,慢慢沉澱。
怎樣出現的呢?
楚星朔有些迷惑的看著阿來。
是誰叫他來到這兒的?是誰把他帶到自己的身邊的?
楚星朔又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上海遇到阿來的時候,曾經想起過的一句話:
「如果你與一個人偶然遇到,那麼,這便是你們之間的緣分。而如果你們還會有第二次的相見的話,那麼,便是神的旨意。」
已經記不清他們是第幾次相見了。
楚星朔笑著搖了搖頭,每一次的相見都讓她覺得驚喜,每一次的相見她的心裡,都會有一種被什麼東西填滿了的充實感。
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兩個人相視一笑,不發一言的同時轉身,慢慢的走在這條兩旁種滿梧桐樹的林蔭道上,任憑金黃色的溫暖陽光,輕柔的灑在他們的身上.:|,.u.去。
這與平常的芸太太太不一樣了,沈清弦納悶的看著她。
管事房的小丫頭們,哪個也不敢接近芸太太,都說她看人時候的眼睛總是發直的。每當她們走進房間,芸太太總是直愣愣的看著她們,然後慢慢的走過來,歪著腦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們,歪了這邊腦袋,又歪向那邊,再接著仔仔細細的打量。
這幾天,芸太太頭也不梳了,臉似乎也不洗了。她的眼睛周圍看上去髒髒的,好像蒙著一層膜一般。太太本是燙著漂亮的大卷髮的,由一枚蝴蝶形的髮夾別著,被她修長的脖子一襯,有一種優雅漂亮的感覺,風韻猶存。
你道那卷髮,可是要悉心保養的,每天先是用雙手蘸上清水將頭髮攏了又攏,然後再用發油塗在手上,精心打理,才會漂亮的。可是眼下,這位芸太太這幾日,也不精心的梳頭了,那枚象徵著芸太太固有形象的蝴蝶形的髮夾,也不曉得被扔到哪裡去了。整日家撥頭散發的,眼神散,讓人看了便心生懼意。
沈清弦歎息了一聲。
這段時間,正是楚嫣然不在家的這幾日。據芸太太講,楚嫣然是去了外省的一個親戚家,要過幾日才回來的。
可是,這才過了幾日呀,這芸太太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如若這楚嫣然日後成了家,像三小姐楚錦然那樣嫁到江南去了,她又該如何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想這芸太太平日裡,也不是個善良的人物兒,對著下人們指手劃腳,每天像個老妖精似的穿得妖裡妖道,扭著屁股在楚府裡晃來晃去,讓人看之生厭,可是,在對待自己女兒的時候,卻又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充滿了母性的溫暖了。
沈清弦這樣想著,對芸太太平日裡的厭惡感,倒也少了幾分。
她抱著從後院花匠老劉那裡剪下來的幾枝淡雅的茶花枝子,若有所思的走向小洋樓,這些茶花,都是楚星朔平日裡最喜歡的。
在小洋樓門口,遇到了老陳。
老陳一大早便送楚星朔出了去,也沒有交待去了哪裡,這讓沈清弦很是不解。
這二小姐雖然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但是她的行蹤,卻也總是會告訴沈清弦一聲的。比如她什麼時候出發,去哪裡,什麼時候會回來,叫她準備些什麼吃的之類的。
唯有這一回沒有。
聽老陳說,楚星朔就在後面,要自己散步回來。沈清弦突然蔭發了想要到門口迎一迎楚星朔的慾望。
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的關係越發的親密了,友情也越來越深。
沈清弦是屬於那種慢熱情的人,一旦與人交往時間久了,才會略略的顯出活潑來。她抱著花枝子,臉上帶著笑容走向門口,心裡想著若是二小姐楚星朔看著這些花,一定會開心的。她剛走到門口,笑容,便突然間在她的臉上凝固了。